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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那种非人能承受的痛像是一场噩梦,当她以为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的时候,她又被秦长逸扔进了丧尸堆。

    不是的,姜凝觉得好委屈,她使劲摇头,不是那样的,她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做了,没有人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被扔进丧尸堆,再经历一次痛苦,再醒过来,再被扔进丧尸堆,再活过来。

    她的脚下是一个二层平房的屋顶,屋里什么都没有,早就被其他人搬空了。

    她死之前一定要杀了秦长逸,她还活着就是为了达成这一目标。

    她允许自己不停咀嚼那股恨意,但不许回忆软弱,不许随随便便想着和母亲妹妹一起死了算了。

    除了梦里,哪里还有她可以容身的家?

    但她终究没有挣脱,她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

    除了这里,世界上哪里还可以让她听到妹妹的声音?

    没给她吹蜡烛许愿的机会,歌声戛然而止,夜灯被打开。

    她把刀收好,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很多年前她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那声音阴森诡异,使人感到不安。

    今天是姜凝的生日,是她可以放肆吃甜食的日子。

    姜凝用手背蹭了点眼泪,还是温热的。她舔了下手背,咸咸的,是令人怀念的一种味道。

    十年太长了,死亡的次数太多了,姜凝的脑袋里也装满了隔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眼前一亮。

    父亲的身躯僵直着顿在那里,他的头掉落在地上,脖子汨汨地流血,鲜血浸湿染透了他的衬衫。

    有的时候她恨神,有的时候她恨秦长逸,有的时候两者都恨。

    姜凝抬高音调试图盖过去,可惜这首歌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像夏天突然过去直接到了寒冷的冬天,如置冰窟。

    姜凝感受到妹妹将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头发摩擦皮肤令她发痒。

    梦终究是醒了,可摊在眼前的依旧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秦长逸就是个疯子,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把她当作一个实验对象。他记录她多久复活一次,他想研究她怎么会复活的。

    恨意支撑她走到今天。

    若是直接死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不剩,爱恨都消散干净。

    眼泪最终夺眶而出,她无声啜泣。

    大家齐声唱起了经典的生日快乐歌,歌曲轻快,妹妹的声音清脆动听,母亲的声音温柔,父亲的声音低哑,其中还混着来自表哥的杂音。

    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梦就长了,睡得也沉了。

    幸运的是九岁的她只有那么一点点,那种痛苦很快就结束了。

    丝带被放到一边,母亲拆掉保护蛋糕的透明壳,妹妹递给她两个数字蜡烛,一个1,一个9。

    除了这里,世界上哪里还可以让她感受到母亲的体温?

    她把匕首抬起来,磨了很久上面有明显的窄刃,只不过很粗糙,至少拥有了一点杀伤力。

    蜡烛被点燃插到蛋糕上,小夜灯关闭,世界陷入黑暗,两只蜡烛微弱的光颤抖着。

    她已经长大了,大孩子是不允许再有小孩子的软弱的。

    姜凝适时闭上双眼,她一定要许一个完美的愿望。

    丧尸的吼叫声让姜凝回神,她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

    “你不睁眼看看吗?”表哥带笑的声音响起。

    她迫不及待想吃东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饿,像是人生有一半的时间都没有吃过任何正常的东西,就算面前是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她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姜凝扯住妈妈的袖子撒娇道:“妈妈快点儿,快点。”

    十年前黑暗来临的时候,丧尸一同出现了。

    她知道这是个噩梦,可她不想醒也不想结束。

    姜凝突然感觉面前的桌子变得好小好小,大家坐的好近好近,即使她一再躲避视线,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左边的景象。

    为什么不相信她?

    先进入视线的是坐在对面的表哥,他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声音响起:“这是梦,知道吗?在这里哭多大声都不会有人知道。”

    究竟是什么神,那么残忍,那么恶趣味,拿她们的生命做这种游戏。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那么没用。

    母亲没有回答,但她的手温暖干燥,这稍稍安抚了姜凝紧张的神经。

    她还记得自己满怀期望,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跑下楼的时候,拐角就撞到秦长逸倒在了地上,他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样。

    即使一次又一次被丧尸杀死,她也没有对丧尸有过什么切实的恨意。因为没有人会恨一把刀,如果有人拿刀砍了你,你不去恨那个伤你的人,一直埋怨那把刀毫无意义。

    姜凝站起来,抬起双手拉伸背部。前方五公里不到就可以进入城市了,遥遥望去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建筑,那里面没有光。

    姜凝一想到甜甜的蛋糕就止不住流口水,满眼期待,看着母亲和妹妹的动作,她们低着头一起解开系在蛋糕壳外的粉色丝带。

    姜凝掏出贴身放着的匕首,进城之前至少得有把趁手的武器,没有好用的石头开刃,她只好靠在屋顶边缘,把匕首贴在水泥墙的棱上磨了起来。

    姜凝有点庆幸那时候秦长逸还不知道被人类杀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不然她就没法活到今天了。

    她要复仇!以牙还牙,她要秦长逸尝尽他施加在她家人身上的苦,然后孤独卑微地死去!

    《命运轮回[末世]》最快更新 [lw77]

    知道这个以后,他就疯疯癫癫地把姜凝锁在地下室。自己投入丧尸堆,亲自尝试了一次那种复活的滋味。

    但是他因此获得了卡牌,然后开始逼问姜凝的卡牌去哪里了,让她交出所有的牌,她死了那么多次,应该数量不少。

    “我不想看!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姜凝忍不住尖叫,抓起刀就捅烂那张总是笑得得意的脸。www.minglang.me

    一个巨大的狗头取代了本来蛋糕的位置,蜡烛插在两个黑色鼻孔里,融化的蜡顺着鼻子流到发红的眼睛里,它的脖子还在不停流血,染红了纯白的蕾丝桌布,那血甚至顺着桌子淌到她腿上。

    爸爸不相信,就连……就连母亲也怀疑她。

    后来他从电台里听到所有被丧尸作为食物吃掉的人都会死而复生,新基地人称之为神的祝福,而每个复活的人都会得到神赐予的卡牌,那上面记录了神的指示。

    丧尸里有个子很小,看起来是小孩子,它们往往挤不进前面抢不到吃的,在丧尸群里也只能在外围打转。丧尸究竟有没有思想意识,姜凝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尊老爱幼就是了。它们遵循最原始的欲望——饥饿。有的时候,她还会想这些丧尸以前也是谁的妈妈谁的姐妹吗?为什么她的妈妈和妹妹不能变成丧尸回到她身边呢?

    妹妹站了起来,抱住火箭的头轻轻抚摸它的毛发,用童稚的声音说出最冰冷的话:“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呆着?不是说好了陪我的吗?”

    城市那么大,高楼那么多应该还是会有点物资的。

    姜凝不知道什么卡牌,她没见过,自然也交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是她再努力一点,要是她跑得再快一点,要是她学会说服大人,学会伪装自己,学会蛰伏不要打草惊蛇,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该唱生日快乐歌了!”妹妹说。

    但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一具成年人的身体被丧尸拆分入腹要花上至少两个小时,他体验了一次就再没试过。

    姜凝感到一股恶意,她低下头去看蛋糕。

    有东西坠落滚动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姜凝想要解释,嘴巴却像被线缝住了,她拼命张嘴,被线扯住的嘴唇四分五裂,痛得她瞪大了双眼。血不断从嘴巴流出,顺着舌头直接被她吞咽回去,一股腥甜充斥她的鼻腔和味蕾。

    有的时候她又会害怕,万一神直接收回重生这个能力怎么办?神又没有亲自向每个人保证,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一直重生。自从有了这个念头,姜凝不敢再轻视自己的死亡,行事更加谨慎小心。

    姜凝伸手去摸,手指真切感受到血的温热。

    餐桌上铺了精致的白色蕾丝桌布,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粉色奶油蛋糕,旁边是一盏小夜灯,照亮整个桌子。www.cuiye.me大家围坐在桌边,温暖的黄色灯光映得所有人的面孔温暖又模糊。

    “姐姐,那是我们的狗狗火箭呀,你忘记了吗?”

    她被饥饿的丧尸扑倒,意识清醒地感受到身上的肌肉被撕扯开,痛得她牙齿打颤,几乎要晕过去。可是直到她的身体被瓜分干净,她的意识都没有消失。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让丧尸饱餐一顿也好,反正她还可以活过来。

    姜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晃了晃脑袋把那种念头抛出去。

    在林场别墅里,秦长逸先后杀了妹妹,爸爸,母亲,最后把她扔进丧尸堆。

    伴随痛苦而来的不是死亡,若是和母亲妹妹一起死了就算了,偏偏她只是像睡了一觉一样,安然无恙,浑身完整地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母亲终于把脸转了过来,一张骇人的脸对着姜凝,血沿着空洞的双眼一路往下淌,下面是同样被缝住的嘴巴。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姜凝浑身颤抖,她不明白这个吓人的狗头是从哪里来的,她拉住母亲的手,“我是在做梦吗?”

    她

    姜凝惊得低头紧闭双眼,不停地许愿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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