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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那样的人！
趴在床沿的男孩睁开惺忪睡眼，看见对面女郎苍白面容上洋溢的娇嗔笑意，一双明眸透着久违的光。
有睡意上涌，但她没有彻底合眼，带着两分戒心撑着眼皮，长睫扑闪中，隐约听他话语落下来。
冰雪消融后，阳春时分，日光潋滟。
然而半靠在迎枕上的女郎，这会却虚阖着双眼，并未出声，唯有左手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但显然是徒劳的。
且不说被他握着手腕，只这一日厚重礼服和繁文缛节，确实耗尽了她的力气。又是在这样的气候里，晚间时分，她的左臂已经开始酸痛无力，待到沐浴出汤，已开始僵麻。是故崔慎拂袖离去时，朱雀青鹄着急进来问缘由，她亦不曾多言，只催促给她按揉，且让自己早些歇下。
韦玉絜也醒了，同他眸光对上。
今夜洞房花烛，内廊守夜的除了一位崔府原本的掌事姑姑，两位喜嬷嬷，还有两位韦玉絜贴身的侍女朱雀和青鹄，以及四位韦府的侍奉丫鬟。
从去岁落水后到翌年早春，数月里崔慎都住在小慈安寺。十岁的少年，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上下眼皮打架的女郎目光滞了一刻，隐约见得少年整洁的鬓角，卸冠后乌黑的青丝。他沉沉低着头，不知为何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神思凝滞间，好似臂膀的不适蔓延全身，她提不起半点精神。而崔慎手法确乃不错，一点点剥离她躯体的酸疼麻木。
“崔思行——”小姑娘在他耳畔唤他。
侍婢们眼风扫过，闻话恍然。
人至外廊檐下，夜风扑面而来，携卷着空气里的寒露，地上渐起的白霜，让他打了个激灵，止住脚步。
韦玉絜觉得心累。
【冬日阴寒，气血下淤，玉儿左臂多复发。劳而无力，累则麻木，需每日推拿按摩。便是图上三处穴位，先活血，再解乏，而后安神助眠。】
“这个力道成吗？”
“我来！”他在诸人愈发惊讶的神色中，拂开侍女朱雀，在床榻坐下，捧过韦玉絜左臂给她按揉，弯下的眼眸中含着晓天星子，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我没有寻到夫人埋下的桂花酒，还望夫人指点一二。”
“尤其是最近的这两年，据说你一直闷在寺中，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阿悦都时常约不上你。”
梦醒时分，天光初露，崔慎从矮榻醒来，看不远处卧榻上的人，梳理岁月。
除了陪伴和祈祷，他只能在佛前长跪。
诸人掩口忍笑，唯朱雀和青鹄神色未变，但到底也松下一口气，依礼随掌事退出屋外。
这是崔慎回京之初，拜访华阴夫人时，问候韦玉絜左臂情形，华阴夫人告知的。他后来又问了专门给她治病的医官，学习了这手推拿的功夫。
“她说，她逢节宴去寻你，你也愿意同她出去的，还会换上鲜亮的绫罗头面。只是后来彼此大了，你又容色极盛，岳母管得你紧些。”
崔府中的人都晓得，公子归京这两年，修葺琼华院，陈设布置换了个遍，唯有院中那棵丹桂树不曾动过，只教人精心侍弄。每每老夫人瞧着来养育花树的匠人，都暗里摇头，道是比不上三姑娘的手艺。
崔慎返身回屋，比出来时还快。
“不是来送你的，就是告诉你，我如今骑马也无妨了。”
想必待明日府中知晓传开得更多了，这丹桂树俨然公子和少夫人的定情树。二人情趣所致，寻不到桂花酒，公子便要做不成新郎了！
她睡了过去。
谁曾想这人会去而又返！
少年手上的力道松下些，须臾又凝力，只低眉继续道，“红尘多诱惑，将你吸引去了，也是正常的。这世道上，有些人一生爱过许多人，男儿更是十中□□皆未成婚便有婢子通房，却又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完璧无瑕，细想也不是很公平。”
“我回京后，听阿悦说了，你成日礼佛，很少出寺，长安高门中鲜见你的影子。但是你偶尔应邀出席，却也很高兴，见过一回的人便能记清楚。”
“不骗你，我看过所有种植丹桂的书！”
十年为限，他八年归来。
心中尚有一刻舒缓，崔慎今日离去，便是他们夫妻关系破裂的开始！如此，无需太久他们就可分开。
他离京的前一晚，在小慈安寺与她告别，让她多休息，翌日不必相送。翌日，他的车驾至城郊却被疾驰的烈马追上。
院中东侧那颗高大的丹桂树惹人注目，是昔年他所植，后来她所养，春夏亭亭华盖，秋来芳香阵阵……
崔慎前头被激起的怒火由风吹散一半，又被恢复的理智压下一半，人便平和许多。
“其实，那日换作是旁人，我也会救的，你不必自责。”小姑娘可以下榻后，将他从佛前牵走，躲在春日的花影里，和他说，“神佛菩萨太忙啦，虚得很！”
所以，崔慎后头的话，她记不太清了。
“以后你能别蹙着眉吗？”她的左手移去了他眉间，又挪去他心口，“这里也可以跳得慢些，别到时我没事，你落了病根。”
是她的左手。
杜氏从这话里听到两点，对着左右来回称赞，“我儿媳蕙质兰心，貌比天仙。”未几，阖府上下便传开了。
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尚且呆愣，后知后觉耳垂一阵阵皮肉被掐的疼痛，隐隐发烫。才发现耳朵被她拎在手中，她就这样将沉睡中地他拎醒了。
“还早，可以再睡会。”
女郎幼时娇憨模样清晰浮现在他脑海。
堆叠的痛因他起，又因他而散，两厢撞击中，韦玉絜放弃挣扎，只轻轻喘着气，慢慢调准呼吸。
崔慎先按的是韦玉絜手指指尖处的少府穴，这处有活血清心之效。接着往上挪去，乃腕部尺骨端的神门穴，用以解乏安神。最后是位于小臂内侧的通里穴，可助眠之用。
分离时，她还盼着她早归。传信六年，她心思如初。信断在她十四岁那一年，到如今她十七岁，是这四年时光改变了她吗？
掌事姑姑在查验侍女们备下的铜盆巾怕，一位喜嬷嬷正在给朱雀青鹄传授经验，另一位则在交代准备补身的汤膳。虽说都是车轱辘般来回说了多次的事，但大家做事都细致严谨，有条不紊，只有零星一点话语和脚步声，不扰房中主子的好事。
是半阖的视线里，模糊的轮廓，模糊的声音。
崔慎在很久后抬起头，他知道她睡着了，呼吸声平缓流畅，心中便安心不少。不似建安元年年末的那几个月，她缠绵病榻，高烧反反复复，一张小脸面色潮红，周身要么滚烫无比，要么四肢冰凉，难得的浅眠里，呼吸也是急促又粗重。
那会长安城中的名医，太极宫中的国手,来来回回地给她会诊看方。有说长痛不如短痛，弃了那条手臂，可不伤寿数；有说不若留着，走一步算一步，躯体总要完整；讨论尝试了数月，各种汤药灌下，针灸刺穴。秋尽、入冬、直到转年正月，终于有了对应方案，虽不能让她完全恢复如初，需要按时节服药，却已是最好的结果。
再往前，便是中庭、院门，今夜他出了这扇门，明日她要如何自处！
寺庙门前，这话多来不好，但他没有反驳她，只轻轻点头。小姑娘哼了声，“他们要是真能显灵，怎么你落水时救你的是我！”
即便月前亲眼所见，即便今日再度闻她话语，他依旧还是不愿相信的。
男人的话在这处顿下。
“疼不疼？”病榻上的小姑娘眨着眼睛问他。
他依旧呆着，半晌面上神色从急到惊，从惊到喜，从喜又回急，急切地晃了下头，想要摆脱她那只手，看看那只手。却只动了那么一下便重新静止了动作，只歪头顺着她，慢慢伸出自己双手，一手托她手肘，一手一点点拨开她的五指，反复确 认。
少时书信字中情意也始终幻化在他眼前。
“渊清又说，寺庙中的日子寡淡，让你也变得沉闷了许多，你其实是欢脱爱笑的性子。”
韦玉絜实在太困，有些支撑不住，只觉左臂力道仿若失了控，捏得她有点疼。她颦蹙眉宇，忘了何时展开的。
崔慎望了眼门边，起身将被褥收好，放回榻边时拿走了那面纯白的绢丝喜帕，然后转去了屏风那端。
守府的管事同夫人讲了，过去连着八年，韦三姑娘一年两趟来府里照料丹桂，道是自个的手艺是最好的。
她的左手终于又可以重新抬起，重新施力，重新灵活地欺负他。
是故，崔慎开门踏出的一瞬，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惊愣，如此千金良宵新郎如何出了洞房！掌事反应快，疑惑地唤了一声“公子”欲问他何事。然而崔慎并没有理会，步履匆匆，大步流星拐出了内廊。
“我也这般想的，如花似蕊的姑娘，明明十里之外一墙之隔，便是繁华人世，却要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虽说静心凝神也是好的，但想来多少是好奇盼望外头的世界。若是从未见过便罢，偏又本从喧腾中来，原该是红尘中人。即是人，即在红尘中……”
屋中很静，韦玉絜耳垂微
虽之前寻人练习过，但终是头回给她按揉，多少有些紧张。
红鬃马上少女持鞭勒缰，与他四目相对。
少年颔首，“我不会再自责愧疚影响心绪浪费时辰，只多花时间于文武，挣得前程早日归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
管事转述着三姑娘的话，笑道，“姑娘话少，每回来冲老奴笑一笑，两三个时辰围着树便再没话了。难得说这么一句，老奴一直记得！是你们离开的第三年，那年花开得特别好，满园飘香，姑娘开心极了，还让老奴做了个秋千，她就坐在上头，像个下凡的仙子。”
] 她不是那样的人！
趴在床沿的男孩睁开惺忪睡眼，看见对面女郎苍白面容上洋溢的娇嗔笑意，一双明眸透着久违的光。
有睡意上涌，但她没有彻底合眼，带着两分戒心撑着眼皮，长睫扑闪中，隐约听他话语落下来。
冰雪消融后，阳春时分，日光潋滟。
然而半靠在迎枕上的女郎，这会却虚阖着双眼，并未出声，唯有左手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但显然是徒劳的。
且不说被他握着手腕，只这一日厚重礼服和繁文缛节，确实耗尽了她的力气。又是在这样的气候里，晚间时分，她的左臂已经开始酸痛无力，待到沐浴出汤，已开始僵麻。是故崔慎拂袖离去时，朱雀青鹄着急进来问缘由，她亦不曾多言，只催促给她按揉，且让自己早些歇下。
韦玉絜也醒了，同他眸光对上。
今夜洞房花烛，内廊守夜的除了一位崔府原本的掌事姑姑，两位喜嬷嬷，还有两位韦玉絜贴身的侍女朱雀和青鹄，以及四位韦府的侍奉丫鬟。
从去岁落水后到翌年早春，数月里崔慎都住在小慈安寺。十岁的少年，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上下眼皮打架的女郎目光滞了一刻，隐约见得少年整洁的鬓角，卸冠后乌黑的青丝。他沉沉低着头，不知为何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神思凝滞间，好似臂膀的不适蔓延全身，她提不起半点精神。而崔慎手法确乃不错，一点点剥离她躯体的酸疼麻木。
“崔思行——”小姑娘在他耳畔唤他。
侍婢们眼风扫过，闻话恍然。
人至外廊檐下，夜风扑面而来，携卷着空气里的寒露，地上渐起的白霜，让他打了个激灵，止住脚步。
韦玉絜觉得心累。
【冬日阴寒，气血下淤，玉儿左臂多复发。劳而无力，累则麻木，需每日推拿按摩。便是图上三处穴位，先活血，再解乏，而后安神助眠。】
“这个力道成吗？”
“我来！”他在诸人愈发惊讶的神色中，拂开侍女朱雀，在床榻坐下，捧过韦玉絜左臂给她按揉，弯下的眼眸中含着晓天星子，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我没有寻到夫人埋下的桂花酒，还望夫人指点一二。”
“尤其是最近的这两年，据说你一直闷在寺中，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阿悦都时常约不上你。”
梦醒时分，天光初露，崔慎从矮榻醒来，看不远处卧榻上的人，梳理岁月。
除了陪伴和祈祷，他只能在佛前长跪。
诸人掩口忍笑，唯朱雀和青鹄神色未变，但到底也松下一口气，依礼随掌事退出屋外。
这是崔慎回京之初，拜访华阴夫人时，问候韦玉絜左臂情形，华阴夫人告知的。他后来又问了专门给她治病的医官，学习了这手推拿的功夫。
“她说，她逢节宴去寻你，你也愿意同她出去的，还会换上鲜亮的绫罗头面。只是后来彼此大了，你又容色极盛，岳母管得你紧些。”
崔府中的人都晓得，公子归京这两年，修葺琼华院，陈设布置换了个遍，唯有院中那棵丹桂树不曾动过，只教人精心侍弄。每每老夫人瞧着来养育花树的匠人，都暗里摇头，道是比不上三姑娘的手艺。
崔慎返身回屋，比出来时还快。
“不是来送你的，就是告诉你，我如今骑马也无妨了。”
想必待明日府中知晓传开得更多了，这丹桂树俨然公子和少夫人的定情树。二人情趣所致，寻不到桂花酒，公子便要做不成新郎了！
她睡了过去。
谁曾想这人会去而又返！
少年手上的力道松下些，须臾又凝力，只低眉继续道，“红尘多诱惑，将你吸引去了，也是正常的。这世道上，有些人一生爱过许多人，男儿更是十中□□皆未成婚便有婢子通房，却又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完璧无瑕，细想也不是很公平。”
“我回京后，听阿悦说了，你成日礼佛，很少出寺，长安高门中鲜见你的影子。但是你偶尔应邀出席，却也很高兴，见过一回的人便能记清楚。”
“不骗你，我看过所有种植丹桂的书！”
十年为限，他八年归来。
心中尚有一刻舒缓，崔慎今日离去，便是他们夫妻关系破裂的开始！如此，无需太久他们就可分开。
他离京的前一晚，在小慈安寺与她告别，让她多休息，翌日不必相送。翌日，他的车驾至城郊却被疾驰的烈马追上。
院中东侧那颗高大的丹桂树惹人注目，是昔年他所植，后来她所养，春夏亭亭华盖，秋来芳香阵阵……
崔慎前头被激起的怒火由风吹散一半，又被恢复的理智压下一半，人便平和许多。
“其实，那日换作是旁人，我也会救的，你不必自责。”小姑娘可以下榻后，将他从佛前牵走，躲在春日的花影里，和他说，“神佛菩萨太忙啦，虚得很！”
所以，崔慎后头的话，她记不太清了。
“以后你能别蹙着眉吗？”她的左手移去了他眉间，又挪去他心口，“这里也可以跳得慢些，别到时我没事，你落了病根。”
是她的左手。
杜氏从这话里听到两点，对着左右来回称赞，“我儿媳蕙质兰心，貌比天仙。”未几，阖府上下便传开了。
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尚且呆愣，后知后觉耳垂一阵阵皮肉被掐的疼痛，隐隐发烫。才发现耳朵被她拎在手中，她就这样将沉睡中地他拎醒了。
“还早，可以再睡会。”
女郎幼时娇憨模样清晰浮现在他脑海。
堆叠的痛因他起，又因他而散，两厢撞击中，韦玉絜放弃挣扎，只轻轻喘着气，慢慢调准呼吸。
崔慎先按的是韦玉絜手指指尖处的少府穴，这处有活血清心之效。接着往上挪去，乃腕部尺骨端的神门穴，用以解乏安神。最后是位于小臂内侧的通里穴，可助眠之用。
分离时，她还盼着她早归。传信六年，她心思如初。信断在她十四岁那一年，到如今她十七岁，是这四年时光改变了她吗？
掌事姑姑在查验侍女们备下的铜盆巾怕，一位喜嬷嬷正在给朱雀青鹄传授经验，另一位则在交代准备补身的汤膳。虽说都是车轱辘般来回说了多次的事，但大家做事都细致严谨，有条不紊，只有零星一点话语和脚步声，不扰房中主子的好事。
是半阖的视线里，模糊的轮廓，模糊的声音。
崔慎在很久后抬起头，他知道她睡着了，呼吸声平缓流畅，心中便安心不少。不似建安元年年末的那几个月，她缠绵病榻，高烧反反复复，一张小脸面色潮红，周身要么滚烫无比，要么四肢冰凉，难得的浅眠里，呼吸也是急促又粗重。
那会长安城中的名医，太极宫中的国手,来来回回地给她会诊看方。有说长痛不如短痛，弃了那条手臂，可不伤寿数；有说不若留着，走一步算一步，躯体总要完整；讨论尝试了数月，各种汤药灌下，针灸刺穴。秋尽、入冬、直到转年正月，终于有了对应方案，虽不能让她完全恢复如初，需要按时节服药，却已是最好的结果。
再往前，便是中庭、院门，今夜他出了这扇门，明日她要如何自处！
寺庙门前，这话多来不好，但他没有反驳她，只轻轻点头。小姑娘哼了声，“他们要是真能显灵，怎么你落水时救你的是我！”
即便月前亲眼所见，即便今日再度闻她话语，他依旧还是不愿相信的。
男人的话在这处顿下。
“疼不疼？”病榻上的小姑娘眨着眼睛问他。
他依旧呆着，半晌面上神色从急到惊，从惊到喜，从喜又回急，急切地晃了下头，想要摆脱她那只手，看看那只手。却只动了那么一下便重新静止了动作，只歪头顺着她，慢慢伸出自己双手，一手托她手肘，一手一点点拨开她的五指，反复确 认。
少时书信字中情意也始终幻化在他眼前。
“渊清又说，寺庙中的日子寡淡，让你也变得沉闷了许多，你其实是欢脱爱笑的性子。”
韦玉絜实在太困，有些支撑不住，只觉左臂力道仿若失了控，捏得她有点疼。她颦蹙眉宇，忘了何时展开的。
崔慎望了眼门边，起身将被褥收好，放回榻边时拿走了那面纯白的绢丝喜帕，然后转去了屏风那端。
守府的管事同夫人讲了，过去连着八年，韦三姑娘一年两趟来府里照料丹桂，道是自个的手艺是最好的。
她的左手终于又可以重新抬起，重新施力，重新灵活地欺负他。
是故，崔慎开门踏出的一瞬，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惊愣，如此千金良宵新郎如何出了洞房！掌事反应快，疑惑地唤了一声“公子”欲问他何事。然而崔慎并没有理会，步履匆匆，大步流星拐出了内廊。
“我也这般想的，如花似蕊的姑娘，明明十里之外一墙之隔，便是繁华人世，却要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虽说静心凝神也是好的，但想来多少是好奇盼望外头的世界。若是从未见过便罢，偏又本从喧腾中来，原该是红尘中人。即是人，即在红尘中……”
屋中很静，韦玉絜耳垂微
虽之前寻人练习过，但终是头回给她按揉，多少有些紧张。
红鬃马上少女持鞭勒缰，与他四目相对。
少年颔首，“我不会再自责愧疚影响心绪浪费时辰，只多花时间于文武，挣得前程早日归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
管事转述着三姑娘的话，笑道，“姑娘话少，每回来冲老奴笑一笑，两三个时辰围着树便再没话了。难得说这么一句，老奴一直记得！是你们离开的第三年，那年花开得特别好，满园飘香，姑娘开心极了，还让老奴做了个秋千，她就坐在上头，像个下凡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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