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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陈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确实是丫鬟的衣裳。可她用不着交代什么,却又不敢在大街上暴露身份。“左不过是回去挨顿板子,这钱都花了,你再不要这蒸饼,我这板子恐怕是要白挨了。”

    他瞥见了陈姀脚下精致的绣鞋,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有些想不明白。

    陈姀倒是有些想哭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哭,身后凌厉的女声便响起。“你还知道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带人去找你了!”

    刘嫖闻言,一拍桌子,吓到了沏茶的丫鬟。“说起这事我就来气,栗姬算个什么东西,她以为她儿子当了太子,我就奈何不了她了?”

    陈姀并不知道有人吃个饼子都能噎住,她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简直比那平定七国之乱的周将军还要伟大。

    陈姀有些哭笑不得,她顺着卫城的话说:“这钱我都花过了,再还回去也得挨打。倒不如都给了你,到时候死不承认。”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从前上街都是随着母亲乘轿子,这还是她头一次自己走在街上,外头这些看似平常的东西令她眼花缭乱。

    “姐姐?!”刘嫖蹙眉,狠狠地剜了锦墨一眼,“阿娇就是这么被你带坏的,她是主,你是仆,你敢让她叫你姐姐?!”

    说这话时,卫城眼里都是星子。

    “母亲,我……”

    戊子年四月,大汉立了太子。薄皇后还在椒房殿中,景帝便立了栗姬的儿子刘荣为太子。

    “够了!”刘嫖拉着陈姀往屋里走,只留锦墨一人跪在那里。

    栗姬并未挽留,只是轻蔑地说:“长公主自便。”

    男孩头发凌乱,衣服上都是泥,脸却洗得干干净净。这正是这干净的脸,更显得他面黄肌瘦。男孩苦苦哀求道:“大伯,您就行行好,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卫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钱袋,“这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会还你的。”

    “大将军?”陈姀知道,将军是很厉害的,可是眼前的男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可是,你这么小,等你当上大将军,要好多年啊。”

    卫城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而后站起来,对陈姀说:“阿娇,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我定当报答。”

    陈姀抿嘴笑了笑,“你若真想报答我,就收了这钱袋,这钱袋好重的。”

    阿娇是她的乳名,她不敢在街上说出自己的大名,便将乳名说给了卫城。

    “你……你是出来买东西的丫鬟吧,你把钱花了,回去怎么交代?”男孩别过头,不敢与陈姀对视。他觉得陈姀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到他自惭形秽。

    陈姀想拉锦墨起来,可锦墨不敢。锦墨咬着牙,知道自己不能哭,便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锦墨跪得膝盖疼,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主子,莫要说这种话。”

    陈姀一回头,见那男孩扶着墙打算离开,她快步追了上去。“喂,你别走,给你。”

    陈姀再不敢提让锦墨起来的话,以往每次自己求情,锦墨受到的责罚便越重。果真,刘嫖才离开没多久,锦墨就回来了。

    “是。”陈姀不是没进过宫,因此她并不好奇,只是应下了。

    主角是金屋藏娇的女主人公陈阿娇。不过,历史上并没有提及她真正的名字,只是用阿娇代替,因此,我杜撰了这个名字。我不希望我笔下的阿娇是没有名字的。

    天还很凉,他穿得很单薄。见那男孩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陈姀摸了摸钱袋,她临出门的时候带了钱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花。

    锦墨低着头,“是奴婢的错,请长公主责罚。”

    男孩吃完了蒸饼,还是觉得饿,可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看着陈姀,认真地说:“我叫卫城,保家卫国的卫,攻城略池的城,你叫什么?”

    卫城看上去小,是因为他吃不饱,“我!我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陈姀到底是个孩子,听刘嫖这么说了一通,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姀的眼珠转了转,卫城?是个好名字,可似乎与这男孩的形象不太相符。“我叫……阿娇。”

    她不知道的是,街头拐角处,卫城偷偷探出了脑袋,而后又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她到了公主府。

    刘嫖气得不轻,回到公主府,又不见陈姀,锦墨又言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陈姀去哪儿了。刘嫖便把气撒到了锦墨身上,她虽担心陈姀的安危,更担心劳师动众去寻找,传到宫里,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让人觉得陈姀不够端庄。

    “喏,给你。”陈姀把钱袋子递到那男孩面前,她记得母亲的教导,在外面要注意仪态。因此,她没有蹲下,只是微微俯身。

    陈姀不敢再说话了,刘嫖不会责骂自己,但每次看着自己的母亲责备锦墨,她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原来,刘嫖今日入宫,栗姬,也就是太子刘荣的生母,竟然不向她行跪拜之礼。虽说栗姬比较受宠,可是在以往,栗姬见了她都是要毕恭毕敬的。

    陈姀不以为意,“长安城里,有什么不安全的。”

    她不知道如何与小贩交流,好在小贩见陈姀的打扮,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便用荷叶给她两个蒸饼。

    刘嫖见陈姀只是乖巧地坐在那里听她说话,心中的怒气便微微消减。“阿娇,明日随母亲进宫。”

    她那两个弟弟总吵着想进宫玩,可陈姀不觉得宫里好玩。吃得不比家里好多少,规矩还一大堆。哪像现在,偷了锦墨的衣裳走在大街上,好不自在。

    可刘荣到底是太子,保不齐就是未来的皇上,刘嫖不想和栗姬闹得太僵,便当即对栗姬说:“我府上还有这事,告辞。”

    陈姀小跑着过去,“锦墨姐姐,对不起……”

    陈姀心里难过,锦墨只比自己大两岁,却要这般。

    锦墨跪在外头,端茶倒水本也不是她做的。刘嫖往那一坐,便有丫鬟煮了水,将蜀地送来的茶沏上。

    不过,谁当皇后,谁当太子,陈姀是不怎么在意的。长公主刘嫖入宫观礼,陈姀便趁机离开了公主府。

    陈姀同样小心翼翼地躲着人,往自己的院子里跑。可她老远就瞧见一个人跪在门前的石子路上,那石子路不过是为了好看,走路久了都会硌脚,更何况跪着。

    卫城的手抬起又落下,他摇了摇头,“这钱是你偷的吧,你快还给你家主子,不然会被打死的。”

    陈姀没想到这个骨瘦如柴的男孩比自己还大两岁,她还想再说什么,卫城却深吸一口气,对她说:“我以后一定会当上大将军的,然后为你赎身,让你不用再当下人,不用再挨板子。”

    陈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卫城瘦弱的模样,原来那就是流民。

    看着男孩接过蒸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由于没有水,他差点噎住了,陈姀只是站在那里,他一个人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陈姀知道自己的话没有用,便想着说点别的,哄得自己的母亲高兴。“母亲,今日不是表哥册封太子的日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陈姀素来衣食无忧,对欠债还钱没什么概念,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还钱是什么意思,于是下意识问道:“怎么还?”

    “滚远点!”小贩一脚把那男孩踢得好远,男孩趴在地上好久没动,有人指指点点,以为他死了。谁曾想,那男孩又爬了起来,扶着墙走到角落,蜷缩在那里。

    “锦墨姐姐,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陈姀拉着锦墨的袖子撒娇,她知道锦墨不会真的生她的气,果真,锦墨笑了,“你以后可不许随便出去了,长公主责备我是小,可外头不安全。”

    卫城没敢走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原来,你是公主府的下人。”

    陈姀见男孩不伸手,以为他没力气。她一偏头,瞥见一个卖蒸饼的小摊,便摸出一枚铜钱。

    说完,卫城转身就跑,陈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不见卫城的影子。她一个人在外头又觉得没事干,便打算回府。

    陈姀只是随口一问,卫城却以为陈姀瞧不起自己,他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我以后要当大将军,要建功立业的!”

    锦墨才十岁,便被家里人卖进来,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主子。

    “锦墨!”陈姀小跑着过去,锦墨是陈姀的贴身丫鬟。与其说是丫鬟,不如说是陈姀的一个玩伴。“你快起来。”

    这姿态,让男孩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虽一路乞讨,却从未有过如此自卑。

    锦墨摇了摇头,“我听说,最近长安城里来了一群流民,要么乞讨,要么偷东西,又驱赶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陈姀[hé]

    行人往来匆匆,已经没人去注意一个小乞丐。

    “哪儿来的叫花子,别在这挡着我做生意!”卖菜的小贩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呵斥,声音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陈姀的注意。

    陈姀一回头,刘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吓得陈姀一个激灵。“母亲……这不关锦墨姐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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