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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珏抬眸冷笑一声,“怎地不说话?”

    月夕紧蹙起眉,手已经搭上了那块石头,她紧紧握住石头根部那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拔,噗嗤一声,石头被她拔了出来,血肉模糊,只是……

    走出最后一个巷口,月夕不由得朝衙门口望了望,却见不远处的衙门口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

    月夕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埋头写了会儿,又突然抬头问,“郎君怎么还不走?”

    “胡闹!”王珏眼底满是怒意,“他这族长到底还想当不想当?”

    “让她多查一查沿河流域。”

    刚寻到花厅,她便迎面撞上了竹心。

    亓官彧也不气馁,继续道,“城外五里处有个小别庄,庄子里住着一个医者。”

    因着焦急,老王的眉毛被他拧成了一团,他道:“出大事了,昨晚县尊在栖月楼遇袭,按理说处理完伤口后今早能醒,没成想,那歹人竟是在凶器上淬了毒!”

    于妈妈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乍一眼看去,看着气色不错,可由于空气干燥,于妈妈又没来得及打理,有些地方的脂粉已经开始脱水结块,不过轻轻一碰,结块的地方便轻易地掉落了下来,露出了脂粉下肌肤最本真的样貌。

    半晌,王珏的神色渐渐微冷,“若事态当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自请脱离琅琊王氏,免得族人因我受累。”

    亓官彧紧抿着唇,眼底的那抹杀意最终还是飘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抹红晕惹上了耳垂,许久不散。

    阿爷说,人身上有两处地方不会骗人,其一是死后的尸体,其二便是活着时的眼睛。

    衙门里没有县丞,也没有典史,只有一个主簿,姓严。从前的那些案子,也是由严主簿以及几个捕快合力查办的。

    “哦?”亓官彧微微挑眉,“但闻其详。”

    于妈妈的衣裳看起来很是丰腴,可解开腰带后却发现,所谓看起来丰腴都是假象,她也开始有瘦弱之相了,只是如今还不大明显。

    所以,月夕愿意相信他。

    若那里当真有医者,她定然是拜会过了的。

    兴许是足够偏僻,县城里又有多方势力明里暗里地相互平衡着,以至于五六年没有县令,城里也没出什么大事。

    见瞒不过,竹心只好点头,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玉,“大郎说,琅琊王氏虽已不比当年,但百年前的圣|祖密赏仍在,若是郎君遇险……”

    “暗器。”

    最终,他还是默默低下了头。

    一股熟悉的脂粉香冲鼻而来,月夕拧了拧眉,细细地检查了起来。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殓尸房跑去。

    正想着,她转身便往内衙跑去,连老王后头的话也来得及听清楚。

    正此时,竹心身后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竹心一个闪身到了王珏跟前,扶起他。

    顾宗的尸体被月夕领回,彩蝶的尸体被放到了殓尸房地下的冰窖中,此时殓尸房的台子上,也只剩下于妈妈的尸体。

    那块石头落进她手心时,竟是断了。

    “那定然是事实!”亓官彧连忙道。

    月夕目光一亮,若那御医果真能治好县尊,那真凶不就能尽快寻出来了吗?

    月夕往里头望了望,迅速冷静了下来。

    人的脑壳是很坚硬的,于妈妈竟被这么一块石头插穿,要么是她用了极大的力气,要么便是这块石头过于坚硬了。

    是啊,她不过是个仵作,又不是什么医者,如此不知礼数地跑过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与前些日子检查的差不多,于妈妈身上有很多处非人为的瘀痕,像是从血管里透出来的,只是症状比彩蝶娘子稍稍轻些。

    晨起时月夕给顾宗上了柱香,随后便出门往衙门走去。

    王珏眼底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那姓秦的阉人碍于琅琊王氏的势力不敢在京城对他如何,如今黎阳县天高皇帝远,倒也放得开了。

    还有他身上那股莫名的贵气,好像做什么事都能让人信服。

    许久都不曾有过响声的殓尸房里,突然传出这么一个声音,月夕下意识地心尖一震,但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

    此刻那石头正直直地插在脑袋上,伤口很深,竟是将于妈妈的脑壳都插                                                穿了。

    她眉心微微一拧,拎起裙摆跑了过去。

    “竹心护卫。”月夕抬起头焦急询问道:“县尊可安好?”

    月夕道,“且不说身份,就说身体构造,亓官郎君就与常人不同,这让我生起了些许的好奇心。”

    竹心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罢了……”王珏顿觉自己一脑门官司,他拧了拧眉心,道,“京城可有回信?”

    竹心还想劝一劝,却听他道,“传信告诉阿兄,让他多防备些朝中的一些文臣,我怀疑……”

    亓官彧嘴角的笑意猛地顿住,眼里的戏谑也迅速化作一缕看不见的杀意,“是吗?”

    那是一个十分新鲜的伤口,为了不破坏原貌,楚括等人将那快尖锐的石头也一并搬了过来。

    好半晌,他才没好气道,“小月娘,你说这话都不觉着羞涩吗?”

    黎阳县是京城东南面的一个小县城,隶属江南道,是个十分偏僻却又通水通陆的地方。

    肌肤暗沉,且有皮包骨之相。

    老王正一瘸一拐地打算出门,瞧见月夕,立刻停顿了下来,“月儿,你来得正好……”

    只是自从新县令来了之后,严主簿也不知怎么了,竟是告了很长时间的病假,是以眼下衙门里的所有事务也都落在了这位新县令的头上。

    竹心低头抿唇不语。

    王珏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随即道,“临行前,我阿兄可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老王摇头,“听说昨日半夜吐了回血,今晨的气息开始减弱,严医郎说……县尊他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月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外体检查完毕,月夕将视线移到了于妈妈的伤口处。

    “郎君,陛下沉溺于仙术,朝中被那姓秦的阉人把持,咱们要不要想法子自保?”

    罢了,若县尊真的出了事,那也只能由她自己来找寻凶手了。

    “嗯。”月夕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道,“不仅如此,郎君的肌理线条也很不错,形状标准美观,触感也很好。”

    “郎君,我们已经寻了五年,李娘子她会不会早已……”

    亓官彧如鬼魅一般闪到她身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们县尊都奄奄一息了,你竟还有空闲在这儿验尸,小月娘,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亓官彧有些吃瘪,索性整个人斜斜地倚靠在窗棂旁,道,“这几日我在这黎阳县里逛了几圈,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王阿爷,衙门里出事了吗?”

    一夜无梦。

    竹心点头,“走了。”

    她将写完的验案用牛皮纸卷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袖袋中,随后走到亓官彧面

    “走了?”

    竹心紧抿起唇,欲言又止。

    竹心顿了顿,冷着脸提剑将她挡在了外面,“郎君不大好,顾仵作还是改日再来吧。”

    “是。”

    “自然是这几日刚来的。听闻,那医者是从京城来的。”他道,“你们那县尊不是遇刺受伤了么?那位医者兴许能治。”

    她后退了半步,朝竹心福了福身,“还望县尊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探望。”

    新县尊的眼睛虽然深邃到有些见不着低,但他眉眼间的坚毅是衙门里大多数人身上没有的。

    “是。”

    “为何要羞涩?”月夕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思及此,她眼里的焦急也悉数褪了下去。

    不行!她还指望着县尊替她找寻杀害顾宗的真凶呢!他不能有事!

    竹心点头,从袖袋中取出一小节竹管子,“今早刚到,还未来得及拆。”

    王珏浑身乏力面色苍白,唇色亦是一点血色也无,不过他还是抿唇一笑,仿佛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

    月夕这才抬起头,目光冷淡,“城外五里处确实有个小别庄,但庄子里不曾住过人,更别说是什么医者了。”

    今日的天气似是比前几日还要阴沉,空中的乌色积云在人的头顶厚厚积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倾盖下来一般,月夕走在路上都觉得有些胸闷。

    对于这个答案月夕明显不感兴趣,只继续埋头写着验案。

    竹心却担忧道,“郎君,这毒……”

    “无妨。”

    她小心翼翼的将石头放在一旁,躬下|身去,无视来者,细细检查了一圈伤口处,“亓官郎君认为于妈妈是被擅长暗器之人,用石头做暗器所杀?”

    月夕解下手套,从工具箱里拿出文房四宝,开始描摹于妈妈的伤口状况,记录验案,“在我看来,亓官郎君也很奇怪。”

    “不会。”王珏截断了他的话,“未见其人又未见其尸,人就不算死!”

    《解语(探案)》

    也不知为何,月夕也跟着心焦了起来,“县尊如今境况如何?”

    “嗯。”王珏接过竹管子,将其紧紧捏在手心,好一会儿又问,“飞燕可有消息?”

    内衙是县令的起居之所,能进来的人不多,今次是因着县衙里都乱了套,月夕才逮到了机会溜了进去。

    月夕穿戴好所有物什,将工具箱子放在脚边,轻轻掀开盖在于妈妈尸身上的那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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