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汽水肉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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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晏舔了舔嘴皮。

    实验区在学校的右上角，而居民区位于方形的左下角，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乎贯穿整个校园。

    然后就被某位自诩妈妈的坏女人塞了满嘴。

    随着七五年中央工作会议的召开，按照整顿精神指示，高考制度逐渐恢复。一直到八零初期，教育部对高等教育持续关注、大力帮扶、进行了多次改革。华京大学作为首批重点建设的高校，代表华国教育科研的最高水平。在这个大学生都稀缺宝贵的时代，华京教授所代表的分量不言而喻。

    光洁的额角薄汗漉漉，他猛地推开门。上卷的袖口，露出小半截手臂，肌肉都绷紧了，血管和筋脉微凸盘旋，直到看见餐桌旁的两个孩子，才陡然放松。

    小大人知晏没有打断妹妹。

    付国平不在意地摆摆手，“稀奇啊，小顾，今天结束得怎么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小馋猫知微就这样忘记了自己十分钟前说的话，放开知晏的手，跟在黛青身后，亦步亦趋。

    蒸肉的同时，黛青还顺带蒸了饭。

    脱下工作白大褂，最后走的顾屿衡关上密封门，作为科研实力突出的高精尖人才，政府专项拨款，为他组建了全新实验室。

    听了黛青的话，知微哼哧爬上餐椅，跪坐着，胖乎乎的手臂支撑上半身，趴在桌面上，伸长脖子去看碗里的东西。

    顾屿衡的出行工具是一辆凤凰牌双杠自行车，骑行半路，接到父母的电话，说孩子不见了。

    吃得不亦乐乎的知微，终于舍得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粘着几颗油乎乎的米粒，呆呆地问道：“爸爸怎么回来啦？”

    知晏和知微的奶奶是退休医生，晚年生活时间充裕，为了更好地照顾两个金孙，特意跟着国营大饭店的高级厨师学习了一段时间，做菜做饭也是小有心得。

    黛青卖了个关子，“尝尝就知道了。”

    他才不会上当。

    但向来被人捧着的付国平并不会因顾屿衡的态度而感到冒犯，他早就习惯了他孤僻清傲的性格。

    兔子惹毛了也是会咬人的，黛青见好就收。

    碗里的蒸蛋混着肉糜，清爽清澈的汤底被撇去了浮沫，表面漂浮着油花和翠绿的葱叶。

    肉是咸的，汽水是甜的，知微摸摸脑袋，不知道这两者怎么能同时出现。

    说话间，黛青已经端着碗肉蒸蛋朝着餐厅走去。

    同为航天系教授的付国平，实验室在同一层，路过的时候，惊讶地与他打招呼。

    可别给孩子饿出什么好歹来。

    “我做了汽水肉蒸蛋，要不要试试看？”

    “我，我才不要呢！”知晏的脸颊陡然涨红，从黛青手中夺过木勺。抢过来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脸几乎要埋进碗里，态度也软化了几分，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自己会吃。”

    他家都没人，他上哪家去吃？

    顾屿衡自有他傲气的资本，以他的实力，坐上甚至远超自己的位置不过是迟早的事，付国平也没必要倚老卖老。

    给自己也盛了碗饭，黛青将软糯的米饭泡进汤汁里。知微有样学样，饭粒混着汤和肉，吃了一口就爱上了这种吃法，拉上知晏一起，三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一个吃得比一个香。

    ……

    “没，”收拾好课件的顾屿衡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弧度，语气里有他都未察觉的期待，“我回家吃。”

    今天的午饭就是汽水肉蒸蛋，配大米饭。

    而做到主任级别，又是另外的高度了。

    深灰色的衬衫挽到手肘处，银白的腕表务实干练，宽肩平直，线条往下逐渐变得内收精窄，普通西装裤和衬衫的搭配，穿在他身上，也与其他人有着天壤之别。

    黛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了一勺肉羹，喂给赌气的知晏小朋友。

    看来是真饿了。

    作为华京大学最年轻的正教授，刚满三十岁的顾屿衡教授，自带光环，无论出现在那儿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华京大学占地面积大，承包了A市郊区的整座山头和部分河湖流段，整个区域类似规则的长方形。

    黑芝麻馅般墨黑的圆眼镜瞬间瞪大，鼓着腮帮子，知微双手捧着碗，看向黛青的眼神都充满着崇拜。

    工学院航空系国重喷气推进中心731所。

    A市，华京大学。

    今天知微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付教授是华京大学航天系主任，也是当时极力为顾屿衡担保的业界大佬。出于人才之间的惺惺相惜，顾屿衡能顺利通过米国海关，顺利归国，得到过他的很多帮助。

    学生们异口同声，鞠躬尊敬称呼道：“主任好。”

    晶莹剔透的东北长米堆成小山丘，水和火候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细长的米粒颗颗分明，既不会夹生，也不会太过粘稠，黛青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一碗。

    餐厅里能够听见御膳房的小娘子黛青穿越进了一本名为《文青八零》的年代小说。书里，女主嫁给城里大学生，知书达理善良大度，精彩人生一路开挂。而和她一同从偏远乡下进城的“苏楚箐”，作为恶毒对照组，胸无点墨，小肚鸡肠，不仅招大院众人嫌弃，还虐待继子，最终落得个落魄早死的悲惨下场。黛·纯古代人·青：……对什么组？看不懂。她选择继续专研老本行。毕竟「空间院子」里绿油油的大白菜，长的可真是好啊！养成两个未来巨佬，达成躺平人生√从厨娘到连锁餐饮老总，带领中餐走向国际√崽崽乖巧，婆婆和蔼，黛青悠哉悠哉，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原女主眼红：说好的对照组呢？***科研巨佬顾屿衡，相貌英俊，年少有成，前途无量。除了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冷冰冰的像块木头，是大院里炙手可热的相亲人选。领导们摩拳擦掌，各家婶子蠢蠢欲动，都想把这位出色的高岭之花拉拢进自己家门。结果某天。向来无欲无求的顾教授，牵着某位姑娘的手来到科研中心，清朗嗓音温柔：“这位是我对象，我们过来补结婚报告。”众人遗憾，女同志心碎，但也暗中腹诽，没想到清冷如顾屿衡，也会以貌取人。直到顾家院子每到饭点就飘出异香，红烧肘子、糖醋排骨、辣子鸡、粉蒸肉、水晶虾饼、蜜三刀……勾的人心痒

    最近白菜应季，食堂师傅们天天清炒白菜、白菜豆腐汤、油淋白菜，付国平都快要吃吐了，难不成食堂终于要换口味了？

    的确……好吃。

    上下门牙闭合，细细咀嚼间，被蛋液和肉包裹的汤汁四溅，甘旨肥浓，齿颊生香。

    鸡蛋液在上锅蒸之前，黛青专门过了筛，凝固的蛋液细腻顺滑，融合了猪肉油脂和虾皮的鲜味，尝不出丝毫的蛋腥味，反倒更像一块嫩豆腐。

    只是混着水汽的香味，就足以让知微馋到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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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下肚，知微仍觉得不过瘾，低着头嗷呜又是一大口。

    知晏来不及反应，蛋液包裹着肉糜便沿着食道滑了下去，只剩下弥留在唇舌味蕾间的余味，持续向大脑神经传递惊艳的事实。

    “需要我喂你吗？”黛青继续举着勺。

    门市部卖的汽水甜丝丝的，奶奶说糖分含量太高。喝多了，嘴巴里会长出小虫子，把牙齿都吃掉，所以不允许他们多喝。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哥哥考试又得到了第一名的时候，才允许他们喝一杯。

    不少路过的女同学抱着书，偷偷打量，又在顾教授抬头的瞬间，低头红着脸跑开。

    “钥匙还是放在办公室，要是你们下午先到，去殷老师那儿登记，报我的名字。”

    顾屿衡弯腰填写记录表，同时告诉学生们实验的注意事项。

    这道菜的口感和她人生短短几年间，吃过的所有肉菜都不相同。

    “好好吃！”

    知微等不及，在米饭端上桌之前就连汤带肉挖了一勺，嗷呜吃进肚子里。

    又因为采用隔水蒸的烹饪方式，水汽的温度能够保证肉块烂熟，但却不会干柴，肉里有汤，汤里包肉。

    俩人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没事……嗯……不用提早回来。”

    要是别人，肯定会邀请主任一起同行，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学术圈也不例外，搞好人际关系能少去很多麻烦。

    顾屿衡却没有回答。

    黛青和知晏知微都被吓了一跳。

    但顾屿衡无论是对谁，永远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丝毫下级对上级的巴结奉承。

    一头雾水的付国平：？？？

    虽然都是剁碎的肉肉，但却不像肉丸子和荤饺子馅，一咬就四处散开，因为充分搅拌和蛋液渗入孔洞中的缘故，肉糜与肉糜凝固的更加紧密，在唇齿间的口感也更加有弹性、有嚼劲。

    知晏觉得自家妹妹这番模样简直没眼看，一碗奇奇怪怪的肉汤而已，能有多好吃？

    不过他倒是好奇，院里乃至整个工学部，谁不知道顾屿衡是出了名的严谨务实，时常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整天。

    重新检查完清单的顾屿衡摘下细框眼镜，一边收回眼镜盒，一边如实回答道：“准备去吃午饭。”

    “怎么？食堂师傅弄出新花样了？”

    知微和哥哥上托儿所，午饭是所里生活老师负责的，她一直觉得自家奶奶做的饭，世界最好吃。

    ……

    确认孩子无事，他转身朝屋外走去，拨通了随身携带的传呼机。

    “汽水？汽水也可以做菜吗？”

    顾屿衡是在饭吃到一半时突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