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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才是干净的，韦玉絜不敢碰她。
“哪一层？”华阴问。
这个理由，崔慎听来不满，道是我能排开，夫人便无须挂心。
说这话时，韦玉絜避过崔慎眼睛，只仰着头，任凭点点碎金穿过桂树茂密的绿叶间隙落在她瓷白皎洁的面旁，如玉纤长的脖颈上。
女童又在叩首，妇人入山门拐道时冲她一瞥微笑。
她抬起头，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庞，双眼无瞳只剩两个血窟窿，清泪化作鲜血汩汩流出，伸过来的手没有皮肉，只余一节节白骨，爱怜地抚摸妇人面庞，“人世昭昭，您要怎样活下去呢？”
小慈安寺一年三次布施，寺庙周边有许多乞丐，基本都是这般蓬头垢面，浑身脏臭，韦玉絜认不得她。
她原是想揉一揉那个孩子脑袋的，再将食盒推入她怀里，让她拿得安心些，但到底没有没伸出手。
*
于山门前滞了一刻。
“郎君提过一回，道是比较谦逊，会明哲保身。旁的也没有了，他甚少同我说公务上的事。”
“晋王！”韦玉絜似幼年背书释义，直戳要害，“人心最是难测，晋王若是个伪装的，借妇人手除了手足，回马枪兔死狗烹，给手足报仇，得一生清名，这才是最可怕的。然若是让阿襄替他动手，他们即将为夫妻便是一体，如此便也难洗名声。唯有一种可能，能保他声誉，便是阿襄之真实身份的暴露。这样便不是晋王妃杀太子，而是前朝太子之女复仇，晋王方是真正无辜之人，为手足报仇的正义之人。”
往昔很多年所盼，无非就是崔慎早点把她娶走，可以离开小慈安寺。
青鹄很失望，不再浪费力气刺她，只颓然丢了汤匙，伏在她身上侧耳听她心跳，扯她衣衫摸她心脏的位置，“杀不死你，还可以诛心。奴婢去同崔家公子说一说，说说我们仙子一样的姑娘，其实是血腥的修罗。杀人放火，满身杀戮，祖宗不佑，律法不容。对，还有我们自家的公子，少夫人，他们都是执法捉贼的人，让他们看看你，看看你真面目……”
韦玉絜坐过来，“还是上月里的事，我恐青鹄传达不清，便再来走一趟。阿襄那样出现在宴席上，当真无碍吗？”
*
五月初夏，浮光跃金，菡萏正芳。原是每年崔慎休沐假同韦玉絜出游的日子，然这日里，韦玉絜婉拒了。
怨恨和原谅循环往复，似梦魇和苏醒来回拉扯。
华阴停下捻珠的手，满眼欣慰，“不愧是我调教多年的人儿，脑子甚是活泛。”
她嘴角噙一抹嘲讽的笑。
山间的空气原比城中要好的多，花草烂漫，树野葱葱。风过，携馨香使人心旷神怡。尤其是越往山巅走，环境越清幽，梵音阵阵越是抚慰人心。
想明白这个道理，她没有再同以往被关一般，等健仆推门，搀她出去。而是自己起身，敲门唤人。
他随那抹破窗的白芒一起映入她眼眸。
因为治标不治本，拔草未除根。
她起身离去，满头珠翠盈光，身上华裳蹁跹，环佩叮当里带起一阵香风。
是崔慎。
那会，她匆匆而来是作甚的？
是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女童拦住了她，跑过来向她磕头。
这不，暌违五年，她终于又主动回来她身边，依在她怀中。
但她的气焰和胆量就那么多，从府中到寺庙一路，已经慢慢泄了气。
转眼三月里。
华阴回想着数日前李襄的话，不置可否。
“那阿母可与阿襄说明了？”
食盒漆木描金，又是她用之物，自然干净无垢。但是放在小乞丐身边数月，自然也早已脏的不行。
袅袅似天上仙，慈悲如庙里观音。
似看清烟岚雾罩中的寺庙，原是妖邪所化。相比这山风携来的花香气，她更爱崔慎身上的药苦味。
是的。
这样的惩罚原在幼年时便已经开始，她在恐惧中习惯，又在习惯中抗拒。但是这一回有些不一样，除了被关要求反省的时日过于漫长，她还在白日明芒中看见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光，她要抓住的东西。
除了她还是不愿行周公之礼，越过那条防线，旁的已经同寻常夫妻无异。
她半挽着一个家常的堕马髻，髻
想质问，想挣脱，想拼个鱼死网破，谁也莫想安生。
华阴颔首，“这你不必忧心，都嘱咐过了。”
干净的。
*
原来是那个孩子。
这日崔慎下值入寺，赶来寺中，三人一道用膳，之后宿在此间。翌日，夫妻携手归府。
正如此刻，马车在山脚停下，侍女掀帘，她睁眼的一瞬，明媚的春光刺入她眼眸，她本能避开，却又倔强迎上去。
细想，出嫁五年，除了去岁八月青鹄代她作伪证致崔慎动怒斥她，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主动离开崔府前来华阴处。
大抵从发现她为了拒婚不惜自毁名节开始，华阴便一直在等这一刻。
同她死去多年的真正的侍女在一起。
于是，她便又被丢入暗室。
给的两个理由，一是公务既繁，且以公务为主。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融洽自然了许多 。
她好开心。
她将这些也告知韦玉絜，一时静下来看她。
“倒与那丫头说的差不多，你让青鹄回我这事后，我寻她来问了。”华阴眯着细长的凤眸，“她道其人性软，甚喜她，格外顺她听她，一切皆有她说了算。”
华阴见韦玉絜回来，很高兴。
韦玉絜扫过墙角其余人，好歹身侧还有装食的破碗，笑道，“留着吧，不必还了。”
“是故，阿襄不可泄露身份。”
遥望寺门，眼中晦暗不明。
所以，其实崔慎娶她也是无用的，挡在她身前护她在后院都是徒劳的。
声音慢慢低下去，似怨恨在消弥。
【姑母若不信，大可寻问表姐，让她打听打听晋王名声。如此男子为我控，若是将唯一的绊脚石去了，那不就是江山重落我手吗？】
“有碍无碍的，她都去了。”华阴捻着佛珠，话语里透着几分薄怒，“你来这趟也好，我正好问问你，那位晋王殿下如何，可有听崔慎或是你阿兄提起过？”
若真能除去自然是好，皇帝就剩这么两个儿子，就算摊开了挑明了说是晋王所为，又能如何，只能巴巴将皇位传给仅存的儿子。
但她认出了女孩捧上来的食盒，是去岁中秋她随手给她的。
但开心之时极为短暂。
便如此刻，她坐在丹桂树的秋千架上，说着第二个缘由，“主要是阿母念我，让我择空回去看看她。她啊满心都是我们，以前是为了父兄避入空门，之后是为了我能在夫家过好，便强忍寂寞，从不开口让我回去。”
韦玉絜拣了个晴天，主动来小慈安寺看望华阴。
不待妇人作答，侍女便又重新捡起那柄汤勺，一下接一下刺她胸膛……
太子新入东宫，又因前头李襄入司徒府赴宴一事，多少猜忌晋王。虽隐作不发，但对各府衙整顿更甚，只为表现自己之能力。这无甚可指摘，至多官员们忙碌些。
须臾见人蹙眉摇首，眼含忧色，“阿母，我们不能由着阿襄胡来，且得多想一层。”
她以她的第二个侍女相胁迫，让她知晓她的威严；以崔慎及其家族为筹码，让她看清她的手段；以韦济业弃女护子的行径让她醒悟，只有母亲是她唯一归宿。
“干净的。”小姑娘头一回开口说话，“阿姊让我擦了许久，我每日都擦，干净的。”
韦玉絜蹲下身来，看她花猫一样黄里泛黑的小脸，鸡爪般嵌着污泥的指甲，浑身破烂散发出腥气馊味的衣衫，散了一半沾着不知是馒头皮还是隔日汤饼的草鞋，笑意更浓些，以目示意道，“就是因为你把它护得干净，所以送你了。”
她的母亲转眼又把她拽入这不见天日的境地。
她胸口疼的不能喘气却也流不出血。
最开始的时候，青鹄会拿给她搅冰的汤匙一下接一下刺她胸口，好似当年她杀死她一般随手拔了头上的发钗。
然后脚步虚浮如鬼飘忽，顶着要将她灼死的日头，来到母亲前面，温顺低头、认错、请求宽恕。
韦玉絜躺在那间暗室冷硬的地面上，黑夜中任由青鹄过来，杀她诛她咬她抱她；天明见唯一的一扇窗，透过斑驳熹光，带走青鹄容她喘息。
他从骊山下来，周旋在官僚利益之间，或施恩，或威压，或算计，终于将她拖出泥潭涤清污垢，温养在琼华院丹桂飘香的四方天地里。
长亭芳草，杨柳堆烟，季春金乌吐光，日下雪消风轻。
盘珠念佛的妇人一句“来要说法的？”都不需要她回答的问话，就呵住了她的唇口，只余战栗缄默的苍白摇首。
是故，待她下车入门，来到母亲面前。
然身旁侍女脸上残留的巴掌印是最真实的回禀，轻而易举揭穿她来此的意图。
《欲买桂花同载酒》
“上回已经认过错，阿母还会同你计较吗？”华阴将她扶起，拍拍身边座榻，问她这次回来作甚。
侍女从她身上爬起来，深深垂首缓缓跪下来，膝行拽住后退躲避的衣裙，泣泪连连，“姑娘不要怕，我知道也不全是姑娘的错，姑娘也可怜得很。”
然韦玉絜定睛细看，上头那油脂黑污，瞧着并不像寻常沾染的，反似被反复擦拭后因未擦净而残留的痕迹。
] 因为她才是干净的，韦玉絜不敢碰她。
“哪一层？”华阴问。
这个理由，崔慎听来不满，道是我能排开，夫人便无须挂心。
说这话时，韦玉絜避过崔慎眼睛，只仰着头，任凭点点碎金穿过桂树茂密的绿叶间隙落在她瓷白皎洁的面旁，如玉纤长的脖颈上。
女童又在叩首，妇人入山门拐道时冲她一瞥微笑。
她抬起头，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庞，双眼无瞳只剩两个血窟窿，清泪化作鲜血汩汩流出，伸过来的手没有皮肉，只余一节节白骨，爱怜地抚摸妇人面庞，“人世昭昭，您要怎样活下去呢？”
小慈安寺一年三次布施，寺庙周边有许多乞丐，基本都是这般蓬头垢面，浑身脏臭，韦玉絜认不得她。
她原是想揉一揉那个孩子脑袋的，再将食盒推入她怀里，让她拿得安心些，但到底没有没伸出手。
*
于山门前滞了一刻。
“郎君提过一回，道是比较谦逊，会明哲保身。旁的也没有了，他甚少同我说公务上的事。”
“晋王！”韦玉絜似幼年背书释义，直戳要害，“人心最是难测，晋王若是个伪装的，借妇人手除了手足，回马枪兔死狗烹，给手足报仇，得一生清名，这才是最可怕的。然若是让阿襄替他动手，他们即将为夫妻便是一体，如此便也难洗名声。唯有一种可能，能保他声誉，便是阿襄之真实身份的暴露。这样便不是晋王妃杀太子，而是前朝太子之女复仇，晋王方是真正无辜之人，为手足报仇的正义之人。”
往昔很多年所盼，无非就是崔慎早点把她娶走，可以离开小慈安寺。
青鹄很失望，不再浪费力气刺她，只颓然丢了汤匙，伏在她身上侧耳听她心跳，扯她衣衫摸她心脏的位置，“杀不死你，还可以诛心。奴婢去同崔家公子说一说，说说我们仙子一样的姑娘，其实是血腥的修罗。杀人放火，满身杀戮，祖宗不佑，律法不容。对，还有我们自家的公子，少夫人，他们都是执法捉贼的人，让他们看看你，看看你真面目……”
韦玉絜坐过来，“还是上月里的事，我恐青鹄传达不清，便再来走一趟。阿襄那样出现在宴席上，当真无碍吗？”
*
五月初夏，浮光跃金，菡萏正芳。原是每年崔慎休沐假同韦玉絜出游的日子，然这日里，韦玉絜婉拒了。
怨恨和原谅循环往复，似梦魇和苏醒来回拉扯。
华阴停下捻珠的手，满眼欣慰，“不愧是我调教多年的人儿，脑子甚是活泛。”
她嘴角噙一抹嘲讽的笑。
山间的空气原比城中要好的多，花草烂漫，树野葱葱。风过，携馨香使人心旷神怡。尤其是越往山巅走，环境越清幽，梵音阵阵越是抚慰人心。
想明白这个道理，她没有再同以往被关一般，等健仆推门，搀她出去。而是自己起身，敲门唤人。
他随那抹破窗的白芒一起映入她眼眸。
因为治标不治本，拔草未除根。
她起身离去，满头珠翠盈光，身上华裳蹁跹，环佩叮当里带起一阵香风。
是崔慎。
那会，她匆匆而来是作甚的？
是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女童拦住了她，跑过来向她磕头。
这不，暌违五年，她终于又主动回来她身边，依在她怀中。
但她的气焰和胆量就那么多，从府中到寺庙一路，已经慢慢泄了气。
转眼三月里。
华阴回想着数日前李襄的话，不置可否。
“那阿母可与阿襄说明了？”
食盒漆木描金，又是她用之物，自然干净无垢。但是放在小乞丐身边数月，自然也早已脏的不行。
袅袅似天上仙，慈悲如庙里观音。
似看清烟岚雾罩中的寺庙，原是妖邪所化。相比这山风携来的花香气，她更爱崔慎身上的药苦味。
是的。
这样的惩罚原在幼年时便已经开始，她在恐惧中习惯，又在习惯中抗拒。但是这一回有些不一样，除了被关要求反省的时日过于漫长，她还在白日明芒中看见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光，她要抓住的东西。
除了她还是不愿行周公之礼，越过那条防线，旁的已经同寻常夫妻无异。
她半挽着一个家常的堕马髻，髻
想质问，想挣脱，想拼个鱼死网破，谁也莫想安生。
华阴颔首，“这你不必忧心，都嘱咐过了。”
干净的。
*
原来是那个孩子。
这日崔慎下值入寺，赶来寺中，三人一道用膳，之后宿在此间。翌日，夫妻携手归府。
正如此刻，马车在山脚停下，侍女掀帘，她睁眼的一瞬，明媚的春光刺入她眼眸，她本能避开，却又倔强迎上去。
细想，出嫁五年，除了去岁八月青鹄代她作伪证致崔慎动怒斥她，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主动离开崔府前来华阴处。
大抵从发现她为了拒婚不惜自毁名节开始，华阴便一直在等这一刻。
同她死去多年的真正的侍女在一起。
于是，她便又被丢入暗室。
给的两个理由，一是公务既繁，且以公务为主。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融洽自然了许多 。
她好开心。
她将这些也告知韦玉絜，一时静下来看她。
“倒与那丫头说的差不多，你让青鹄回我这事后，我寻她来问了。”华阴眯着细长的凤眸，“她道其人性软，甚喜她，格外顺她听她，一切皆有她说了算。”
华阴见韦玉絜回来，很高兴。
韦玉絜扫过墙角其余人，好歹身侧还有装食的破碗，笑道，“留着吧，不必还了。”
“是故，阿襄不可泄露身份。”
遥望寺门，眼中晦暗不明。
所以，其实崔慎娶她也是无用的，挡在她身前护她在后院都是徒劳的。
声音慢慢低下去，似怨恨在消弥。
【姑母若不信，大可寻问表姐，让她打听打听晋王名声。如此男子为我控，若是将唯一的绊脚石去了，那不就是江山重落我手吗？】
“有碍无碍的，她都去了。”华阴捻着佛珠，话语里透着几分薄怒，“你来这趟也好，我正好问问你，那位晋王殿下如何，可有听崔慎或是你阿兄提起过？”
若真能除去自然是好，皇帝就剩这么两个儿子，就算摊开了挑明了说是晋王所为，又能如何，只能巴巴将皇位传给仅存的儿子。
但她认出了女孩捧上来的食盒，是去岁中秋她随手给她的。
但开心之时极为短暂。
便如此刻，她坐在丹桂树的秋千架上，说着第二个缘由，“主要是阿母念我，让我择空回去看看她。她啊满心都是我们，以前是为了父兄避入空门，之后是为了我能在夫家过好，便强忍寂寞，从不开口让我回去。”
韦玉絜拣了个晴天，主动来小慈安寺看望华阴。
不待妇人作答，侍女便又重新捡起那柄汤勺，一下接一下刺她胸膛……
太子新入东宫，又因前头李襄入司徒府赴宴一事，多少猜忌晋王。虽隐作不发，但对各府衙整顿更甚，只为表现自己之能力。这无甚可指摘，至多官员们忙碌些。
须臾见人蹙眉摇首，眼含忧色，“阿母，我们不能由着阿襄胡来，且得多想一层。”
她以她的第二个侍女相胁迫，让她知晓她的威严；以崔慎及其家族为筹码，让她看清她的手段；以韦济业弃女护子的行径让她醒悟，只有母亲是她唯一归宿。
“干净的。”小姑娘头一回开口说话，“阿姊让我擦了许久，我每日都擦，干净的。”
韦玉絜蹲下身来，看她花猫一样黄里泛黑的小脸，鸡爪般嵌着污泥的指甲，浑身破烂散发出腥气馊味的衣衫，散了一半沾着不知是馒头皮还是隔日汤饼的草鞋，笑意更浓些，以目示意道，“就是因为你把它护得干净，所以送你了。”
她的母亲转眼又把她拽入这不见天日的境地。
她胸口疼的不能喘气却也流不出血。
最开始的时候，青鹄会拿给她搅冰的汤匙一下接一下刺她胸口，好似当年她杀死她一般随手拔了头上的发钗。
然后脚步虚浮如鬼飘忽，顶着要将她灼死的日头，来到母亲前面，温顺低头、认错、请求宽恕。
韦玉絜躺在那间暗室冷硬的地面上，黑夜中任由青鹄过来，杀她诛她咬她抱她；天明见唯一的一扇窗，透过斑驳熹光，带走青鹄容她喘息。
他从骊山下来，周旋在官僚利益之间，或施恩，或威压，或算计，终于将她拖出泥潭涤清污垢，温养在琼华院丹桂飘香的四方天地里。
长亭芳草，杨柳堆烟，季春金乌吐光，日下雪消风轻。
盘珠念佛的妇人一句“来要说法的？”都不需要她回答的问话，就呵住了她的唇口，只余战栗缄默的苍白摇首。
是故，待她下车入门，来到母亲面前。
然身旁侍女脸上残留的巴掌印是最真实的回禀，轻而易举揭穿她来此的意图。
《欲买桂花同载酒》
“上回已经认过错，阿母还会同你计较吗？”华阴将她扶起，拍拍身边座榻，问她这次回来作甚。
侍女从她身上爬起来，深深垂首缓缓跪下来，膝行拽住后退躲避的衣裙，泣泪连连，“姑娘不要怕，我知道也不全是姑娘的错，姑娘也可怜得很。”
然韦玉絜定睛细看，上头那油脂黑污，瞧着并不像寻常沾染的，反似被反复擦拭后因未擦净而残留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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