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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京打拼十二年,在商界与尤家、许家可谓三足鼎立,行商之事他从不觉自己不如他们,唯有一事让他常常担忧。

    民风彪悍的村子,怕是会为了保全一族名节而将之沉塘。

    宁语琴说话做事老成,但算算年岁只有十五,比阿虹大上一岁。在林越舟眼里,她们都是小孩子。

    不过看着她们或释怀,或欣喜,或安心的眼神,林越舟觉得挺好,日子总算可以向前看了。

    如此想来,不如指望女儿们的姻亲……

    他包了客栈里最大的一个院子,又订了酒食送到屋里,余下的仆人小厮自有掌家元胡来安排。

    “我上街听到了,这件事儿......”

    林越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还小,现在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宁语琴一顿,没想到她还能记得,随即长叹一声,“我父母已亡,家中就我一个女儿。www.cuiye.me要想族里同意我独守这份家产,就得招婿。想想也知道,族里父老定会随便塞个子侄过来,哪里容得了我做主?”

    “还是别回去了,跟她们去四方镇做些活计可行?”

    林越舟笑笑,双手鼓起掌,道:“得,下次我拍着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拍着胸脯,嘴上呼哧呼哧的,嗔怪道:“哎呦,怎么走路没个响呀。”

    他们先寻了家县城里还算看得过去的客栈,抬头望去,客栈两旁挂着白纸灯笼,上面写着联语“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注1),正中是黑底红字的牌匾“岳居客栈”。

    “越舟姑娘,果然在此。”时安又换上青色长袍,背上背着书箧,头上冠着竹冠,“我和石大现在启程去四方镇的水陆码头,特意来向你们辞行。”

    “这地方连天气都比不上京里的。”施绾柔顺着脚凳踏下,轻踮起脚尖蹚过路面上浅浅的积水,娇嗔道,“二郎,你看我的鞋子都湿了,这是香宝阁的织金缎锦鞋呢,沾不得水的。”

    “嗯,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有点不甘罢了。”

    “咦,他可真下的去手。”

    院子挺大,有正房三间,厢房两间。院里饰以假山花草,铺了卵石小路,院墙建得也高,上面还插有碎瓷片,不怕夜间有贼人翻墙。

    施绾柔看他四处打量又微微点头的模样,只好忍着心中不满,身子在坐塌上一歪,道:“二郎快坐下,我给你揉揉腿。”

    大姐也被逗笑了,“就你主意多。”

    她望了一圈,平日里回话最积极的宁语琴居然坐在长条椅上一言不发,像是有心事。

    “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我记得,你家中有田,不过被你大伯占了去,你想要回来?”

    施家本是江州的一户小商小贩,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儿施绾柔,二儿子施奕明,日子过得艰辛。女儿嫁给当地商户林家为妾后,儿子才因此负担得起读书进学的费用。

    “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寻人本就是件麻烦事,天气恶劣,更是雪上加霜。

    大姐嗑着瓜子,看二人在那边小声密谋,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陶蓉儿,道:“越舟姐喜欢这种白面书生?”

    《女匪爆改京城女富商》最快更新 [lw77]

    施绾柔心里却生出些不满来,在京里哪怕是间歇脚的小铺子,里面也是点着香的,而这家偌大的客栈,闻着好似有股泥土味?

    “先叫元胡去县衙递上我的帖子,明日我亲自去拜访一下县令。”

    “你们有患难之情,一起做个伴,在外面也免得受欺负。”

    嘻笑过后,时安和石大没再久留,李云飞还在客栈外驾着马车等着他们,林越舟向宁语琴使了个眼神,也回自己住的客栈收拾行装去了。

    ***

    林越舟明白,宁语琴这种情况纵使告上衙门,也属于“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档的。况且她现在回去,她那大伯为了财产指不定要说出什么风言风语。

    施绾柔心中一动,道:“不如用奕明的帖子吧,县令见了办事兴许会更卖力点。”

    “嘘!进去说。”

    大姐道:“我家里都死绝了的,回乡也好,跑外面去也罢,没人能管我。只要找个活路养活自己就好。”

    时安微微佝着腰,装作在讲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般,一副慎重的口吻讲道:“这赶考为假,上京却为真。越舟姑娘也知晓我心中有惑,需得亲自去解一解,眼下严峰已死,我也得继续调查呀。”

    “什么双全?”林越舟突地探着脑袋过来,吓了大姐一大跳。

    她不提,林贤还没觉得累,这么一念叨,顿时觉得坐了一路马车,腰腿是有些酸麻。

    后流寇不知所踪,妻女也下落不明,唯有施奕明中了进士,授职户部,至今已为户部郎中,从五品的官身,施家一家跟着也算小小地飞黄腾达了。

    路经永州,大雨冲垮道路,山体滑坡,土块坍塌,林贤女眷的车马被堵在后方,与一伙不知哪来的流寇相撞,厮杀争斗中,一驾马车坠崖,里面坐的便是他的发妻嫡女。

    他直了直身,闭眼坐上榻侧,施绾柔为他脱去鞋袜,轻柔地从他的小腿肚子按起,边按边问:“这岳县虽是个小地方,但要想找到舟儿,恐怕也得费上好些时日,二郎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林贤的衣襟也被雨水打湿了,却没有不耐烦,“好好好,回京咱们再买。”

    他寻妻无果,又见小舅子仕途正好,便抬了施绾柔做妻。此举正中施奕明下怀,一个官员的姐姐是商人之妾,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

    反正就是让人不舒服。

    而自己只有一个小舅子有官身,十七岁的儿子也不是个勤奋上进的。

    “越舟姐,快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打算都差不多,就是过好眼前的日子。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京中天皇贵胄众多,不寻一个靠得住的,难免倾覆。他自是递了投名状,但还是不如尤家、许家,他们世代扎根于皇城,至亲、姻亲在官道上的无数。

    大姐把手中剩下的瓜子倒到陶蓉儿掌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你懂什么,这叫,文武双全!”

    没想到话说出去还没一炷香的时间,下楼就遇到大包小包的时安和石大,他们是来告别的。

    “那可不是,听说西郊宅子后挖出了几具尸首,知道自己掩不住了,索性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妻女受到的牵连也少一点。”

    她私下觉得严峰之死有蹊跷,严峰在岐州混这么多年,不至于连个垂死挣扎都没有,如此轻易地自杀了,倒叫人觉得可疑。

    林越舟只是上街买个早饭,顺道买些土仪带回去,耳朵就听出茧子来了,回到姑娘们住的客栈,议论的也是这件事。

    岐州城街头巷尾议论的就一件事,他们的知州大人于今晨被发现死于书房中,据说是自杀。

    恰逢隔年科考,施奕明中了举也要上京,林贤便将其及家中女眷托付给了后入京的大哥。

    注1:摘自《增广贤文·上集》解释:在外,天没黑就应找旅店投宿,天明鸡叫了就要抓紧时间赶路。

    硕大的雨滴杂乱地敲打在马车顶上,林贤等人出发得早,彼时刚刚进县城。

    客栈里没有什么雕梁画栋般的繁复装饰,胜在窗明几净,地面桌面都擦洗得锃亮,房间想来不会差。

    “欸,听说了没,知州大人畏罪自杀了。www.luoyin.me”

    施绾柔瞅了瞅他的脸色,就此默声了。

    房间干净整洁,窗棂向南开,日光透过折窗打在沿边的一株兰草上,静谧与热烈相交织,芳香清幽悠远。

    “严峰死啦!”

    午后的天说变就变,头一会儿还是阳光正好,现下却是风大雨大。

    她见过他的身手,也听过他和严峰的对话,明显就是个查案可能还兼具着复仇的练家子啊!怎么这会儿又装起书生来了。

    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落雨声,林贤的手指有节奏地在小桌上敲打起来……

    待众人哄笑着回房后,她特意去了宁语琴房中。

    “嘿?”林越舟将他悄悄拉至一旁,低声问道,“你真是书生啊?还要进京赶考?”

    陶蓉儿道:“我们可算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有些人还有家人亲戚可以投靠,没有的或者不愿回去的,就一同去四方镇。那里往来商客多,我们寻思做点针线活,到那去卖。”

    后林家举家进京,为免货物出现意外,林贤亲自跟着商队先行,顺道检查在京中置办的家宅、仓库、铺子等是否周全。

    “严峰死了,这案子差不多定了,下午我赶车回岳县,不跟她们一一道别了,你替我知会她们一声就行。”

    离别这事,忒容易整伤感,她不喜欢。

    陶蓉儿她们把三张桌子拼作一张,所有人围在此处,里面无论年纪大小,都道她一声姐。

    “越舟姑娘,你怎么......”

    “不用。”林贤睁开双眼,缓缓推开她的手,“户部出了什么乱子你没听奕明说?他身为户部郎中,此刻更要避嫌。”

    林贤没那么多讲究,早年间他常常在外行商,入乡随俗,当地有什么便吃什么用什么,挣到钱才是硬道理,其他的都是虚的。

    陶蓉儿摇摇头,道:“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你忘了他动手时的模样啦,也狠着呢。”

    “嗯!自家书房里,我当小吏的表哥进去抬的尸,说一把匕首全插进胸膛了,可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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