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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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父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根据习俗，这个花冠要永久保存，甚至带入坟墓。”

    花冠放回祭坛上，神父主持其他仪式，比如“新郎”发誓保护对方，照顾对方。

    在希腊神话中，桃金娘是美与爱之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种的圣树，因此也叫“爱神木”。阿佛洛狄忒在希腊神话中的地位约等于维纳斯在罗马神话中的地位，主管美与爱，也主管性-欲，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

    “试试呗。”苏圣心说，“也没办法了，反正不是正式婚礼。马的主人在马旁边跟着点儿。”

    最后神父再次诵读经文。这回换了一篇经文，语调似乎更神圣了。

    再接着，就是希腊的婚礼当中最特别的一个仪式——为两个人戴上花冠。

    反而有种如释重负。

    按希腊的婚礼风俗，白西装的另侧领子上，妆造师别了花朵，是一朵玫瑰与一朵铃兰。

    到栈桥口，苏圣心又拽拽缰绳，马颈高高扬起，停下了。

    于是苏圣心走上栈桥，脚步踏过，木桥发出温柔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花冠斜斜扣住后脑，摄影师又在心里头感慨了声：这两个人颜值惊人。

    商隐看了好一阵子，到第三圈时商隐突然故意假装想把左手抽回来，想试探一下苏圣心，结果苏圣心立刻攥紧了他，生怕商隐抽出去了，那完全是本能的一个反应，商隐唇角轻轻一勾。

    又平静地还给神父。

    在希腊传统婚礼中，“新娘”父亲要牵着她一路走到教堂门口再将她的手交给“新郎”，可这回并非正式婚礼，苏圣心的父母也忙，于是按照流程，苏圣心会自己过去。

    苏圣心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上背着顶奢代言，此刻稍微打理一下立即显得更漂亮了，有白皙的肤色、多情的挑花眼、挺直的鼻梁和美好的嘴唇。

    苏圣心又想了想，问：“那我骑过去？这马应该挺温顺的？我演过不少古装影视，对骑马挺在行的呢。”

    苏圣心也正望向他。这里海风有点儿大，苏圣心头发飞扬，眼睛眯起，脖子上的那条领巾随着海风飘在半空。

    神父说手必须牵着，否则是不好的兆头，苏圣心怕把节目演砸了，当真非常用力地牵着商隐的那只手，只怕两只手突然断开了。商隐则跟在他的身后打量他的背影——他的后颈、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臀、他的腿，肆无忌惮。

    商隐目光扫得制片浑身上下一阵阵寒，几秒之后商隐才开口：“你下一档综艺节目，你知道我在说哪一个，再增加50%的预算，够不够？”

    “……”苏圣心虽没看向商隐，但感觉到了商隐的吻。

    她说：“商总肯定喜欢死你了，我去看看他那边儿哈！”

    制片又对商隐嘱咐：“你们今天可以牵手哈，就在婚礼后。其他人才是明天。苏老师也知道的哈，别忘记了。”

    顿了顿他又道：“从此互为生命当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想：商隐不愧是做生意的，还做很大，对着神明撒这种谎一点负担都没有。

    压力给到苏圣心，他无法，也拿起那本教义，轻轻一吻。

    结束之后，圣歌起。

    传统的希腊婚礼中夫妻二人并不对立，而是一块儿向着神明，整个过程庄严肃穆。

    “……”苏圣心说，“我走过去吧。”

    金线、桃金娘与橙花让苏圣心更艳丽了，而商先生呢，也没损了半点英俊，反而真的有一些些神话里的那种感觉。

    两分钟后苏圣心终于走到商隐面前，商隐伸出一只手，说：“我来接你了，去结婚。”

    制片明显犹豫，问：“能行吗？”

    制片立即表示：“咱们中西结合一下，老祖宗也不能忘却。”

    商隐接过那本经文，垂着眼睛看着封面。

    商隐不耐道：“别叨叨了，忘不了。”

    神父此时已经等在那里。音乐停止，婚礼开始，他先诵读了遍祝福祷文，是圣保罗给以弗所的书信，而“以弗所”就象征希腊。

    而后神父喂了他们“圣酒”——每人三口葡萄酒，祈求他们生活无忧，又叫两个人牵着手围着圣坛绕上三圈，象征一路风雨同行。而宾客，也就是节目的工作人员们，要拿着蜡烛祈求福气。

    制片人说：“你深一脚浅一脚，到栈桥那肯定还得倒沙子和擦鞋子，好破坏美感啊。”

    “够够够！”算算大概有一个亿，制片脸都笑花了，立即示意桥头那的工作人员为苏圣心奉上捧花，道，“商总您请~~~百年好合哈！”

    所有人：“…………”

    由花藤编制，缠满金线，又缠满了桃金娘以及橙花。

    音乐是希腊的传统音乐，不是什么《婚礼进行曲》之类的，苏圣心没听过这曲子，但觉得非常动听。夹着一波波的海浪以及一声声的鸟鸣，好像还更好听了。

    苏圣心对什么希腊传统婚礼毫无概念，一无所知，只机械地听节目组的。节目组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觉得婚礼也只是这个节目的一环，当个任务完成就好，一大早上看着节目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心里还觉得他们怪累的。

    花冠，在希腊的文化当中屡屡出现。

    苏圣心骑在马上，商隐则站在教堂门口，海风腥咸，海浪汹涌，他们两人望了会儿，苏圣心翻身下马。

    可这马车却临时出了问题。因为地点是在海边，沙子细软，那马根本拉不动！

    按照希腊传统婚礼，“新郎”要在教堂的大门口等，“新娘”则乘马车过去。马车造型非常漂亮，像童话里的东西。

    吻过之后他发觉，他其实好像并不大心虚，更没什么恐惧。

    在教堂里、对着神父、亲吻教义，然后撒谎吗？

    商隐眼神瞥向她：“希腊婚礼也讲究这个？”

    苏圣心也接过来了，却半晌都没任何动作。

    传统希腊婚礼中的新人其实并不对视，可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苏圣心与商隐二人默默地瞥了对方两三秒。

    “好了。”神父笑容慈祥，他递给二人两本经文，道，“最后一个环节。你们二人分别亲吻教义，向神明们发誓……你们将会共度余生。”

    好无语。

    商隐似乎也在思忖。

在海边的一座水上教堂里。节目组问过牧师“夫妻都不相信宗教，怎么办？”牧师回答没关系，即使这样也可以得到神圣祝福。

    马身上也有些装饰，华华丽丽的。

    昨晚上苏圣心已经查过桃金娘的故事，发现在神话里，阿佛洛狄忒的原型竟是天神乌拉诺斯的阳-具，被他儿子割下之后丢到宽广的大海里后化成一个绝世美女，并令乌拉诺斯的两个孙子——天神宙斯与海神波塞冬都神魂颠倒。查完之后，苏圣心非常佩服古希腊人的脑洞。

    接着神父拿出戒指并握着戒指向神明们祈求祝福，又分别在两个人的前额上扣了三下，表示神明的祝福已被传递给他们二人，又为两个人戴上戒指。

    两人默默对视着，直到到了栈桥前面，苏圣心的左手五指向左边一勒缰绳，那匹马便转了90度，马头向着教堂方向，继续向前。

    苏圣心的心中一凛。那个歌声轻灵、空旷，仿佛自四面八方袭来，他们两人的谎言像暴露在了穹宇之下。神明们看着、盯着，威严肃穆。

    制片赶到的时候才看一眼就惊呆了。彼时苏圣心正解着扣子，坐在椅子上翘着长腿，百无聊赖地等。

    见时间到了，他提起脚就要过去。

    见到这些，苏圣心的唇角也荡出来了几丝笑意。

    他敛着睫毛，看了会儿，几秒种后，商隐突然拿起那本教义，吻了。

    制片人将两个花冠戴在二人的发顶，两个花冠的后面有一条细细的金线连接着。

    两个花冠，或者说stefana，已经放在二人面前的圣台上。

    那个感觉像是觉得：说我刚才撒谎也行，但非说我刚才没撒谎，也行。如果必须“共度余生”，可能也可以，反正不是绝对不可以。神明你要讲点道理，别乱罚

    苏圣心被神父牵着，又牵着商隐，绕着圣台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受到了一丝神圣感。

    海上教堂是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一切。此刻，通往教堂的木桥上铺满了粉色花瓣，有深粉的也有浅粉的，花瓣飘散着一阵一阵令人迷醉的香气。通往教堂的道路上架着许多鲜花拱门，长长的紫藤花从拱门上垂下来，被风吹得轻轻摇曳。远远望去，教堂里面的木架上、椅子上，也都摆着或者绑着美丽的鲜花花束。

    “哎……！”制片正在商隐身边，连忙示意桥头那的工作人员先不要给苏圣心婚礼捧花，对商隐说：“想见到老婆，要给好处的！”

    妆造师的风格大胆，给苏圣心套了一件无领的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松松垮垮的，白色西装、白色西裤，款式非常勾勒身材，但一边儿的裤脚上面爬着一片繁复的漆黑花纹，下面也是黑色鞋子。造型师没采用领结也不喜欢领带，而是选了一条黑底白点的波点状长条领巾，在苏圣心脖子一侧打了个结，让领巾的左右两端自然垂在白西装的一侧胸前。苏圣心的脖子一向修长白皙，领巾一系，顿时显得与众不同。

    本来只是完成任务的婚礼，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就变得不同了。

    苏圣心想商隐真会演，笑了，将一只手递给对方——那只手正戴着手套，也入戏地演起来，他捏紧商隐的几根手指，深情款款：“两年之前就已经是了，现在只是再次确定而已。”

    他并不信神，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地点，面对着神父、祭坛与十字架，苏圣心也犹豫了下。

    于是本来在等童话马车的商隐冷不丁一抬起眼睛，便望见了正沿着海边骑着骏马走过来的他的“新娘”，竟错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