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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反常,那便是彩蝶这件事了,从前于妈妈很是疼爱彩蝶,也不知为何……”红梅说着,敛起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珏坚定道,“自然。”

    话音刚落,刚掏出文房四宝准备记录的月夕微微一顿,彩蝶是栖月楼的花魁,即便她要自赎,楼里还有其他花魁,于妈妈也不至于将她给杀了。

    “那眼神仿佛是自地狱归来寻仇的恶鬼……”她越说越害怕,整个身子竟软了下来,“奴……奴实在是……”

    纳兰羿将东西还给他们,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与脏污,道,“我瞧县尊的毒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便不久留了,在下这就回去了。”

    “然这东西游传于下唐,几经提炼,如今其作用早已远超曼陀罗与五石散,听闻能使人进入飘飘欲仙的境界,还能使人短时间内爆发身体潜能。”

    “只是什么?”竹心问。

    红梅接过一看,脸色忽而变了,“识得!奴识得此物!这是于妈妈给的秘药,抠下一点放温茶水里,饮上三四日,身上便会有一股淡淡的沁香,肌肤也会变得比从前更加地嫩滑似雪!”

    月夕回到座椅上,重拾起笔在纸上埋头记录着,等到写完最后一个字,耳边才传来王珏的声音。

    王珏问:“敢问这是何物?”

    月夕本想推辞,可一想起衙门里除了竹心和那些捕快衙役,县尊身边便再无相帮之人,又有些犹豫了。

    说着她从腰间的一个绣着寒梅的香囊里拿出一小颗黑色的药丸,“正是此物。”

    王珏站起身走进一旁的屏风内,好一会儿,才穿着官服走出来。

    纳兰羿疑惑,“郎君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纳兰羿微蹙起眉。

    红梅摇头,“奴只知晓这些东西是于妈妈给的,其他的奴一概不知,就算想知道,于妈妈怕是也不会说的。”

    月夕点了点头,如实道:“青龙帮是黎阳县的第一大帮,管着黎阳县的所有码头与生意。县里没有县令

    眼瞧着这么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红梅吓了一跳,竟一时说不出话,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

    “对了!青龙帮!”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最近几个月,青龙帮的人总来栖月楼。”

    王珏微微颔首,好一会儿,道:“下去吧。”

    “这些日子,于妈妈可有什么异常?”王珏顿了顿,“亦或是……反常的举动?”

    月夕倏地起身,过去拿起药丸,细细看了看,又将其放置鼻下闻了闻,秀眉喂喂一蹙。

    红梅有些无奈,“青龙帮护佑了黎阳县十几年,这也不过是花钱买个平安罢了。”

    微潮的地上此刻正跪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

    王珏在主座上坐下,居高临下地往地上看了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想好了么?”

    王珏眸色微冷,听闻当年那案子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为平息民愤,文帝不得已亲自下令处决了世子。

    红梅顿了顿,继续道,“大约是这几个月于妈妈性情大变,忘了给他们交护缮费了吧……”

    月夕也不再追问,只点点头,跟了上去。

    “纳兰医生见多识广,可否帮忙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王珏微微蹙眉,“我曾在恩师处听过此案,听闻此案惨绝人寰。”

    “从前自然也是来的,只是没近日这般频繁。”红梅如实道,“青龙帮每回来楼里都走的侧门,遇见的不多,近几个月却是总见着他们。”

    “昨晚查搜栖月楼,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王珏道:“可知晓他们去栖月楼做些什么?”

    然虢国公之妹乃文帝淑妃,为保全淑妃颜面,文帝对外的解释是世子受人蛊惑,吃了毒药,而那毒药也因此被列为了禁药。

    “所以昨晚,你说彩蝶回来寻仇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阵心惊,竹心急问道:“敢问纳兰医生,可曾听闻过这等功夫?”

    他看起来气色不大好,但在这身官服的加持之下,他身上的那股儒雅贵气莫名显得威严了几分。

    “不知郎君是否听闻三十年前平康坊幽兰馆发生的一起分尸案?”

    “只是,那小郎君身形瘦小,且自小体弱,平日里也羞于见人。”纳兰羿道,“谁都没想到,如此一个小郎君,竟是徒手砍杀十五个姑娘的真凶。”

    却见王珏朝竹心招了招手,下一刻,纳兰羿面前出现了一只有些磨损的香囊——正是于妈妈屋子里找到的那只。

    “实不相瞒,正是栖月楼。”王珏道。

    纳兰羿叹了口气,走近榻前,将月夕包扎的绷带细细拆除,又拿了新的绷带重新包扎了起来,“江湖上会暗器之人很多,随便撷起物什做暗器的人更是不少,你们若是想从暗器下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彩蝶的身子一向很好,也不知为何,月余前,她整个人竟突然消瘦了些许,起初她还出来见人,但后来便日日将自己关在楼里,奴几乎是亲眼见着她消瘦下去的。”

    “县尊有所不知,咱们黎阳县从前没县令时,县里好些事都是由青龙帮管着,就连码头也都在青龙帮的管辖之下,虽然……虽然……”

    她道,“栖月楼里有四个花魁,分别住在东南西北四个阁楼中,正巧,彩蝶住的南面的阁楼,而奴住的是北面的那个,更巧的是,奴屋子里的窗户正对着彩蝶屋子里的窗户。”

    红梅摇了摇头,“他们每回来楼里,都是单独会见的于妈妈,就连青霜都未必清楚呢。”

    “顾仵作可知晓这青龙帮?”

    “凶手于半年后落网,听闻乃前虢国公世子。”震撼之余,王珏也渐渐回想起了那案子的一些细节,“只是……”

    纳兰羿呵笑一声,“何止惨绝人寰!幽兰馆内三个花魁十二个姑娘,全都被斩成了碎尸,无一幸免。”

    包扎完后,他正欲起身,却被王珏叫住,“且慢。”

    月夕见这里已没她什么事,也要告辞,谁想却听王珏道,“顾仵作的验案做得不错,可有兴趣担一担本县今日的临时书吏?”

    “是!”红梅道,“县尊大人,彩蝶那眼神实在……太吓人了!而且当时她消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那样子……”

    红梅撩起左手衣袖,一截洁白如藕节的手臂展露无疑,众人皆是神色一凝。

    纳兰羿指了指手里的东西,“不错,当年那虢国公世子吃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东西是番物,名为阿芙蓉。起初它的作用与曼陀罗、五石散相似,可缓解疼痛麻痹神经。”

    王珏正色道,“若世间命案皆是如此,还要衙门何用?”

    《解语(探案)》

    竹心继续问:“从前他们不去?”

    “护缮费?”竹心不解,反问道。

    月夕将那药丸放进随身的香囊中,近前将她的手臂细细查看了一番,却见她                                                小臂内侧确有一道轻微的疤痕,像是溃烂后重生的。

    她转过身,朝王珏点了点头。

    她有些紧张,“彩蝶死前那晚,奴瞧见于妈妈去见了她,也不知说了什么,彩蝶大怒,要与于妈妈动手,后来还是于妈妈喊来了龟公,才制住了她。奴……奴永远也忘不了彩蝶看向于妈妈的眼神……”

    红梅却很是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手臂,道,“县尊有所不知,这秘药看上去虽好,可一旦服用,便不能停歇,若是停下,奴的肌肤便会逐渐溃烂,去年奴病了一场,便停了药,没成想,奴开始消瘦,甚至手臂也开始出现溃烂模样,要不是奴求了于妈妈,奴的手怕是……”

    只一眼,纳兰羿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你怎会?怎会有这种东西?”

    红梅小声抽泣了一会儿,再也没说下去。

    王珏微蹙起眉,思索了片刻,才问:“可知这‘秘药’从何而来?”

    早有狱吏在刑房门前等候,见王珏几人到来,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在烛火以及透过天窗隐约光线的投照下,月夕终于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

    他理了理袖口,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跟本县去趟刑房。”

    屋子里众人皆是听得毛骨悚然,就连月夕也是瞳孔震了震,整整十五人,竟都斩成了碎尸,可想凶手何等凶残!

    纳兰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县尊若是抓到幕后真凶,劳烦将这东西都毁了吧。”

    王珏微微颔首,“竹心,送纳兰医生。”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犹如一棵山间老松,又像一根定海神针,叫人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竹心蹙眉,“青龙帮?”

    月夕认得她,她是栖月楼里的另外一个花魁,名唤红梅。

    王珏微微颔首,“说吧。”

    王珏从袖袋中将放着阿芙蓉的香囊拿出来,“可识得此物?”

    红梅坚定道,“奴肯定,彩蝶是于妈妈杀的。”

    她不寒而栗,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奴听闻,死于非命之人,会化作厉鬼回阳间,找寻那凶手……”

    “彩蝶死前那晚……”

    纳兰羿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疑惑地看了王珏一眼,这才将香囊打开,里头正藏着一颗黑色的药丸。

    “县尊大人有所不知,栖月楼有个规矩,但凡升为花魁,都能单独住一间高楼。”

    红梅连连叩头,“回县尊大人,奴想好了!”

    她虽有未尽之言,但一想起黎阳县有许多年不曾有过县令,在场众人都也不再言语,只是蹙了蹙眉。

    一听到案件有所进展,月夕几乎脱口而出,“不知县尊查到了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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