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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远霁的笑声很低，透过听筒传来，程岚的耳朵不免有些痒。

    程岚回过神，“是，今天刚搬进新公寓，很漂亮，只有我一个人住。TG的待遇真好，有钱就是不一样。”

    “别别别！”被好友调侃让程岚更加难堪了，他红着耳朵，说道：“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就算要带我回他家去，可能也只是在想怎么杀我方便，你别再说了，我们早就没什么了。”

    虽然冯宁承说这个角色是为他而设计的，但程岚还是很难共情。

    冯宁承沉默着。他表情没有变化，程岚却觉得有些冷，下了车说道：“今天感谢你，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渐生出困意。

    “我知道你恨我。”冯宁承抬眼看他，哑声道：“我也没想得到你的原谅，但能不能……把我当成是……”

    洗完澡，他只拿了条毛巾盖在头顶，就这么大咧咧地离开浴室。公寓里准备了新衣服，程岚光着屁股找内裤，发现被压在了衣柜最底下，掏了半天才拿出来。

    池远霁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电话那头只剩沙沙的噪声，良久，程岚才听他说道。

    已经在冯宁承面前夸下了海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程岚焦虑地咬起了手指，但他也不敢真咬，只能轻轻地咬着骨节，在皮肤上留下几个牙印。

    “可以。”

    冯宁承撑着脑袋。画面中的程岚惊奇地观察着公寓内的每一个角落，连角落的花盆都能张大嘴看上半天。

    程岚并不是这种人。他是连开口都不会的那种，最让人唾弃，最可恶的胆小鬼。

    保安连忙点头，“好的冯总，我马上就录！您先忙，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程岚转过身，点了点头，“当然，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

    “不用太担心。”电话那头顿了顿，又道：“这个角色只能是你的。”

    “我明天也会告诉他。”

    程岚嗯了一声，“说了，试镜提前到明天，我正在看剧本。”

    “这么晚还不睡。”

    程岚没什么反应，冯宁承不肯松手，单手把车开进了车库，直到开进停车位后，程岚才缓过劲来，可在他开口之前，冯宁承已经松开了他。

    他关上门，转身离开，冯宁承望着他的背影，还真看出了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最后一条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程岚放下手机，睁着眼看向天花板发呆，半晌才坐起身子，走进了浴室。

    “还好。冯宁承告诉你了吗？”

    他的爱与郭骁铉相比显得太过稚嫩。程岚看着手机里的台词，喃喃道：“你觉得我很可悲吗？连你也这样认为？”

    程岚捏着车门，有些犹豫，最终开口道：“晚安。”

    池远霁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又道：“上节目前已经有些想法，但没有确定，回去之后才决定了。程岚，你觉得我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窗边的保安接完电话，屁滚尿流地打开了门，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递给冯宁承，哭着张脸说道：“冯总，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

    新剧本是池远霁直接发过来的电子文档，程岚用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却还是心里没底。

    “我以为他会直接带你回家去。”

    程岚在高架桥上蹲了多久，冯宁承便纠结了多久，最终还是调转方向，一回来就看见他一个人蹲在路边的可怜模样。

    程岚努力回想，这部片和爱情到底有哪门子关系。他眨了眨眼，说道：“爱是悲剧的开始。”

    “我听你的。新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郭骁铉的乞求没有换来豆豆回心转意，她消失了。

    这话是骗人的，程岚只是想吓唬吓唬池远霁，好让他保重自己。去触冯宁承的霉头实在没有好处，池远霁的事业如今正值上升期，有他的帮助，新电影一定能够大爆，不伺候金主反而去挑衅人家，不是明智之举。

    冯宁承笑了笑。

    为了不吵醒程岚，冯宁承难得地解释了两句。可保安并不认得他那张脸，还以为他是追星的疯子，当即就要喊增援。冯宁承没办法，只能打了个电话。

    程岚高兴地接通了电话，没等对面开口，便道：“最近是不是很忙？”

    池远霁在那头轻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想办法让他退出。”

    车内一下安静了。冯宁承并没有着急走，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实时监控。画面里先是一片漆黑，两分钟过后，房间的门才被打开，男人在墙边摸索一阵，才打开了灯。

    他坐在床边，继续往下读道：“可我只能这样，求求你……”

    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拖到了一个半小时，冯宁承专挑堵车的路，好不容易开回公寓停车场，还因为车牌没有录入，差点被保安轰出去。

    他关掉手机，发动车子，离开了车库。

    穿好衣服，吹完头发，程岚已经感觉有些困了。他去厨房接了一杯冰水，又赶紧回到卧室看剧本。

    程岚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轻声道：“为什么会写这个剧本呢？”

    油豆包成为了程岚的粉丝，一直默默支持。程岚的节目和电影他都会第一时间去看，公司要求的直播，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就刷够了指标，尽管也没有其他人看，但因为有他，程岚过得还算凑合。

    他嗓音低哑，说出的话却又轻又柔，顿时将冯宁承心上烧出一小个洞来。他反握住程岚的手，摇了摇头，将电话拿给了窗外的保安。

    程岚还在思考，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池远霁打来的。

    这一幕是他教训了时逸后，豆豆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台词。郭骁铉伤心欲绝，可他忍住了，他没有低头，只是一遍遍地反问豆豆，自己究竟有哪里比不上时逸。

    程岚觉得好笑，却没打击他，顺着他的话说道：“一切听从导演安排，我只负责专心演戏。”

    池远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逸因为爱放纵，

    他说完便要去开车门，冯宁承却突然叫住了他。

    程岚打开莲蓬头，他站在玻璃隔间外，抬手脱下卫衣，直到看见雾气升起，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程岚呆呆地任由他牵着自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冯宁承捏了捏他的掌心，说道：“到了，回去再睡。”

    冯宁承却大发慈悲地说道：“这个车牌，帮我录一下。”

    程岚翻了个身，说道：“那我可以问和试镜有关的问题吗，池导？”

    程岚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钥匙，半晌才道：“我会尽力的。”

    冯宁承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同事。”

    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程岚还是醒了。他眯着眼睛直起身，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驾驶座开着车窗，程岚侧过头，黑暗中的冯宁承正低声说些什么，他扭过头，那对眼睛如宝石般闪耀，与程岚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上扬的尾调让对面沉默了片刻，程岚还以为池远霁没法回答，当即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小池，你不用……”

    油豆包是他刚出道时认识的网友。程岚在电台待过一段时间，做的是连鬼都不听的午夜节目，油豆包是他接听的第一名听众。

    “他现在可是我的经纪人，我撒个尿都得跟他报备的。”程岚倒在床上，语气有些不爽，“我可不想你为了我去惹恼他，不值得，他是个精神病，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也是满足欲望的借口。”

    屏幕的光照亮了冯宁承冷峻的眉眼。他目光毫无起伏，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中的人。程岚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才回到客厅，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下，似乎是叹了口气。

    毫不夸张地说，是因为油豆包，程岚才能继续坚持梦想。两人不常聊天，但也会与对方分享生活，油豆包不爱谈及自己，程岚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也仅仅知道他是一名科研人员，工作性质特殊，没法经常上网。

    他为数不多的冲浪时间都留给了程岚，甚至被迫学会了去刷热度，经营超话，还当上了主持人，是个大粉头。所幸程岚粉丝不多，他也不需要花额外的精力。两人早就已经是朋友，程岚遇到任何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他，尽管他连对方的真实姓名和年龄都不知道。

    他解开皮带，指尖擦过金属扣，却感到一阵难言的热度。程岚甩了甩脑袋，企图将那些废料全部甩出去，才缓缓脱掉了长裤。

    程岚笑了笑，“你这样告诉我不算包庇吗？明天可是要试镜的。”

    池远霁顿了顿，才低声道：“我会知无不言。”

    他饰演的富商叫做郭骁铉，年龄与他相仿，是个高傲却多愁善感的人。他的社会地位让他在面对时逸这样阶层的人是不可一世的，可当他爱上豆豆后，却转眼就将这些现实差距抛诸脑后。

    公寓内的程岚却惴惴不安。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想到冯宁承，一颗心又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他侧过身，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桌上拿起手机。

    “TG希望我写一个爱情剧本，我没有灵感，所以报名了恋爱综艺，然后遇见了你。”

    冯宁承将钥匙交给他，沉声道：“如果身体不舒服，不要逞强，第一时间告诉我。”

    也许是刚睡醒，程岚下意识地伸出手，搭上冯宁承的手臂，轻轻问道：“怎么了？”

    程岚第一次听他谈起参加综艺的缘由，吃惊道：“你为了写剧本上恋综？你真是行动派。”

    “是不是已经出院了？”

    “行李会有人帮你送上去，26楼只有一户，出了电梯就是，这是门卡。”

    冯宁承朝身边看去。程岚抱着手歪头，额前的短发垂了下来，遮住他柔软的眼睫，唇瓣微微张开，甜美到不可思议，冯宁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