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乾坤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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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妃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岑思卿。

    岑思卿坐到了翎妃对面，恭敬答道：“听闻御园的梅花开得正艳，又见风雪微停，所以特地前来赏梅，未曾料到打扰了翎妃，还望翎妃勿怪。”

    然而，正是由于这一点，皇后对于与翎妃亲近也感到一些顾虑。

    “是。”岑思卿点头，继续说道：“思卿也是这么想的。总归，萧楚曦与我在一起，也好过与二哥在一起。否则，那些非议势必络绎不绝。”

    卫凌峰领命，但依旧担忧。他抬头看向岑思卿，发现岑思卿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沉稳中隐藏着一丝兴奋，似乎是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变局。

    岑思卿对卫凌峰的担心付之一笑，继续望着漫天飞雪，说道：“那便再撤掉一些人手。你一会儿便去告知素荷，让她留几个贴心的下人，其余的都先告假休息。就说，本殿下想要遵循父皇的嘱咐，静心养病，命所有人冬至之后再回来。”

    奉命在慈光寺附近盯梢的赵寅，忽然眺望到远处，一行人突兀的行走在大雪里，渐渐地在向他的方向靠近。他立即警觉，压低身子，仔细观察着这一群人。

    终于，岑思卿慢慢站起身，优雅地整理袍裾，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从容。

    皇后端坐屋内，看着眼前的炭盆。燃尽的死灰中，炭火时明时暗，仿佛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喘息。

    岑思卿听到卫凌峰的声音，视线微抬，然后询问道：“何事？”

    卫凌峰这才走上前，来到岑思卿身旁，低声将赵寅窥探到的事情告知了岑思卿。

    翎妃听后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然后才出于安慰对岑思卿说道：“莫让旁人的言论左右了你的心思，这宫中，像这样的传言向来不少。”

    翎妃闻言，将目光从梅花上移开，询问：“此言何意？”

    “殿下。”卫凌峰站在书房外，轻声唤岑思卿，生怕打扰了他的宁静。

    “平步青云？”翎妃下意识地嗤笑了一声，说道：“西陵氏本就权倾朝野，何须再借一个萧楚曦来平步青云。”

    那里，正是洞玄法师的居所。

    严冬里，翎妃一袭宛如雪霜般的白色锦裙，裙面上是杏黄色的牡丹刺绣，将她的温婉和柔美尽显。肩上的银狐翻毛斗篷，在微风中微微轻舞，衣摆飞扬时露出了脚上的羊脂玉和玛瑙镶面的登云履。

    天空逐渐放晴，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地面上，将雪地映照得闪耀。

    在赵寅的注视下，皇后在一扇漆红色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然后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推开了大门却并未让人先行通报。

    皇后眉头微蹙，一边往屋内走着，一边自语道：“这个岑思卿，还真是不安分。前几日刚见了萧楚曦，今日便又找到了翎妃。”

    淡淡的书香中，岑思卿端坐在书桌前，眼底透出一抹幽深的光芒。然而，慢慢地，他的嘴角开始悠然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翎妃说的是。”岑思卿继续微笑，对翎妃说道：“西陵家有皇后的支持，必然不可动摇，自然也容不得大权旁落。”

    翎妃静静聆听，也再次眺望向御园中的梅花。

    岑思卿了解情势，不再深谈此事，而是远眺着远处的腊梅，轻声感慨：“梅花虽然美丽，却属于寒冷阴性之物。传闻古人忧心梅花阴气过重，或引发乾坤之变，导致家宅不宁。故而，他们常在梅花旁种植一些五色梅，抑制其生长，以平衡其气势。”

    “皇后果然有所行动。”岑思卿轻声自语，语气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忧虑。说完，他伸手轻轻推开了面前的窗户。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窗外飘舞的雪花，似乎已看透了这场风雪中的一切。

    岑思卿知道，翎妃与萧家的关系，也知道翎妃膝下除了年幼的九公主，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十皇子。萧楚曦要与哪位皇子亲近，翎妃自然管不着，她也无心去管。但如今在此事上，岑思卿需要翎妃来管，也只有翎妃可以替自己助推一把。

    岑思卿心头微微一动，然后抬头看向萧楚曦：“萧姑娘说得是。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说完，二人才分别。

    岑思卿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还需要一个可以时时在圣上身边的人，可以为你我二人在圣上耳边说得上话的人。”萧楚曦暗示道。

    昨日，萧楚曦离开荣和宫前，叮嘱即将去二皇子生辰宴的岑思卿，说道：“如今，因为二皇子，西陵家的势力再起。即便是西陵云烨被停职，估计也沉寂不了多久。眼下，单靠殿下和我，恐怕也只能左右朝堂的言论和局势一时罢了。”

    翎妃的声音清柔悦耳，说完，她抬手请岑思卿一同入座。

    因此，皇后知道，若是拉拢翎妃，以后在萧家人面前也多了一个替她说话的人。然而，宫中目前就只有两位身居妃位的妃子，若她们都与皇后关系密切，必定引起旁人的猜疑。

    这般大雪之日，谁会选择外出至此？

    岑思卿悄悄瞥了翎妃一眼，然后叹息道：

    皇后盯着炭盆，冷笑一声。

    一旁的宫婢见状，立即上前慌忙请罪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去给火盆添碳，还请皇后恕罪。”

    岑思卿看着翎妃，含笑道：“如今朝中，推举二哥成为储君的言论最盛。若是他再娶了萧楚曦，不仅是他，连同着西陵一族都将平步青云。”

    皇后清楚，管理后宫与观测天象国运一样，需要恰到好处的天时、地利和人和，才可万事顺通，水到渠成。

    所以，岑思卿故意对翎妃说道：“思卿知道，我与楚曦之事，宫中众人皆多有议论。更甚者，认为楚曦应该与二哥交好才是。”说罢，岑思卿苦涩一笑。

    岑思卿来到御园。他身披玄色织锦羽缎斗篷，内着月白素面广袖长袍，衣摆处的水墨梅枝纹极致素雅。岑思起的黑发上还挂着几片雪花，一双墨色的眼眸清明如冷月，透露出从容淡定的气质。

    “如今仲冬，梅开正盛。只是不知，若是一直如此，宫中乾坤又会有如何变化？”

    岑思卿悠然地放下手中的书卷，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静。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表情如同一汪深潭，看不出涟漪。

    卫凌峰接到消息的瞬间，他那原本平静的脸庞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寒风呼啸，雪花在卫凌峰的周围飘舞，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径直向荣和宫的偏殿走去。

    鹅毛般飘落的雪花，轻柔而密集，已将皇宫覆盖，令一切都沉浸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终于，赵寅看清了来人。皑皑白雪之中，皇后深红的云锦华服犹如一团炽火，格外引人注目，瞬间让赵寅的眼睛一亮。顺着凤舆行进的方向，赵寅看到皇后来到了慈光寺附近的一处宫所。

    雪停之际，皇后从洞玄法师的居所回来。踏入裕华宫，监视荣和宫的人立即向她汇报，岑思卿今日与翎妃在御园巧遇。

    岑思卿的淡然反而让卫凌峰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他提醒道：“殿下，荣和宫附近的巡卫被调离，至今未恢复。卑职担心，皇后筹谋已久，定是要对殿下您不利。”

    “思卿给翎妃请安。”岑思卿见到专心赏梅的翎妃，立即行礼道。

    “不打扰。”翎妃说着，命人为岑思卿倒上了一杯温热地清茶，又饶有兴趣的问道：“七殿下可是听萧姑娘说的？”

    岑思卿在御园中漫步，他脚踩着雪地，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迹。忽然，他抬头望向远方，露出了一抹微笑。

    午后，大雪渐停。

    翎妃这样漂亮且没有什么心机的人，不仅皇帝喜欢，皇后也喜欢。若非她身边还有需要出谋划策和处理事务的顺妃，皇后私底下也想要拉拢翎妃。毕竟，不论从哪方面看，翎妃的出身和家世都远胜顺妃许多。

    翎妃明白了岑思卿言下之意，微微抬眸，温声打断道：“朝堂之事，七殿下慎言。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你我二人在此议论，免不了又要传出新的闲话了。”

    皇后居然在这样的大雪天里，踏雪而行，前往通玄法师的住处。这一举动让赵寅对皇后心生警觉，他立即将这一消息禀报给了卫凌峰。

    偏殿内，岑思卿正在安静的看书。温暖的烛光和炭盆，将屋外的清冷冰寒之意隔绝，卫凌峰一推开门，便感受到一片暖意扑面而来。

    “七殿下何出此言？”翎妃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岑思卿，问道。

    “那萧姑娘以为，我们应该做何打算？”听了萧楚曦的话，岑思卿问道。

    翎妃的父亲正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与萧家和萧明忠的关系颇为深厚。萧明忠的养子施炁死后，副将的这个职务，便是由翎妃的亲弟弟接替的。皇帝宠爱翎妃，不仅赐了其弟副将之职，还封了相应的爵位。

    此时，岑思卿望着亭台内的翎妃，缓缓向她走去。今日，他一得知翎妃会在御园赏梅，便做好打算在此与她偶遇。

    “七殿下也无需害羞。”翎妃婉和道：“你与萧姑娘的事，这宫中都已知晓。本宫得知，也替你二人感到开心。”

    天寒地冻，大雪盈尺。

    “无所谓，便任由他如此吧，反正也撑不了多久了。”

    * * *

    岑思卿看着翎妃，松了口气道：“若如此，思卿便安心了。”

    一想到翎妃，皇后便不由得轻叹一声。

    翎妃的面庞清丽绝俗，皮肤白皙如雪，一双水灵的眸子犹如秋水，纯净无暇又透着淡淡的温柔。她的眉梢轻轻弯曲，鼻梁高挺，嘴角微微含笑，显得娴静而优雅。见到岑思卿，她微笑道：“七殿下今日怎么也来御园了？难道也是来赏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