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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宁承对此事很上心，当晚李止然就被接到了冯氏的医院。程岚不想和他见面，反正李止然不缺人照顾，便先回去了。

    这声回应几乎没有停顿，像是生怕他挂断一般，冯宁承又道：“什么事？”

    长长的沉默之后，冯宁承率先开了口，“你在哪儿？”

    “柳教授，他以前是不是……”程岚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可怜，“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油豆包不止是李止然，那是另一个他，有着不一样愿望和想法的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程岚喃喃道：“前辈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楚潇的死一直扎在他心头，这是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程岚要清楚地记一辈子。但他的心无法再承受第二道伤痕，他还没给李止然看过，怎么能变成千疮百孔的样子呢？

    是个很普通的夏夜，柳赋羽接到了李止然打来的电话。他从不主动联系，柳赋羽很惊讶，于是问他：“止然，发生什么事了？”

    柳赋羽说：“这的确不是第一次。”

    他不喜欢心理治疗，不喜欢面对陌生人袒露自己，这让他很不适应。

    柳赋羽并不知道，但她从李止然的叙

    “当然不会。”程岚说道：“我本来也不需要，是我们麻烦您了。”

    “我的后辈今天出道了。”

    程岚一愣，垂头道：“我怕我过去，会刺激到他……”

    他仰头喝了口水，指尖抚过瓶身的花纹，突然道：“所以前辈一直在吃药，是因为他……”

    后辈的声音很好听，做深夜档属于暴殄天物。他和柳赋羽说：“感谢这位听众来电，我能问问是什么样的伤害吗？”

    她刚见到李止然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已经拿到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荣誉了。世俗的角度来看他，李止然已经拥有一切，成就、地位、财富和名誉，他什么都不缺。

    他的房间里必须安装监控，行程和工作更不用说，李止然没有选择的权利。柳赋羽知道他出道很早，长期的高压与控制让李止然根本无法反抗，唯一的办法只有求死。

    之后的手续理应由李止然的经纪人接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其麟不放心他。于是柳赋羽说她来联系，很巧又很不巧，她的人脉偏偏是冯宁承。

    于是程岚又回到了病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第144章 不是梦

    “还好。”程岚笑了笑，“柳教授最近怎么样？”

    他没等冯宁承回答，自己挂断了电话。

    躁狂期令他百分百地投入表演，甚至入戏太深，有时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拍摄。一旦躁狂期结束，漫长的抑郁期又让他痛不欲生。

    程岚问道：“那是不是以后还会发生？”

    程岚走后，柳赋羽独自在休息室坐了很久。

    “前辈。”程岚轻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好想知道。”

    “很辛苦吧，你比之前瘦了不少。”柳赋羽在他面前的沙发坐下，两人在休息室里，房间不大，密闭的空间让程岚面对柳赋羽时多了些紧张，就像在接受审讯一般。

    其实她不该这样做，李止然也很犹豫。后辈在电台做午夜主持，柳赋羽作为观众提问，她知道李止然一定在听，于是问道：“我有个很在意的人，但是我曾经伤害过他。我一直都在后悔，我想和他和好，又害怕他不愿意原谅我，请问我该怎么办？”

    手术结束后，李止然很快被安排转到了私立医院。徐其麟不是一个人来医院的，同行的还有柳赋羽，她见到程岚却并不惊讶，两人简单打了招呼，默契地无视了徐其麟的追问。

    好痛，心好痛，痛到流不出眼泪。

    李止然微微侧着脸，即使在睡梦中仍然痛苦地皱着眉头。程岚看得心碎，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缓缓蹲下身。

    他下不了床，吃不下药。柳赋羽拜访时，所谓的经纪人开门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是个女的？”

    其实他早该怀疑的，明明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李止然的笑总是未达眼底，他的话语、他的声音、他总是冰冷的指尖和不自觉的悲伤情绪，全部都是有迹可循的信号。

    柳赋羽没有说话。

    那次的拜访让柳赋羽得知了许多重要的信息。李止然的经纪人也是他的父亲，这是个自大，控制欲很强的男人，柳赋羽强忍着不适和他交谈，终于知道李止然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自杀倾向。

    李止然对这个后辈十分在意，柳赋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信息。她向李止然提议主动联系对方，建立联系，但李止然有自己的顾虑，柳赋羽不敢再等，让他隐瞒身份，再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之后的两天，程岚都忍住了去探望。他每晚失眠，每天除了遛狗就是盯着手机看，生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影响到李止然。不过他显然是杞人忧天了，冯宁承处理得滴水不漏，李止然昏迷期间，什么都没发生。

    柳赋羽却打断了他：“去看看止然吧，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不好受，他醒了，你不想去陪陪他吗？”

    柳赋羽摇了摇头，“如你所见，我最重要的病人刚脱离生命危险，得苦恼一阵子了。”

    就在柳赋羽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李止然开口了：“我想多看看他，想帮帮他。”

    柳赋羽轻声道：“虽然我们把精神类问题统称为疾病，但其实没有办法治愈，起码以我的能力是不行的。我能做到的只有管理，帮他找到一个平衡。”

    整整一晚，程岚就坐在这条冷冰冰的走廊里。他回忆从电梯里把李止然送上救护车的那段路，周围的嘈杂与他完全隔绝开来，他什么都听不见，一段长长的、尖锐的嗡鸣穿透了大脑，重创了他的反应机制，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谢。”大概是因为愧疚，程岚张了张嘴，问道：“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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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程岚垂下眼，“李止然刚刚被送到医院去了，媒体那边……”

    柳赋羽笑了笑，“说不定他反而很需要你呢？”

    我说得很快吧 下周解释～

，程岚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程岚？”

    “我会注意的。”

    “但是……为什么没办法呢？”

    “药物治疗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但副作用也很大。他有上镜需求，服药一直都很勉强。”柳赋羽摇了摇头，“其实说到底，是他的求生意识太微弱了。”

    程岚急忙问道：“那怎么才能……”

    但男人的声音隔着话筒缓缓道：“还好。”

    柳赋羽递给他一瓶水，程岚说了声谢谢，才道：“嗯。”

    程岚却说道：“不早了，你休息吧，谢谢你帮忙。”

    作为心理医生，柳赋羽能做的努力太有限。她只能告诉徐其麟，有徐其麟向李止然的父亲施压，李止然的状态才渐渐受控了。

    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怎样都好。

    柳赋羽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当作我精力有限。”

    一向平静的男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柳教授，我能先不死吗？”

    谁都不会想到，不久前刚刚拿下国内电影最高荣誉的年轻影帝，镜头前完美无缺的李止然，其实患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

    什么小号，什么捉弄，程岚再也不想管了，李止然想要怎样都好。

    李止然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程岚收到柳赋羽的消息，立刻赶到了医院，却站在病房外迟迟不敢敲门，直到柳赋羽开门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程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害怕，害怕到下意识想跟油豆包倾诉，可是油豆包再也不会回复了。

    多亏了这位后辈的出现，柳赋羽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有关程岚的话题，李止然总会说得多一些，但谈及他自己，柳赋羽仍然要多花一些时间，但情况也在慢慢好转。

    “柳教授……拜托您帮帮他。”

    程岚抿了抿唇，柳赋羽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道：“之前拒绝宁承，是因为我没办法做你的医生，希望你不要介意。”

    “是我。”程岚捏了捏指节，“我想请你帮个忙。”

    柳赋羽并不知道他和冯宁承的关系，这倒是让程岚松了口气。

    李止然没法回答他，程岚握着他的手，也不敢用力，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额头抵在床边。

    程岚说：“那就好。”

    甚至不用他开口，冯宁承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前因后果，语气平淡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屋里没有回应，程岚倒是松了口气。太好了，应该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李止然躺在床上，安静的环境让程岚甚至不敢呼吸。

    柳赋羽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仿佛全身的重量都消失了。她说：“当然，我能问是为什么吗？”

    可这个年轻人走进房间，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您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听徐导说你们刚拍完戏？”

    这话是前任之间最不该说出口的，何况他们分手过两次。程岚没想太多，他也不期望冯宁承会回答，因为这是空话，而且他知道冯宁承过得不好。

    治疗是偷偷进行的，徐其麟对李止然很上心，柳赋羽几乎尝试了所有办法，李止然的求死欲仍然很强烈。他坚定地想要去死，也不肯向任何人坦露自己的内心，直到那一天。

    程岚拧开瓶盖，笑道：“柳教授太谦虚了。”

    “嗯。”

    柳赋羽沉默了一阵，“他现在的状态，我都不确定还能不能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