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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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把一家人唤到厅堂，打开个绘着如意牡丹花纹的匣子，摸出三副福寿如意的金镶玉镯子，并三对红玛瑙的耳坠子，面色温和，面带笑意道，“这几对首饰，是我当年出阁时的嫁妆，用的都是最好的金玉玛瑙。你们几个孩子正是好年纪，也该打扮打扮，正好大郎送回来首饰布料也不错，你们挑挑，遇见可心的就拿走。”

    “娘，不好了，大哥当了贪官了！”

    因着福姐儿的“童言无忌”，老太太在儿媳妇面前着实尴尬了好几天。

    本以为这就完了，当天晚上，陆家三房看到分过来的一匣子金馃子目瞪口呆。

    余下的两口箱子，一口装了给家中女眷的点翠，给老母亲的是赤金翡翠头面，那簪子上面的翡翠苏氏妯娌仨人都有，宋氏和崔氏是相同的金镶玉簪子，苏氏的特别些，是一副并蒂海棠纹镶红宝头面，还有给福姐儿跟彦哥儿准备的稀罕小玩意儿。

    沈溪八风不动在厅堂中闭目养神，心中提着的心翩然落下，她老婆子可得好好歇歇，至于其他的，她年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陆家人也是该干嘛干嘛。

    宋氏忙道，“哪儿能啊，娘，这些是大哥流血负伤打下来的，还是您的嫁妆，您自己收着呗。”

    苏氏却笑道，“大郎信里说得一清二楚，该谁的就是谁的，娘说了算。”

    沈溪看着儿媳妇们摇头似拨浪鼓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我老婆子给你们的就守着，怎么嫌弃少不成？”

    陆三郎倒是反应过来了，脸上容光焕发，心中亦是激荡不已，陆家有大哥这样杀敌保民的英雄儿郎，当不愧对父辈祖先尔！

    妯娌仨相互推，沈溪眉眼间笑意融融，“你们都是好孩子，嫁到咱们家辛苦多年，娘都知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多年，你们都在娘心里跟亲生的闺女没两样，行了，好孩子，快别推辞了，拿着吧。”

    “噗嗤——”苏氏被福姐儿的小表情逗乐了，搂着闺女软绵绵的小身子，“这可不是金团团，这叫金元宝，是你爹爹打羌族人靠军功得来的。”

    “陆老二，你个棒槌我打死你！”

    话虽如此，老太太的手也凉得吓人，一家子心惊胆战去了仓库。

    陆二郎跟陆三郎对视一眼，手忙脚软，颤抖着把剩余下的箱子全打开了。

    沈溪给扎好，福姐儿摇晃下小脑袋，嘻嘻笑着去找看《千字文》的顾君彦。

    上辈子每年中秋前后，沈溪就会在丹桂飘香的季节拎两只鸭回家，做一盘美味的桂花酱鸭，跟师傅一起大快朵颐。

    没错，那一箱子金馃子老太太也没藏私，按照份量，大房拿了大头，二三房只分到了一小小匣子。

    乌衣巷那棵桂花树也有十几年了,椭圆形的叶子碧绿碧绿的,如今已临初秋，树上的桂星星点点开了些，嗅到鼻尖的桂花香，沈溪口舌生津，突然怀念起上辈子吃的金陵桂花鸭。

    此时漫天的霞光撒在院子里，夕阳将墙荫拉得长长的，夏末的燥热消去大半儿，沈溪坐在板凳上下来舒爽的叹口气，一抬头就瞄到了巷子中那颗桂花树。

    “娘亲，爹爹是大英雄！福姐儿有好多大元宝，往后吃甜酒酿，是不是就能跟祖母说得一样，吃一碗丢一碗？”

    沈溪望着俩小的小背影异常淡定，左右两个小家伙儿的私房钱都让儿媳妇们搜刮走了，存在了钱庄里。

    陆家一家人对陆二郎怒目而视。

    这几日打扫、收拾、买货的，沈溪累着了，伸了个懒腰回屋补觉。

    况陆二郎、陆三郎也是极孝顺的，苏氏妯娌仨虽性格迥然，骨子里却都是好强勤恳，靠自己双手过活的性子，最看不惯那种吃喝败家的“啃老族”，是以，一家人也断不会“厚颜无耻”到想把这些据为己有。

    陆大郎信里写的明明白白，除了给各房各人的礼儿，这回送回家的金银玉石，细软首饰布料，连并那最大的一箱子金裸子全是好大儿孝敬他娘的。

    面对满满一箱子的金馃子，陆二郎兄弟俩皆有种身处梦境的恍惚感。www.yaxiu.me

    其他几口箱子，装的是各色布匹，有最时兴的云锦、素软彩缎，也有素净雅致，薄如蝉翼的月光纱，就是不识货的陆二郎兄弟弟也觉得这不便宜，要是兄弟俩晓得，外头市面上至月光纱一匹就不下百两银子了，嘴巴怕是要张到天上去。

    苏氏:“………”

    老太太这话说的，苏氏妯娌仨俱都心里暖到脚底。

    沈溪倪她一眼，暗道棒槌儿子不懂欣赏，等到了中秋就知道她这烤炉的厉害了。

    这是老太太画的烤炉样图来，唤了陆三郎来请西市的老师傅给打出来。

    大房这边儿，福姐儿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小嘴儿长成“o型，“娘亲，爹爹是当了土匪了嘛？”

    好家伙，余下的七个箱子，有最大一个里头是双层的，上层堆放着琳琅满目，镶金带玉的首饰，下面的匣子更是让人咋舌，里面俱是各色玉石，光泽温润的羊脂玉、艳红夺目的红宝石、碧玺，水头极好能仿佛能滴出水的绿翡翠，最惹人注目的是几十颗龙眼大的珍珠，看的人眼花缭乱。

    沈家厅堂里难得放了冰盆，此刻四扇雕花窗户大开，窗外草木葱郁，偶尔有穿堂风吹来，挂在廊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晃，带来阵阵清凉。

    陆二郎捻捻手指，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他思想跳脱，压根儿没想到这些金银，是陆大郎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来的，反而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大，大哥怎会有如此多的金银财宝，莫，莫不是当了贪官污吏！

    就这也给宋氏、崔氏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抓着自家男人的衣领好一通威胁，“陆老二|l陆老三，我告诉你以后不对娘和大哥大嫂好，就等着吃拳头吧！”

    她们啥功劳没有，那不是有句话考叫“无功不受禄”，这么多好东西拿了咬手，心里亏得慌！

    等儿媳妇们挑着蔬菜鲜鱼回家时，色泽鲜亮、肉嫩多汁犹带着糖渍桂花甜的肥酱鸭就上桌了。

    沈溪喝了一碗温热的燕窝红枣粥，暖暖一碗下肚，长长呼了口气，老太太提笔画了张奇怪的画。

    刚看到仓库里珠光宝气的七八口箱子，宋氏腿一软趴在了地上，“娘哎，大哥真当了贪官了！”

    如今热糟糟的盛夏即将过去，沈溪拿上荷包去了趟街，拎回只宰好的鲜嫩胖鸭，洗手撸袖子进了厨房。

    八月份一场大雨来袭，“暴富”的陆家并没有大吃大喝，花钱如流水，一家人依旧踏踏实实开店赚钱。

    宋氏追着陆二郎满院子猛捶，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一家子火急火燎往仓库赶，路上苏氏心神不宁，虚扶着婆婆的手，沈溪拍拍儿媳妇的手，目光柔和且坚定，“孩子莫怕，娘在这儿呢。”

    默默缩起小脖子的彦哥儿：“……”

    陆二郎甩下当头一棒，震的沈溪差点儿砸了手里的茶杯，苏氏霎时红了眼，宋氏妯娌俩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沈溪一到中午便要歇个晌觉，这会儿老太太刚从木榻上下来，苏氏拧干了帕子给婆母擦洗，宋氏端了茶来，崔氏则专心致志在边上剥瓜子儿，她把一碟子瓜子仁放到桌子上，院中陆二郎裹着一阵暑气进了门。

    崔氏也跟着点头，“可不，娘。大哥的东西合该给大嫂的。”

    别说陆家如今没分家，就是分家了，陆家儿子孝敬母亲的东西，这些都属于老太太的私房，外人想伸手也伸不进去。

    爹爹当了土匪，所以才能“抢”来这么多金闪闪的团团！

    两个小家伙儿如今荷包比脸都干净，出门也只能过过眼瘾。

    要知道这次陆大郎送回家的箱子足有七八个，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就是一箱金子，那剩下的？

    陆家三个儿媳妇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嗳！多谢娘。”

    亏着这厮是个读书人，考不上功名还能抄书养家，不然跟着他得三天饿九顿！

    陆二郎素日里书不离手，给他的书也装了大半箱，什么史书、县志、游记之类的，里面居然有不少失传的孤本，陆三郎名下则多了十五亩田地，他最爱跟田打交道了。

    沈溪：“………”

    夏日三伏天儿，酷暑难耐，院中树上的蝉鸣短一阵长一阵。

    陆家人都有礼物，家中老太太更是不例外。

    这一觉睡到院中霞光满天，沈溪慢悠悠自榻上下来，趿拉着鞋到院子里，福姐儿拿了红头绳颠颠过来，让祖母给扎花苞。

    当时陆三郎看着去老母亲画出来的样图，没好意思说是鬼画符，只说看着样子怪唬人的。

    桂花鸭算是南京著名的风味菜肴,肉质红润、肥而不腻、鲜嫩味美。

    等陆三郎一听说是自家二哥犯蠢，脑补大哥……乱造谣，当即沉了脸给大哥证清白。

    陆二郎&陆三郎：“………”

    福姐儿“嗷嗷”两声，一双黑葡萄大眼睛亮晶晶的，狗腿地抓着苏氏裙摆晃来晃去。

    什么玩意儿？？？

    苏氏妯娌仨虽不是出身大家，可也不是眼皮子浅的，纷纷道，“那是给娘的，我们怎么不能要。”

    这大热天儿，一连几日老太太都是给热醒的，人一上了年纪，睡眠就浅，再加上天儿睡不着。

    一旁一脸与有荣焉的陆三郎：“………”

    如此多的珠宝金银，陆家兄弟是做不了主的，为了保险起见，陆三郎在仓库蹲守，陆二郎腿脚飞快跑去厅堂请老母亲。www.yajie.me

    儿媳妇们出门采买去了，外面传来货郎的叫卖声，散财小童女福姐儿按耐不住，拖着顾君彦一道去看新鲜了。

    待众人情绪平复，鼻青脸肿的陆二郎在院中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