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愿我化作细针，缝补这个世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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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儿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盆里的那些鸡蛋和白面馍馍，应该都是那名叫做小梅的学生，悄悄从小喜村希望小学的定额学生餐里带回来的吧？

    说到这，胡永波眼中露出自信：“虽然说拿小喜村跟那些大型国企比不太公平，而且小喜村的管理模式和业务运行模式也跟国企全然不沾边，但在构建小闭环生态这一块，两者却是惊人地类似……只不过国企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构建这些设施和生态，而小喜村则要松散的多，是依靠附近的十里八乡逐渐构筑这种联动式的闭环，而且目前尚处于初级阶段。”

    “如果这些隐形价值加在一起，对于公司、准确说是杨总来说，是超出、甚至明显超出项目的投入和运营费用的呢？”

    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低头快步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

    但胡勇毕竟是大华公司原业务二部的职员，这个在外人看来宛如镀了一层金的身份让他说的话极具说服力。

    李莉疑惑地想着，拿起面前的土碗小小喝了一口。

    李莉和李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货在说些什么。

    她是个援教老师，不懂这其中的猫猫道道，也不想懂这些猫猫道道，所以她很快地就收回了心思，把注意力放在那三个孩子的身上：“小梅家长，不是听小梅说，今年依然只有王婶家的孩子打算让你们家续托么，怎么一下子又多了两个？”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和不甘，胡永波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大脑极速转动，一个听上去不靠谱的建议脱口而出：“李老师，你觉得……我们在小喜村建一个托儿所怎么样？”

    但一想到对方孤儿寡母的困境和这间搭在猪圈上的破烂房子，他竟然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是城产基金公司出钱，而且还是从产业大基金账户上出的钱，那么不管是不是能糊弄的了人，你总归是要从商业或者产业角度出发，给公司找一堆能稍稍遮羞的理由才行。

    同时，也大概明白她所说的“有些时候，孩子们愿意每天徒步八公里去小喜村，也未必全都是为了上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又愿意让自家个头甚至只能达到自己腰间的孩子，每天强忍着饥饿、疲惫和恐惧，在黑漆漆的夜里来回徒步五六个小时？

    孰料这边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李强就咦了一声：“等等，这水是从哪儿打的？”

    “你们猜，公司会不会跟一个门外汉一样，装聋作哑地给这个打着商业项目名号的托儿所过审，然后不遗余力地把它建起来？”

    虽然鸡蛋这东西别说在后世了，哪怕是在如今的德州，随着817肉鸡饲养规模的急速扩大和品种的细分，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

    李莉和李强愣愣地看着胡永波，差点以为这货是不是被猪粪味薰到大脑短路了。

    身子瘦瘦的，头发黄黄的；

    拜托，这里是农村，不是城市，有几户人家舍得掏那么多钱把孩子送进托儿所啊，而且是离家八公里远的托儿所。

    现在又不是蚊虫滋生的夏天，小榆村这边地势又不低洼，没有被污水反灌的风险，不应该那么多人生病才对啊。

    意思是最近村里面不少人生病了？

    “在已经有了小喜村希望小学，农村基层连锁药店项目又即将上马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再以商业项目的名义，向公司报一个托儿所项目，并且注明后期的运维费用的大头是由小喜村自己来承担的，公司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的！”

    察觉到李莉轻皱的眉头，似乎感到自己怠慢了贵客，小梅的母亲顿时局促不安了起来，搓着手就想道歉。

    “你们去看看市里面的那些大型国企，哪家不是有着自己的食堂、自己的宿舍、自己的电影院、一些实力强的，甚至自己的学校、幼儿园和医院都有！”

    微微顿了顿，胡永波的语气愈加肯定：“李老师，小李，你们跟国企的接触不深，有些情况不了解，想要跟国企一样构筑这种生态小闭环，以盈利为第一衡量条件的硬条件很重要，但软条件也同样不可或缺……学校、医院、娱乐、住宿、通行、社保，缺了哪一项，都会影响下面人的向心力。”

    诶？

    鸡蛋如此，白面馒头也同样如此。

    莫非是……流感？

    不应该啊！

    商业项目？

    中年妇女闻言，笑的很拘谨，也很谦卑：“李老师，这两个孩子是万二伯和沈四叔家的，最近这三四个月来，也不知道村里面招了什么邪，许多人都陆陆续续的病倒了……这不，万二伯和沈四叔这段时间也开始身子不利索了起来，虽然听说病的不算厉害，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这一躺下就没这精力再照看孩子了，所以思来想去，干脆托人送到了我家来，让我帮忙着照拂几天。”

    商业戴套项目？

    胡永波解释道：“你看啊，杨总当初搞的那个百村振兴计划，本意虽然是把那一百个村子扶持成为富强村，但经过一年的发展，像小喜村这种地方，已经逐渐有了规模以上，中型复合企业的雏形……虽然它们是集体所有制经济主体，但单从业态和生态来看，却越来越像是一家成规模的国企。”

    说着，胡永波哼了哼：“就如李老师刚才说的，这两年这边的村民们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产生大量的留守儿童，其中的低龄留守儿童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得到精心照顾，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商机和需求痛点。”

    那是逢年过节才开的洋荤！

    别以为一提起齐鲁就想起馒头，就以为齐鲁人天天都是吃馒头了……那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等到菜篮子和米袋子工程已经在省内逐渐普及后的事情，在当下这个光景，农村地区大部分时间只能吃玉米糊糊或者红薯来果腹。

    虽然经过一年的基层锻炼，她早就不是当初那副娇娇女的做派，但面前这碗热水略有些古怪的气味和微微有些发涩发苦地滋味，还是让她忍不住眉头一皱。

    “所以……”

    胡永波笑着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李老师说了，这边各村加起来的留守儿童数量可不少，如果数量足够多，而这种中心制的托儿所项目又能推广开来的话，届时可是可以带动起不少的小产业……这又是一笔看不见的经济账。”

    想到这，李强欢喜起来：“等小喜村的托儿所一建起来，附近村子里的这些低龄留守儿童就可以全部送过去了……届时包括小梅的家长，以及其他村那些照顾孩子照顾的比较好的村民，统统可以聘过去当老师……这下好了，帮着那些外出务工的父母解决了后顾之忧之余，又可以解决一部分村民的就业创收问题了。”

    “虽然说农村地区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力，决定了这种托儿所开在农村地区的话，根本不具备盈利能力……但如果把账面的盈利能力转化为诸如区域向心力和情感认同等一系列隐形价值呢？”

    她总算明白了胡永波的用意所在，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和大华公司实际上是两个性质的单位，有些事情大华公司能做，但城产基金公司却不能做；从胡永波的反应来看，大华公司今年应该是没有足够的闲钱来投这些项目，又或者是顾忌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不能直投；所以只能左兜换右兜，让城产基金公司出这钱。

    他很想指责小梅母亲的自私，指责她为了能揽下活计，不顾自己女儿的身体健康和死活；

    生而为父，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如果说之前建议的养殖场还算稍微有点谱的话，那你这个托儿所算是什么鬼？

    里面装着的是自己饿着肚子省下来的那三个鸡蛋和几个白面馍馍。

    中年妇女听出了李强语气中的严肃，顿时越发不安起来：“是从村口的水井里挑回来的啊……这位领导，是不

    托儿所跟基建有个半毛钱关系啊！

    基建项目？

    胡永波的眼前一下子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形象。

波仔细辨别了一下盆里的东西后，讶异了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美滋滋地吃上一个鸡蛋，然后幸福地啃上一口白面馒头？

    看着这两样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搭在猪圈上破烂房屋里的实物，胡永波大概明白李莉想说的第四点是什么了；

    胡永波见状，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我认为，这个想法是有可能以商业戴套项目的名义过审的。”

    李莉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八九岁的光景，

    吃白面馒头？

    但那是市县城里，以及那些率先已经开始日子好起来的村子，对于小榆村这种处于三公里朦胧地带，各种产业和公共设施都几乎等于零的村子来说，鸡蛋这东西绝对属于轻奢品，等闲都舍不得吃的那种。

    “要知道，孩子与父母；医疗与教育，可是大部分人最关切东西，一旦在这些方面对小喜村形成了路径依赖，后续所能产生的好处和主动性，是难以预料的！”

    “想想看，国企，尤其是成了规模的国企，有什么特点？”

    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不要想就好了，胡哥说的一定有道理。

    与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不符的是，她的校服鼓鼓的。

    “那自然是求大、求全，然后能够实现小范围的生态闭环啊！”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喜村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依靠着希望小学、项目中转再分配业务、统收统购业务、双层PPP项目合作模式等一系列方式，在逐渐把附近的村子纳入这种看似松散的闭环生态中来……而从杨总所作所为来看，他其实很支持这样做。”

    李强听的脑袋发胀，他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也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更加无法理解明明大华公司或者小喜村自己筹钱就能建的托儿所，为什么要绕那么一大圈以城产基金公司的名义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