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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门自然也会有三司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兵甲,但是只需向左五丈,便有一条挖了数月的地道,可直通城外。

    这种事,错之毫厘,差之千里。

    “令在人在,令失人亡。孤只认玉令,除非你执令而来。”李襄晲她一眼,甩手坐回榻上,没有半点要离去的模样。

    他看着她,只将她前头大段回禀的话做了概述,便再无其他。

    她将声音压低了些,“妾可做一饵,助陛下钓鱼上钩。清余孽,肃乾坤。”

    暗语也无错,李襄心回了一半到腹中,示意婢子开门。

    铜漏中水滴声点点敲击人心。

    ……

    “妾久居安乐侯府,似井底之蛙以为自己可作高山,蓝天,却是从未真正翻过山,上过天,更莫论山外山,天外天;除此之外,妾与十郎乃真心相爱。妾思之再三,与其伤他国土,与他决裂,去复早已灭亡的国,做那虚无缥缈的女帝,说不定还要被后辈子侄推翻取代……这条路实在过于坎坷荒诞!还不如就此攀了十郎,嫁给为妻,做他的皇后,一样是天下之主。”

    然并未到预定时辰,如何会提前来此?

    “不不不,您听我说,前朝已被灭,新朝如日中天。复国是极其可笑的事,何必去卖命呢!你也完全可以放下屠刀,我、我可以去向陛下求情,恩赦与你。我听着你的声音,你这身段,当也正值盛年,大好的年华,不好好享受,何必去做那些无畏的牺牲!你听我的……”

    “骊山二子被射杀,一子伤重而薨;如今唯剩二子,又是一中诡毒,一遭猜忌。按你所言,夺嫡乃掩盖真相的面具,面具之下乃是被蓄意挑动的夺嫡。一切非我朝内部争论,乃前朝旧恨的报复。”

    却闻对方一声冷哼,“你是主,我是臣。主给臣令,臣才能为主生杀。主收臣令而不再给,此乃收权尔。如今大敌当前,少主收回玉令,不会是要告诉属下,您自个指挥吧!”

    李襄闻婢子回话,默默点了点头,只从袖中掏出那枚龙头玉令,握进濡湿的掌心中。

    她倨傲地摊开手心,心中却有些发憷。

    皇帝向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说话。

    韦玉絜松下一口气,只要玉令在她身上,就值得自己走一趟。且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大半时辰,可容她操作。

    李襄拼命摇首。

    虽然之前也设想过,他们会提前或延后到来。三司推演数遍,以防万一,遂让方将军在隐蔽处蹲视。谁曾想这二人功夫这般好,身轻如燕,竟然避过了周遭耳目。且还提前了这样久。

    人各有志,她不觉自己有错。

    “漫天神佛,永护吾主。”门外来人应答。

    “此物配上剩余半枚,便可合二为一,可调兵谴将。”李襄道,“面具人书信中言,执此另外半枚玉令之人,乃如今带兵之首领,亦是妾日后的股肱之臣。妾以为——”

    秋去冬来,冬尽春又回。

    韦玉絜看她一眼,听命将玉令递过去,看着她合二为一,完整无缺。

    除开门口的那个将军,在这院子的前后半里处,现出零星的一两个火把,隐约照出攒动的人影。

    奈何有人速度比她还快,似叠影瞬息,飓风袭扫,从她身边过,振得她斗篷翻飞,衣裙浮荡,施施然定身在两扇门前,一支素手伸出扼住了她脖颈。

    妇人领命起身,撑住僵麻的双腿,深呼一口气,“妾来此面圣,已交出身上全部器物,玉珏环佩,尖钗硬簪。其中有一物,乃半块龙头玉令,陛下可让黄门送来。”

    果然是请君入瓮。

    是在告诉她,玉令在李襄身上。

    其人在外围,脱身的可能性太大了,她需想法子将她诱出。

    “不是说会有一悍将贴身护着孤吗?那人在何处?”李襄问道。

    外头树影婆娑,枝叶沙沙,只似一阵风过。

    外院檐郎下候着的一个武将,身侧无兵,仅他一人。当是个高手,原是隐蔽的极好,若非青鹄先从东侧围墙翻入,让他本能地警戒露出了身形,根本没人发现得了。

    殿中除了原本铜漏滴答声,光影微挪感,这会多出一分繁花交杂的香气,浓郁的,混乱的。

    城东别院中,窗外是新一年的修竹春花,安静拢在浓浓月华下。

    转眼间两手已经接连伸向门去,欲要打开门扉。

    和天子的一番对话,她没有供出华阴,算是对她教养一场的回报。今日事了,兵甲折半,华阴在寺庙自会得到风声。她若就此作罢,便且容她颐养天年,若还欲反扑,且休怪自己辣手无情!

    李襄的娇嫩的面容浮起笑意,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而她欲推倒报信的烛台,只是晃了晃,丝毫没有倒下。一片烛光摇曳,转瞬即定。另一处,青鹄亦一个手刀劈晕了要尖叫出声的侍女,这会正无声无息将她放在地上。

    屋中除了少女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一时间再无其他,安静得可怕。

    她的视线重回院中那间屋内,须臾见得李襄推开了一扇窗,青鹄站在她身侧,对着这处做了个手势。

    内侍监来得很快,奉上玉牌。

    窗高宽不盈三尺,却是将外头的白玉兰、红枫、波斯菊全部框入这一小块四方天地里。让原本已经光影黯淡、冷森森的殿阁添出一丝光亮生机,两分勃勃色彩。

    “郡主是把我们卖了,对吗?”片刻,韦玉絜方吐出一句话。

    话到这处,确乃肺腑之言,情绪激昂,妇人竟生出几分勇气,不再似前头畏畏缩缩,虽依旧跪着,却挺直了脊梁。

    敲门声,却是在此时想起的。

    两快一慢,连续三回。

    跪在地上的妇人悄悄掀起一点眼皮,又赶紧垂下,继续道,“我前朝儿郎断绝,领头之人妾也不知,妾只晓得自妾五岁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个戴面具的人来教我谋略,立我复国的志向。他只予妾书读,抽检妾之课业,并不言语,故妾不知其男女。”

    “是、表姐?”

    这是来救她的信号。

    “殿下安心了?”

    李襄立在窗前,将记忆回拢,侧首观铜漏。

    李襄看着投在门扉上的影子,同婢女四目对望,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少主,走吧。”未容她们回神,韦玉絜便亮出玉令,示意青鹄扶上李襄,从后门离去。

    新朝天子的脸色柔和了些,却也没有看她,只笑笑道,“你要做吾儿的皇后,且说些有用的。比如,凭什么你能做皇后!”

    “他就避在院外,待人入内,他便会尾随其后。届时郡主将玉令合二为一,放出信号,引外围兵甲入殿下伏击圈,他于此同时便会趁其不备缠上来人,后续三司的人自会送郡主直接去往晋王府。如此您的任务便结束了,静待佳音即可。”

    李襄同天子达成的约定,是要将安插在皇城内的暗桩一网打尽,尤其是执着半枚龙尾玉令的领头人。如今来人手上无令,便毫无价值可言。

    但好在还有一抹余晖,可明方向,可见微光。

    待孤来日问鼎宫阙,自当烈酒锦衣祭奠尔等。

    推窗的老者面呈衰态,话语也缓慢,久病的身体时不时就要咳上两声,唯剩一双虎目,依旧透着昔年的精光,从草木葱茏的窗外转回跪伏于地的妇人身上。

    至于后事如何,她都不在意,她只想在这个过程中,带走李襄的玉令即可。

    “你怎么进来的?”李襄大惊,挣脱她的手压声道,“玉令呢?无令如何证你身份,孤不走。”

    “玉令在主子手上,她在外围接应您,属下带您出去,你们接上便可合令。”来人是青鹄,乌衣劲装,带着一副面具。

    李襄嗯了声,笑意更浓些,眉梢都有了飞扬的弧度。却半点没看韦玉絜,只将两方玉佩皆收入衣襟,颔首道,“孤心跳得厉害,容孤缓缓。”

    窗牖上是两个侍女的影子。

    对面人目光沉沉,并不应声,只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属下奉命来接郡主,我们快走。”来人说着便拉过李襄往后门走去。

    至于其他来此的人手,且当殉国至此。

    韦玉絜原同青鹄一道来的,在东墙与其分道,让她先行探路。自己则绕到了西墙外,跃入一株高树茂叶之中,居高临下地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欲买桂花同载酒》

    “城外菩萨,城内观音。”李襄并不开门,只吐出一句暗语。

    这般前后思虑,她戴好面具,点足从树上跃下,借力围墙顶端跃至廊下,推门入内。

    “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该来了。”侍女低声道,“婢子方才问过,都布置好了,外围由殿下亲率兵甲,这会都撤在二里之外隐蔽。内围是三司布控,待一会营救您的人到了,亦会围拢上来。”

    屋中坐着的少主。

    李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下,隔面具看眼前人,“你的声音,你是……”

    “你若真能建此功业,倒是有几分未来国母的风范。”皇帝将小窗合上,隐去了簇簇繁花,殿门随之打开,是一条幽暗的路。

    为今之计,只能拖住二人。

    夕阳残照,朱瓦飞檐,太极宫正殿的一间偏阁之中,奴仆退尽,殿门闭合,只有北向背阴处被人推开了一扇小窗。

    “等、稍等!”却见李襄扫过自己手中玉令,眼神亮了亮,推开青鹄走过来,“容孤看看,是否可以合上玉令。”

    边说边往门边扶去,仿若当真紧张撑不住腿,欲要扶一扶,缓一缓。却是经过烛台猛地一把推过。

    若非不注意,可当未歇的夜市,并不让人多心。不过是她这个位置观之,明显是将这处院落围困的模样。

    “表姐,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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