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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蕴安慰着自己,只要再过半月,就不必再受秦观止的管辖了。

    “如此说来,那是为师唐突了?”秦观止顿了顿,眸色愈浓。

    “娘子,该用晚膳了。”她见季蕴还在为文章苦恼的模样,放低了声音说道。

    季蕴独自走进了秦观止的书房,不过此时屋内并未寻到他的身影,便只好在此等候。

    等了一会儿,秦观止推门进来时就瞧见了季蕴一副困倦懒怠的模样。

    “等等。”秦观止忽然喊住了她,

    季蕴颔首,跟在他的身后。

    “不可!”季蕴登时一惊,慌忙地摇头拒绝道。

    季蕴没有尊严且十分卑微地应道:“弟子知晓了。”

    “弟子绝非此意。”季蕴慌乱地解释道。

    这下他该没话说了罢。

    秦观止微微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她。

    听完云儿询问的话,季蕴顿感疲惫,一个又字,可见以往她与秦观止的龃龉不少。

    “在这,请师父过目。”季蕴满心的不安,闻言连忙将手中的文章奉上。

    “娘子,不是奴婢不让你睡啊,实在是先生的书童还在院外候着呢,你叫奴婢如何同他讲呢,他一直这样候着也不像话啊,要是待他回禀了先生,先生晓得了定会批评娘子的。”云儿急得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有何不可?”秦观止端着盏托的手微顿,目光淡淡地扫向季蕴。

    季蕴立即在心中痛骂秦观止一声,面带愁容地躺了回去,感到十分绝望了。

    她怎么会忘了,她与秦观止之间何谈什么师徒情谊。

    离开青园的路上,季蕴在心底将秦观止痛骂了一顿。

    此时季蕴虽心生怨怼,但还是无奈的坐回了桌案前,开始重写起文章来。

    “文章呢。”秦观止问。

    “不知弟子的文章有何问题?”季蕴有些咂舌地问道。

    待收拾妥帖后,季蕴走出院门,远远地看见了等候的秋行,道:“让你久等了。”

    “云儿,云儿,就让我再睡会儿罢,好不好?”季蕴闭着眼睛,艰难地抽出手,小声地撒娇道。

    “师父何故这样说?”季蕴的心咯噔了一下,悄悄地抬眼地看了一眼秦观止,语气小心地问。

    “这就是你用心写的文章?”秦观止冷笑一声,将文章扔在了季蕴眼前的地面上,以威慑的语气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秦观止微微一怔,看向季蕴时,黑眸中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秦观止沉默片刻,蹙紧眉头,不紧不慢地回道:“你倒不必过多忧思,若你不介意,你的婚事可由为师来做主。”

    季蕴身子一凛,神情讪讪地笑一声,识趣地拿起文章,道:“弟子这就拿回去重写。”

    “什么时辰了?”季蕴闻言顿时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来拉住她问。

    “你的性子还需磨炼,继续留在书院也未尝不可。www.qingcui.me”秦观止深邃的双目注视着季蕴,神色温和无比地说道。

    用完膳洗漱完毕,便各自安歇,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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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好,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秦观止蹙着眉,越过季蕴的身旁时,严厉地出声呵斥道。

    季蕴吓得顿时大气不敢出,心想她没说错什么,他怎么如此反复无常?

    季蕴心下慌乱,知晓历代也有师父为弟子安排婚事的典故,见他意味不明的神情,连忙补救,赔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若真要为弟子安排婚事,可先由弟子告知家中父母,家中父母若无异议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娘子,不可再睡了,快起罢,再睡下去先生可得责怪娘子平日里懒散了。”云儿急坏了,说着就要拽住季蕴的手要将她拉起来。

    这种规劝的话季蕴已经听了无数遍,仿若耳中要起茧子一般,她属实不想再听,她便打发云儿出去,她想要一个人静静。

    季蕴闻言微怔。

    “娘子,先生可是对文章不满意?”云儿声音轻和地问。

    待到青园,秋行便先行离开了。

    本想在她离开书院前,与他好好相处一回,给彼此留下个好的回忆,但以现下的形势来看,统统都不必了。

    她垂头看着摇摇头,要是任由她这么写下去的话,定又会遭到秦观止的批评,遂将墨水还未干的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寻到一张崭新的,安下心来重新提笔。

    “不行,娘子真的不能再睡了。”云儿坚决地说,强行地将季蕴从床上拖了下来。

    晨间的似烟的薄雾还未消散,衬得白墙黛瓦的书院浑然天成,叠山流水,恍若置身于一幅婉约的山水墨画中。

    这种提心吊胆、委屈憋闷的日子她过够了,以后连他的面也不用再见,届时她便可随心所欲了。

    季蕴忙不迭地点头。

    云儿掀开床帏,语气焦急地道:“娘子,快起罢,先生的书童过来了,说先生传您过去呢。”

    季蕴冷哼一声。

    第二日,季蕴在睡梦中突然被云儿唤醒。

    季蕴觉得她就不该听从何毓的话,生了恻隐之心,主动去青园瞧秦观止的臭脸色,他向来是喜怒无常的,与他相处当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也不知她从前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云儿叹了一口气,劝道:“奴婢知晓娘子心中不快,但先生到底是娘子的师父,先生所为也是为了娘子好,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季蕴一门心思都在文章上,头都没抬一下,敷衍般地说道:“你先搁那儿,待我写完再用,你不必等我。”

    季蕴回头。

    “正如荀子所说,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你若此时半途而废,来日后悔该要如何呢?”秦观止循循善诱道。

    云儿站在一旁侍候,她笑道:“娘子快去用晚膳了,奴婢方才已经在厨房热过一遍了。”

    “卯时二刻了。”

    秋行朝季蕴作揖,笑道:“不妨事,季娘子,随我去青园。”

    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明日必须将文章交过来。www.cuirao.me”秦观止毫不留情地吩咐道。

    “是。”云儿应道。

    “你这文章根本没有用心写,素日我同你讲的,你倒是浑忘了,竟写出这样狗屁不通的文章来糊弄!”说罢,秦观止的脸色沉了下来,猛地拍了一下桌案,犀利的目光冷飕飕地打量着季蕴,如同利剑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怒意。

    “无事。”季蕴转身,不欲与云儿多说,她将文章丢在了桌案上,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

    季蕴的文章已写完,她颇为满意地将笔放在了笔搁上。

    “师父素日的教导弟子不敢忘,还有此文章真的是弟子用心写的。”季蕴不知所措,颤抖着声音说道。

    秦观止将茶杯推至一片,正好碰上了季蕴所写的文章,低头随便看了几眼,又扔回她的面容,目光幽幽地望来,一双黑眸显得若有所思,令人难以捉摸,他冷声道:“拿回去重写。”

    由于季蕴方才太过激愤,握住笔的手还微微有些抖动,字迹也写得飘逸了起来。

    “所以你这是在怪为师?”秦观止深邃的双眸似笑非笑的,他问。

    季蕴一个激灵,连忙站直了身子,悻悻地对他解释道:“师父,并非是弟子懒散,是昨日文章写得太晚了,今日又这么早传弟子过来,所以才精神不济。”

    季蕴登时有些腿软,跪在了地上,有些心虚地敛眸,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师父息怒。”

    昨夜写文章写得太晚,季蕴现下真是十分困倦,双眼好似千斤重般,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了。

    秦观止将文章接了过去,低头细看起来,待他翻阅至第二张时笑意尽敛,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道:“看来你是完全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季蕴洗漱完坐在铜镜前,云儿正为她梳着朝天髻,画上细长而弯曲的峨眉,朱唇不点及红。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昏黄的烛光微晃,季蕴的腹中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一晃半日过去后,到了掌灯时分,云儿敲敲门,推门走入。

    言罢季蕴站了起来,知晓此时不宜久留,便想要离开。

    这么早传她过去做甚?他不用休息的吗?

    云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季蕴的脸色,为她沏了一盏热茶后端至她的面前,问道:“娘子,可是又与先生起争执了?”

    “何事?”季蕴睁开惺忪的双眸,面带困倦地问道。

    “有你这般不上进的徒弟,你叫我如何息怒?”秦观止睥睨着她,冷声道。

    “娘子,怎么了?”云儿擦了擦嘴角的涎水,急忙地迎了上来,接过季蕴手中的油纸伞,神情关切地询问。

    “师父,若是弟子继续留在书院年岁渐长,家中就不便为弟子安排婚事了。”季蕴深吸一口气,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季蕴无奈地穿鞋,挣扎道:“好了,好了,我这就起。”

    说罢,季蕴谨小慎微地观察着秦观止的神情,却不料再听完她所说的话,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弟子实在不敢僭越。”季蕴如坐针毡地解释道。

    一盏热茶下肚,令季蕴缓和了不少。

    季蕴气势汹汹地回去后,走进屋内时,着实了吓了正在偷偷打盹的云儿一跳。

    “批评就批评,他平时批评我还批评得少了?”季蕴将头埋进被褥中,神情略微痛苦地说道,“云儿,我真的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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