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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们包装和糖纸都一样,你也是吃薄荷味啊?唔……这个品牌的糖确实还挺好吃。”

    一瞬即逝。

    游司梵隔着外包装,感受到糖体的形状与体积。

    仅仅是最为简单的动作,闻濯便能勾起游司梵酥麻至尾椎的战栗。

    游司梵恍然大悟:“你也在吃糖!”

    如同在遗忘的时间里,做过几万次般熟稔。

    “好痒……”

    “可是你一直不抬头,真的只是因为痒,而不是害怕我?”闻濯又上前一步,深色的皮面鞋尖进入游司梵视线,如他的人一般,强势而充满压迫感,“如果你很害怕,抱歉。”

    游司梵道出一句自己也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的嘟囔。

    猎人毫不掩饰他的危险,紧贴他的指尖,游司梵却似莽撞懵懂的猎物,甘愿撞入陷阱。

    闻濯的力道在变化。

    闻濯亲自赠予他的。

    他看着被雨水溅成深棕色的木地板,耳尖通红。

    战栗又缠绵。

    闻濯并未对他施加的刺激,此刻尽数现于糖果包装之上。

    “好了。”他一手执伞,一手笼罩游司梵的指尖,把撕好的糖递至少年微张的唇齿前,“吃吧。”

    游司梵略显茫然地歪歪头,舌尖抵上口腔内侧的糖。

    暴雨阻隔一切纷繁的视线,灰暗的色调里,街道沉浸于连绵不断的水流,建筑轮廓朦朦胧胧。

    水滴降落之时,少年与青年十指紧紧交缠。

    但是……闻濯怎么好像也吃了什么的样子?

    《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

    滴答,滴答……

    它隐蔽于游司梵与闻濯的交握之中,像一粒被藏在手心的宝石。

    闻濯喉结滚动,眼神刹那幽暗,松开握住游司梵的手。

    游司梵愣愣地点头,重新低下面庞,拉下口罩,探出一丁点舌尖,本能般依言而动,乖巧卷走那粒翠绿的薄荷糖。

    他的手历尽千帆,是最不敏感的肌肤,它惯于触碰与被触碰,熟悉寻常的材质和行为。

    无声的指引与安排下,游司梵在逐渐接近闻濯。

    “这是我的赔罪和歉礼。”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很难受?”他们靠的很近,闻濯的吐字仿佛直接在耳畔响起,唇齿间灼热的气息沾上雨的冷冽,是试探,也是诱惑,“为什么要哭。”

    “糖纸给我。”闻濯看他一眼,眸中原本盎然的笑意变淡,情绪深沉,晦暗难懂,语气又退回不冷不热的疏离,似乎在克制什么,“我一道拿去丢。”

    闻濯言语彬彬有礼,不疾不徐地关切,张弛有度,手上动作却迥异,缓慢而坚定地挤入少年脆弱柔软的指缝。

    握手是礼节性的沟通动作,但显而易见,闻濯对游司梵所做的,并不属于浅尝辄止的表面礼貌。

    他为闻濯奉上纸币,却忘记提防可能存在的觊觎。

    他们好似宴会里共舞华尔兹的伴侣,十指相扣,于连绵雨声中摆出起舞的前奏姿势。

    “多谢你呀。”

    那些平日为了方便撕开而设计的锯齿,如今骤然成为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然而游司梵没有机会深思,闻濯笼罩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带领他攥紧这颗圆润的糖。

    为什么他不抗拒眼前这个陌生人的逾矩,没有害怕,没有惊惶,唯有酥麻和羞涩?

    少年喉间泄出一声委屈的低唤,似哭非哭。

    背影竟透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无可奈何。

    红艳艳的舌湿润又柔软,却不慎蹭过闻濯弓起的拳峰,恰好碰上那些经年累月的茧。

    青年把控游司梵的动作,而现在,他的重心更改,移至游司梵指骨外侧。

    是啊,为什么呢?

    游司梵觉得指尖肌肤仿佛被闻濯赋予别样的含义,他一天24小时,接触诸多事物,都不会因为触感而崩溃。

    让游司梵再也不能逃避,蜷缩掌心。

    闻濯默然几秒,才道:“嗯。”

    很甜,很清凉,像雨汽一样,形状与他触摸时一模一样,圆润可爱。

    坚硬又柔软的锯齿。刺痛细密难耐。比自己体温更高,带有薄茧的宽大手掌。

    圆形。中心处微微陷下去。直径约莫一厘米,不大也不小。

    青年干燥温热的大掌笼罩他的手背,犹如巨龙圈起最最珍视的宝藏,一寸一寸,逐渐收束,半强迫般引领他握紧那颗令人癫狂的糖。

    少年只是听从他的指令,吃下他们一齐撕开的糖。

    游司梵撑起脸,黑猫已经吃完一半的猫条半掉不掉,逗猫似的晃荡在脸侧。

    但游司梵刚才无处可避,现在亦是如此。

    那像是一颗糖果。

    哪怕他不知晓陌生人的名姓与来历,哪怕对方身形比他高出一大截,简简单单就能用体格压制瘦弱单薄的他。

    就像是青年当真不顾一切,在幕天席地下狂性大发,对他做出什么越过雷池的坏事。

    仿若应召呼唤一般,糖纸被撕开的一霎,游司梵心弦颤动,昂起低下太久的头颅,蓦然对上闻濯含笑的墨色眼瞳。

    游司梵的手被抬起,一股轻柔而渐进的力道牵引他的动作。

    没有亵渎的玩弄,却无比亲昵,与暧昧仅仅一线之隔,善意和欲念的界限模糊不清。

    “不是……我只是……”游司梵声线是颤抖的,“很,很痒……”

    上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双手交握,还是游兰尚在人世之时。

    避雨廊有翘起的檐角,雨滴从分散化作汇集,珠帘一般并排坠下,在空旷的天地间独独辟出一处隐秘的幽静。

    这是一个无人目视,却灿烂至极的微笑。

    听着塑料外膜清脆而响亮的折叠声,游司梵莫名兴奋起来。

    但闻濯只是用手笼罩他的指尖而已。

    他不顾直觉疯狂尖叫的警示,肾上腺素飙升,无可救药地,选择信任眼前这位冷淡却炽热,紧紧禁锢他掌心的男人。

    然而他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很微弱,但游司梵敏锐地捕捉蛛丝马迹。

    暴雨铺天盖地,没有减弱分毫,一些细微动静被淹没,待游司梵戴好口罩,含着薄荷糖又一次抬起脑袋,便见闻濯垂下眼帘,单手整理口罩上方的鼻梁条。

    雨声繁杂,噼里啪啦的动静好似游司梵纷乱异常的心脏。

    才第二次见面……闻濯就突破正常且疏离的社交范围,近乎强迫般桎梏游司梵的手。。

    内容相差不远,同样是在道歉。

    青年伸来接糖纸的掌心,赫然躺着另一块被撕碎的包装。

    闻濯的身躯始终在几步之外,只有一只越过社交界线的手,带着晦暗难言的冲动,攥握游司梵懵懂直白的破绽。

    血液流速从未变慢,一直于体内高速运转,过于频繁的循环大大加深他对外界的感触。

    糖仿若成为闻濯意志的延伸,与其内外夹击,双管齐下。

    闻濯的嗓音低沉悦耳,像唱诵一首遥远的古老诗歌,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游司梵甚至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言语。

    游司梵宛若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咪,餍足而狡黠。

    “司梵,你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啦?不愿意让妈妈亲亲小脸,也不愿意和妈妈拉手,”记忆中的女人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但谁都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生气,“是长大了,有自己的考量吗?之前你8岁,和小濯手拉手做好朋友的时候,怎么就不害羞呢?”

    此时此刻,算上昨日在康乐大酒楼的戏剧性相遇,游司梵不过是与闻濯第二次见面。

    但源自于闻濯的热烈和柔软,完全超出游司梵贫瘠的想象。

    闻濯看不清游司梵的完整长相,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名为故意的做作和卖弄。

    黑猫舔完毛洗完脸,干干净净,俨然又成一位端庄大小姐,看见猫条一动,顿时精神抖擞,探出

    青年恒定的温度传来,指腹的茧子摩挲游司梵细嫩的指背,像对待一块需要雕琢的玉,触感粗砺又柔和,不可言说的酥痒再次铺遍游司梵手掌每一处神经末梢。

    塑料外包装,质感很普通,是经常看见和触碰的材质。

    “嗯?”

    他把自己的糖纸递过去,口罩之下,唇角高高扬起,闻濯可以从他眯起的眼尾判断笑容的高低弧度。

    然而一切逾越,也仅限于此。

    它两侧边缘有细密的锯齿,像草丛隐藏的小刺,不是荆棘,没有很明显的恶意,只是在逗弄人类一般,微微划过游司梵敏感至极的掌肉。

    以他的角度,游司梵两侧垂落的鬓发半遮半掩,浓密似小扇的眼睫低敛,那张小巧白皙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

    在这个瞬间,他们彼此交换自己的体温。

    游司梵只感觉到略显僵硬的指尖被轻轻分开,沁出细密热汗的掌心不过接触雨汽短短一瞬,很快又被一颗无甚重量的物体夺去触觉。

    仅此而已。

    游司梵不明所以,但还是像鹌鹑一样不敢抬头:“怎么了……”

    被触碰的指尖变作游司梵的动脉,自投罗网般贴上闻濯充满威胁的桎梏。

    撕喇——!

    无色无形的冷香先主人一步,抚慰有些慌张的少年。

    他一并收起糖纸,再没有片刻前强势而暧昧的举动,规规矩矩,往避雨廊另一侧的废纸篓走去。

    掌纹。微微湿润的汗意。不经意掠过的指骨与甲面。

    闻濯没有放松过对他的力道。

    游司梵脑海内“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绚烂纷繁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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