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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

    桓玑忙完公事,便匆匆赶去书房,见桓权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会心一笑,挥手让跟着自己的僚属尽皆退下,他们兄弟二人要论叙兄弟之情。

    “三郎当真是逍遥!”

    桓权索性便将当日钟雅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与众人讲了一遍。

    陈处为桓权准备了牛车,桓权道谢。

    桓权快步赶上前,遥遥就与对方作揖行礼,对方忙起身作揖回礼,自我介绍道:

    看着洞庭湖缥缈水色,桓权想起前世所背诵的《过洞庭》,果然是“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不同的是当日的张孝祥是被谗免职,而今日的自己尚未入仕。

    桓权闻言抬头,见桓玑正背着手满脸促狭瞧着自己,不紧不慢起身,将铺展在地面的图册收起,从容道:

    “高!高!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如此倒叫人辨不清了。”

    “人生天地间,何可期永年;此身不足贵,自可乐逍遥。”

    桓权侧身对谢弼道:

    谢弼对于北地山川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好名山大川,喜湖光山色,爱漠北长阳……

    陈处积极为桓权介绍豫章郡的风物,桓权饶有兴致听着,他是一位很合格的倾听者,并不多话,却能适时给予讲述者以反馈。

    “伯隐公。”

    他的智慧,他的英勇,他的性情,他的学识,很多时候,钟雅都会忘记桓权其实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无妨。”

    北地游历,于桓权而言是一个增长见识,扩充胸襟的大好时机,相比于河流山川,桓权更愿去各地古迹名胜。

    桓权不信神仙,他虽清谈论道,却是入世之人,此刻竟也生出几分逍遥之意来,顺着谢弼的诗,道:

    谢弼自幼修道,自然知道王子乔是何人,只是桓权投来的目光灼热,谢弼心中升起一股热流,接过桓权的诗,笑道:

    谢弼评价道,他知道桓权有一身好武艺,但若是依桓权描述,当日情形必然是险之又险的,冒充神灵实在是一步险棋。

    至于平民?九品中正的时代,何时有过平民的身影?

    回到客栈后,桓权正俯身书案,描绘着洛阳及四周的地形图,斌儿为桓权送茶水的时候,便抓住桓权的手臂追问,桓权笑道:

    “听闻你去了北地,让我好生忧心,北地纷乱,你                                                未免也太胡闹了。好在如今平安归来,我才能安心。”

    书房小吏送来茶水点心,低眉垂首,道:“请公子稍候,郎主随后就到。”

    玄学为当世显学,钟雅也曾读过《道德经》,只是晦涩难懂也便弃了,如今听这两位少年吟诗论道,他似乎对玄学产生了几分兴致。

    “知道你素来是有主意的,只是未免太大胆了些。”

    原来近日城中流传着神佛降世的流言,说是有人亲眼瞧见过,那神佛是万丈金光,威严万分,专门来惩处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桓权心中畅快,若是可以,桓权倒真愿做一浪荡游子。

    ……

    “你们知道什么,我听说吕家坞堡的郎主就是被神佛降下神罚死的。”

    桓权在书房内逡巡踱步,在书架前翻找书卷,忽然见有豫州郡地图,随手取出,就地跽坐,将图册放在地上,便看了起来。

    将桓权送至郡守府后,陈处便去复命。桓权由府中仆人带至后院,先去洗漱吃饭,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填饱肚子。

    “辅嗣公子多虑了,依士衡的本事,自可平安无事。”

    桓权闻言,看向了呼喊自己的人,来人穿着的是一皂色长袍,头戴的是漆纱笼冠,嘴边蓄有一小撮胡须,身后跟着八九个仆从。

    钟雅毫不吝啬夸赞着,他没想到桓权不仅成功脱身,还顺势解救下明月楼众人。

    南归之时,几人从南阳直下荆州,既入荆州,桓权就不得不去看望自己在荆州为官的兄长,因此只能与谢弼、钟雅别离。

    钟雅对于桓权的欣赏是毫不遮掩的。

    桓权眼中,谢弼是她所结交之人中最为“单纯”之人,天生性灵,喜怒随心,他虽然狷介,却从不遮掩。

    便在书房等候。

    世庶之别,不仅在于人才品评,更在于仕途更进上,像桓权这样世家子弟的起点往往就是陈处这类庶族子弟的终点。

    “神鬼之说,做不得真的。”

    这时有人敲门,斌儿起身去开门,桓权则顺势用字帖盖住了地形图,起身看向来人,是谢弼和钟雅,他们也是为流言之事而来。

    “仙人遗我药,邀我入玄浦。”

    钟雅对于游仙诗并无多少了解,他是入世之人,别说修道求长生,就是荣华他尚且不能够放弃,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两人的诗作。

    一入荆州,桓权早写信,遣人快马给兄长送去,因而刚刚上岸,兄长早遣人在岸上等候着了。

    她需要通过谈玄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却并不炫耀自己谈论玄学的水平。

    听着老汉和周围人热情地讨论,几人渐渐意识到所谓的神佛流言似乎和吕家坞堡有关,桓权尴尬摸了摸鼻头,眼神飘忽,起身道:

    腰佩长剑,萧萧肃肃,□□瘦马,悠悠荡荡,天地蜉蝣,莽莽苍苍,唯己一人。

    钟雅的目的是趁游历之机,了解北地如今各方势力动向。

    直到一个老汉忽然开口道:

    桓权带着斌儿自水路南下,过洞庭湖,最终到达豫州郡。

    乱世之中,人们总是更愿意去及时行乐的,在这个时代浸染得太久,桓权有时也会陷入迷惘,人生的路途太长却也太短,而世路多险戲,她实在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的归途。

    游历河洛,瞻仰古迹,结交游侠。

    抑或是寻找各处书法刻碑,描摹成形,作为一个以书法见长的人来说,对于前人书法有着一种本能的痴爱。

    斌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从桓权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是桓权的手笔。

    几人在城内游玩数日,一日几人登邙山而归,在城门外的茶摊上小坐,便听周围人神神秘秘在讨论什么,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

    桓玑陪同桓权前往江边赏景,看着江面烟波浩渺,澄江碧透

    谈玄对于桓权来说更像是一个偶然的心灵栖息地。

    桓权的到访对于桓玑一家来说是意外之喜,几个孩子都缠着桓权,要他讲讲北地的见闻。

    想着想着,桓权笑了,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三人虽目的不同,北地游历却都收获颇丰,见识到了各地不同的民生百态,增长了不少见闻。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

    乱世之中各种神神鬼鬼的流言邪说都出来了,几人听了也只当个笑话来听,谁也没有当回事。

    桓权也会忍不住猜测若他日自己入仕之后,又是何种情形,若是自己也遭遇此种情形,又当如何?

    “我听说现场还有神仙留下的文字,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在谈玄方面,有一点,她和谢弼是相同的,她们对于谈玄的内容有着极高质量的要求,相比于一些世家子弟沉溺于虚声来彰显自己不同的是,桓权从不回避对于实务的谈论。

    “来人可是士衡公子?”

    桓玑还礼,上前拉住了桓权的手,目光切切,道:

    别说她如今尚未入仕,就算他日入仕,只怕也是路途艰辛,何必去担忧未发生的事情呢?

    “不是神罚,我听说是厉鬼索命。”

    桓权的衣着并不显眼,只着一黛青直裾,头上也不过是普通的缁撮束发,未着锦衣,不过是一普通江南士子的模样。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经过数月的相处,他敬佩谢弼的学识,却和桓权的脾性更为相合一些,与桓权并肩作战,他可以放心将自己后背交给他。

    洛阳风华与建康迥然不同,虽是乱世,却也是异常繁荣,洛阳城内胡汉杂居,沿街叫卖的小贩、坐地卖艺的杂耍优伶,可谓热闹非凡。

    “蝉蜕弃浊秽,俗世不可托。”

    桓权笑了笑,对于钟雅的称赞并不自得。

    桓玑又闻桓权北地一行的见闻收获,桓权都一一作答了,这一聊天,不知不觉竟已至深夜,直到府中妻子来催了三四次,两人才起身。

    “仙人王子乔,何处可期与?”

    “郎君,你就说说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谈玄论道,对于桓权来说不仅仅是获得声名的手段,更是因为她的确倾心于自然之道,养素全真也确为其可望而不可即的志向。

    “在下陈处,字伯隐,奉郡守令在此迎候士衡公子。”

    可她终究是不能够。

    但她所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吊古伤今,桓权常会在脑中各地大小战场的地形,根据兵书史册记载,推演战时情形。

    “兄长放心,权心中有数。”

    “身拙难自安,荣名何足贵?”

    偶尔她也会想如同身边谢弼一般,抛却荣华俗世,去任性自然,逍遥度日。

    等将图册归于原处后,桓权方才郑重长作一揖,向兄长行礼。

    一行人自江边归,陈处对于桓权极为恭敬,作为南土世族,陈氏一族世代在豫章郡耕耘,在当地颇有声名,然而相较于桓氏,却也算不得什么。

    《权臣手札》

    钟雅性情豪迈,常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颇有些游侠的风度。

    陈处为郡守府的掾属,本家就是豫章郡人,今已过而立之年,在郡守府任门下史。

    “到底是兵行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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