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田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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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儿这就不知道了吧？”阿银爹笑道，“田黄石外头多有石壳的，有黄有黑，还有红色格纹呢。那在水里拣石头的，就凭这格纹来辨识。就是哥儿得的这一块石壳厚些，格纹也不怎么显。若不然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这些形象在成形之时便定格了，就像大永昌寺里那些雕像一般，再怎么栩栩如生也是死物。还有一些则定格成不规则的形状，只是这些形状在人眼看来什么也不像，也就无人注意。

    “你没问问那工匠，这石头外头怎么是黑乎乎的？”

    烛光之下，石头浓黄色的肌理中浮现着一条条隐约的细丝。田黄的一大特征就是这萝卜纹状的细丝，正所谓无纹不成田，这细丝越发显得田黄石肌理温润，似乎伸手摸过去，便会触摸到如肌肤般的温暖柔软。

    沈瑢心想他有什么用印章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字画大家，还能在自己的作品上展示一下。就他这个狗爬字，用田黄当印章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说，那个老石匠当时就知道这石头里有块田黄石？

    何况他现在对印章也毫无兴趣，他想的是那个老石匠！当时人家给他这块石头的时候就说了，送他做个印章。那会儿他只当是随口一说，但现在看来，那老石匠明明是怕他这个锦衣卫，所以送他件好东西，免得他给人家扣个妖言惑众的帽子。

    但“小鸡破壳”据说在诸大奇石中也只排第三，排第一的叫什么“东坡五花肉”，另外还有像鹰的，像人脸的，像胎儿的……

    那如果它们能活下来，最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初沈瑢看这些新闻的时候只觉得有趣，但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在想，这些维妙维肖的石头，是否原本真是要变成这些活物的，只是因为死了，才最终凝固成了无生命的石头？

    他梦见满地的石头，有些裂开了，露出宝光莹莹的内部：或如翡翠一般的浓绿，或如羊脂一般的洁白；或是玛瑙的绯红，或是水晶的亮紫……

    所以那老石匠是极有经验，才能看得出来？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多，沈瑢夜里又做梦了。

    但是光影之中，还有一些东西始终在动，哪怕速度缓慢，哪怕它们的形状稀奇古怪不成形状，但它们一直在动……

可又更好了，咱寻个好工匠雕成章子，以后哥儿用着也气派。”

    这一下所有的睡意都被吓飞了，沈瑢几乎跳起来，连忙瞪大了眼睛再看，却见那田黄石稳稳躺在桌子上，哪儿有什么动作，只是刚才烛焰晃动了一下，光影变换中造成的错觉罢了。

    沈瑢险些被吓死，惊魂未定地把蜡烛拿起来，左照右照了半天，才确定刚才的确就是错觉，是因为烛火晃动，那些细丝也忽明忽暗，看起来就像是动了一样。但实际上，石头仍旧是石头，是不会动的。

    这块田黄石呈不太规则的卵形，仿佛一个鸡蛋黄，而其中的细丝颜色更偏红一些，让沈瑢想起孵化中的卵黄，这些细丝就像是无数细微的血管，在供养着这枚发育中的卵。

    这些美丽的宝石光彩闪动交织，明明暗暗，晃得他眼花。恍惚之中，似乎宝石内部有什么在流动，逐渐成形——有滚绣球的狮子，有背托宝瓶的大象，有振翅欲飞的凤凰，有头生单角的犀牛……

    沈瑢对着这块田黄石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发酸，他打着呵欠眨了眨眼睛，却忽然觉得眼前的田黄石好像动了一下，就像快要孵出小鸡的蛋似的。

    “那些都是死的……”老工匠的声音隐隐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让沈瑢后背上一阵发寒。他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小鸡破壳石”的新闻——有人捡到一块玛瑙，天然形成了一只小鸡自蛋壳中伸出头的样子，号称给出1.3亿的天价都不卖什么的。

    沈瑢打发走了阿银爹，趴在几案上仔细端详那块田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