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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长,老大带人去医院了”

    那些不长眼的敢来抢他们,还能去抢银行不成,也不怕被射成筛子。

    “为什么?你要是担心钱,那都不是事儿”

    “放心吧,我都考虑好了,下一场去利南区,那边每隔半月有个大集,人流量不少,离得又近,开车过去只要两个小时,大伙儿也不用那么累”

    毛票被一叠叠分好,然后用透明胶圈捆起来。

    每个月十块房租,水电全免。

    若非这个老大是自己选的,恐怕小花生得跳起来打人。

    再扣除前期投入的奖品,还有从万家低价购买的家电以及修理费一共八千左右,此行挣了八千多。

    方老爹面带忧愁的问:“对了闺女,屋里那孩子哪儿来的,我看着不太好”。

    “能为胶鞋厂出一份力,荣幸之至”

    别看村子里就几百号人,可依然是个八卦谣言遍地跑的小社会。

    方筝叹着气把江县那边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做了个总结。

    两挂鞭炮挂在门头,就等着方筝他们回来了。

    “闺女咋搞的,弄成这样子”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前天半夜厂长他们离开后,他们就得到消息了,个个喜笑颜开,半年没发工资了,有了这笔钱或许今年能过个好年。

    一力降十会这个词儿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闺女挣钱越多,他越是不安。

    郑玉笙在屋里看到有车驶来立刻警觉,和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众人抄着家伙悄无声息的四面包抄。

    “更何况咱们这是在为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为人民谋福祉,为祖国创未来,你想想要是咱们国家的胶鞋走向世界走向全球,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外汇代表着税收,代表着国家又可以修一条路修一座桥,让从未进城的孩子们也看看城里的世界......”

    这等好事,方筝那是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厂长,您怎么来了”老八铁塔傻愣愣的问道。

    “老大,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

    银行那边是早就联系好的,胶鞋厂和本地信合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一切办妥后,方筝仿佛脱了一层皮。

    或许是这孩子亲生爹妈那边带来的。

    “铁塔,方筝呢”

    老厂长早就把她看做胶鞋厂一份子,突然听闻她去了医院能不急吗。

    遥想去年这个时候,天天提心吊胆的。

    老汉边听边点头,他们夫妻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却养了个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闺女,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哎呀,厂长您老别担心,我老大是啥人您还不知道,能受伤吗,受伤的是个小孩,老大带他去看病了”

    他小时候得了高烧没及时治,脑子有点迷糊,做事一根筋转不过弯儿,老大方筝让他守着车那是刮风下雨都不待躲的。

    将一生奉献给祖国孑然一身的老厂长来说,厂子就是他的家,厂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一顿慷慨激昂的演讲把方老爹说得一愣一愣的。

    ......

    打从进城开始,这个六十多岁老汉,没有哪一天不提心吊胆,生怕闺女在外面受了欺负。

    “方筝!”

    方筝拿话堵她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下次帮忙请李婶儿她们跟着,卖完就可以把钱存到银行里,根本不存在过夜的问题。

    “救命恩人来着,要不是他机灵,你现在恐怕得到医院来见闺女”方筝坦白。

    郑玉笙跟着李婶打下手,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钱数好,再对着昨天记得账,盘算了好一阵儿,总算把一切搞清楚。

    夜凉如水,北风呼啸

    ......

    “你当爹钻钱眼里了,都不关钱的事,人孩子没有爹妈吗,或许人现在正在找着呢”

    方筝,嗯...老大就像是个永不言败的将军,在她的光辉下,严丝合缝阴暗丛生的自己那颗干瘪的心脏竟然有了一丝跳动的痕迹。

    ......

    下午

    方筝有些不解,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先说好了,那孩子在家养伤可以,等他好了得给人送走”方老爹有自己的顾虑。

    一边把晚上发生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似的爆出来,直到天亮方筝回来,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场‘评书’。

    方筝转年就二十了,到时候还不得相看人家,要是他们家平白无故冒出个孩子还不得惹来闲言碎语。

    原来卖个胶鞋竟然是这么伟大的一件事吗。

    结果从车里下来的不是什么贼子,而是他们亲爱的老厂长,立马把家伙别在腰后的裤腰带上,笑着跑过去招呼。

    “方筝同志,感谢你为胶鞋厂做出的贡献”老厂长拍着方筝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为这一句。

    因为医院还住着一堆病号,第二天他们在货车上铺上厚厚的垫子,才开车回去。

    郑玉笙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仿佛钱在咬手似的。

    再加上他闺女肉眼可见的有前途,那些犯了红眼病的还不知道在背后如何编排呢。

    等方筝把医院那边安顿好回来的时候,老厂长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李婶和马大姐在屋里干活儿。

    江都胶鞋厂大门敞开,建厂时做的招牌上几个烫金大字擦得澄亮,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方筝谄媚的给她爹捏肩膀。

    “你心头有数就成,只要您开腔,兄弟们指哪儿打哪儿,就像您说的输了也没什

    十万六千三百七十六块二毛,刨除每双鞋子进价三块,毛利润一万六千三百七十六块二毛。

    方筝下车后被众人包围,七嘴八舌的问他们怎么把东西卖出去的,抱着的又是谁,嘈杂的声音让本就没怎么睡的人,脑子嗡嗡的响。

    唯有方筝家的灯还在亮着。

    用得着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老爹哪怕进城这么久,心还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

    人生起起伏伏大起大落,见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红火,也见过寂寞萧条四处求人般的窘境,所以更明白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艰难。

    赚大发了!

    “好了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说现在吧,筝啊,咱们啥时候回村里啊,都到冬月快过年了”

    原来活着是一件这般美好的事情吗。

    江国庆同志则自掏腰包买了油条豆浆请大伙儿吃早餐。

    “什么!去医院了,伤哪里了严不严重,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对,爹,咱商量个事儿行不”

    有时候他忍不住摸着自己的心跳。

    这边啰嗦一句。

    此时方筝带着伤重的小伙伴去了医院,郑玉笙等人在涂药,没受伤的铁塔几人兢兢业业的守着车。

    凌晨五点半,紧赶慢赶的厂长一行人到了,循着方筝留下的地址找到招待所。

    “厂长!”

    不得不说,小花生这丫确实有点语言天赋,没去脱口秀节目算是埋没人才。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等他们翻身了,以前对他们落井下石爱搭不理的,以后通通关在门外。

    “可能还要再等个把月,厂子里的胶鞋还没卖完,这里的人对咱们这么好,不可能丢下这一摊子事直接回村吧”

    在成为胶鞋厂目前‘最大客户’那天,胶鞋厂就给无家可归住在废弃工厂的父女俩安排了房子。

    不由得眼眶湿润。

    方老爹一边给闺女换药,一边问。

    一边把人迎进去。

    心疼不已

    要知道这年头的银行保卫,可都是配的真枪实弹。

    方筝给她爹做工作。

    方筝亲自抱着这个叫暮雨的小孩坐在副驾,一路上叮嘱唯一会开车的小花生不下十次。

    “好吧,等他好了,我就去打听他家的情况,要是他过不好还得在咱家养着,反正他是你闺女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想让你闺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也没脸再回村子里了”

    “大家静一静啊,方筝他们在那边遇到一伙儿毛贼受了伤,先让他们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下次开会的时候说”

    不过这家伙身负巨力,即便是方筝和他对打都要动脑子,光靠力气想都不用想。

    不错,不错。

    刚刚把暮雨抱到方筝床上睡的时候,一颠就知道那孩子不超过五十斤。

    ......

    他发现现在这样充满挑战充满激情的生活,比以前怂恿黄毛他们在火车站周围小偷小摸打家劫舍有意思多了。

    冬月已到,厂子里大多数的人此时早已钻进被窝。

    走在方筝左手边的老厂长一行依然感觉像踩在棉花上,整整九万块,就这么入账了。

    还是厂长的话有用,在他的劝说下,方筝终于突破人群,在老爹的帮助下回家。

    “他就是那个发信号的小子”

    一度怀疑自己随时会晕倒。

    “还不是钱闹的......”

    虽然方筝这家伙是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但她能给胶鞋厂带来新生,还样样为胶鞋厂打算。

    每次看到厂里送出去的货又被拉回来,心里那个痛啊,恨不得自己提着东西上街叫卖。

    脑子发飘脚步虚幻的李婶儿,盯着方筝后脑勺发呆,从二十多岁顶了男人的班儿,至今快二十年了。

    这还只是那几大仓,库存里的一小部分而已,要都卖出去了,怎么着也有上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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