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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老师指导着苏小小：“这个位置的轮指，你无名指再用力一点……哎，对，保持住这个感觉——”

    “没有没有，”王玉芳抬起头来, 放下手里的活, “现在都打折叠伞, 哪还有人打这个？我这是做着挂家里辟邪的。”

    “她真的太有天赋了，手指长，这是最基本的，关键是完全没有在自学过程中产生不必要的小动作，轮指均匀有力，揉弦放松自然，过弦干净准确，弹得熟练又有感情，我们这边学了好几年的孩子都不如她弹得好。如果只是靠看着视频自学的话，真的浪费了。家庭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你们带她找个更好的老师。”黄老师有些欣喜又有些遗憾地说。

    这样看来，想让村民真正过上好日子，就得等今年夏天这边建基站了，不然上个网得翻山越岭，蹭别的村的基站，实在是不容易。

    赵予西点头，苏小小脚尖在地上不安地踢着，说：“我想不想，都没有关系。如果我读不好书，就跟阿爸一样当渔夫，如果我能上学，那就好好读书，像萍姐一样，总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弹琵琶上的，阿列的班子只奏红白事，又不需要琵琶。”

    赵予西见苏小小这样，就知道她没有顾虑了，说话时也不免带几分欣喜：“就像读书一样，只要你努力学习，就能考上好的音乐学校。你知道嘛，我说的音乐学校，也像是读书考大学一样，是相同级别的学校哦！”

    跳皮筋跳累了，带来皮筋的黄小妹收起皮筋，她们两两分组，玩拍手游戏。

    王茹有些为难，她知道她家小小聪明，也知道小小弹得好，但是找更好的老师，花更多的钱，真的值得吗？

    镇上有教琵琶的兴趣班，但是看起来小小的，不像是太好的样子，但是去一趟最近的春苔县要折腾好久，会耽误苏小小上课，所以只能先到这家兴趣班看看。

    “小小，你今天弹得太好了！你还想学琵琶吗？”赵予西温声说。

    兴趣班只有一位老师，她自我介绍说姓黄，看起来三十多岁，披着头发戴着眼镜，温柔地跟苏小小对话，了解情况后，给她挑了一把琵琶，让她试试。

    下午孩子们还要上课, 佟知隽跟着黄亚在村子里转一转。

    所以本质上就是赌对方会不会在压子弹过后射击或防御。

    佟知隽大致看了一下这路，心里也有数了，由于苏小小一家在，他就没去邻村看看学校什么的，打算剩下这些工作就交给他安排的负责这次公益捐助的阅微员工。

    赵予西快步追上去，叫住了苏小小，拉她到一边说话。

    当然了，再怎么卖不上价，一把油纸伞去掉成本也能赚个百八十块，这些年她卖出去六把伞的钱都攒下了，只是如果想让李圆圆去邻村上学，还是有些供不上。

    李圆圆到家刚放下书包，就被苏小小拉走了，佟知隽跟王玉芳告别，也跟了上去。

    现在天还早，也没什么作业，村里的孩子会聚在一起玩。

    黄老师回答说：“我的建议是去春苔县或者直接到市里上课，学几年，把基础知识学牢靠了，如果仍旧表现突出，那就可以考虑找业内还收徒弟的名家拜师了。”

    当年李二牛到四川打工，俩人相识, 结婚后有了李圆圆。孩子读书, 他们俩打工, 本来都挺好，只是李圆圆四岁的时候, 李二牛失足落水去世了。

    李圆圆和苏小小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莫名其妙的佟知隽，一脸疑惑。

    “不是的，读书是学习，弹琵琶也是学习，”赵予西想帮苏小小抱一会琵琶，苏小小躲了一下，没同意，于是作罢，“学音乐不是一定要加入阿列那样的班子，可以到很多地方演出，也可以当音乐老师，或者到录音棚，给一首歌弹伴奏。”

    “这不是不务正业吗？”苏小小抬头，用澄澈的眼睛看着赵予西。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再怎么帮助这个村子，村民没有致富途径，总归是没有依靠的。

    苏小小紧了紧手臂，往王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偷偷用余光扫着佟知隽，然后说：“是那个哥哥让您来问的吗？”

    王玉芳是四川人，父亲是做油纸伞的手艺人, 就也教过她，只是她学艺不精, 传承不下去, 不够养活自己, 就去市里打工了。

    去镇上路过了邻村，道路真的很差，二十公里的路程，苏友山的小三轮跑了两个多小时。

    李圆圆提醒她叫哥哥别叫叔叔之后，她就记住了。

    佟知隽听完，若有所思。

    走了一圈回来，路过李圆圆家后院，她妈妈王玉芳正在往伞骨上上伞面, 一看就是在做油纸伞。

    沙包是旧衣服做的，皮筋是废弃轮胎剪的，但是不耽误大家玩得开心。

    佟知隽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到疯了，看李圆圆和苏小小你来我往玩了十几分钟都没厌倦。

    佟知隽小时候只玩过波波攒，听她们念的各式各样的词还不太熟悉。

    “我知道，但是不一样的。”王玉芳一边给佟知隽倒茶, 一边解释了缘由。

    又过一天，佟知隽、钟好逑、赵予西收拾了来时带的行李箱，苏小小的爸爸苏友山开着三轮车，他们一家和佟知隽三人一同去镇上。

    村民每天都能打到很多鱼，就算做成鱼干出去卖，也卖不完，常常会积压很多，到最后只能降价处理，对于这种产能过剩的状况，有淘宝店就可以解决。

    王玉芳过来打开后门, 请佟知隽进去，二人来到前院, 坐在屋檐下的小桌旁。

    后来赵予西到村子里执教，告诉过她做油纸伞能卖钱。只是她开不起淘宝店铺，效率也不高，在闲鱼上卖过几把，手艺粗糙，她还不会绘花，只卖没有图案的就卖不上价，还总得麻烦赵予西，所以她做得也不频繁。

    佟知隽小时候就有手机和游戏机玩，来村里才两天不能上网，他就有点受不了了，是真的很好奇这群小孩都能玩些什么。

    天真的小孩奇妙地理解并认同了佟知隽的脑回路，然后俩人竟然认真讨论起了如果要是鸭子咸可以怎么改规则，反而给佟知隽整不会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黄老师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转身过来跟苏小小爸妈交谈。

    黄老师自知自己这小地方会限制了她，所以才会这样建议。

，怎么可能是不喜欢呢。

    俩人越说越懒，“压子弹”的“子”字说得越来越轻，直到变成敷衍的轻声，佟知隽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了一个念头，下意识在她们压第二枚子弹的时候说了一声“鸭子咸”。

    苏小小的眼神立刻雀跃了起来，“那……那我弹琵琶可以赚到很多钱吗？足够以后还给那个大哥哥吗？可以给阿妈阿爸修一修房子吗？”她有些急切地问。

    娘俩在城里的开销，王玉芳一个人支撑不住，前些年娘家父母都过世了，公公也没了，长辈就剩婆婆在渔村里，王玉芳不得不把李圆圆交给婆婆带，她独自在城里打工，自己省吃俭用些，还能有余富。

    婆婆身体不好，李圆圆六岁，婆婆也过世了。王玉芳只好回村里照顾孩子，渔夫忙不过来，她帮村里人干活，给圆圆赚一点书本钱，吃的全靠自己种地。

    佟知隽感到好奇，就站在矮墙外问道：“大姐, 这是要拿去卖的吗？”

    站得最近的李圆圆和苏小小玩的是“拍拍压子弹”，规则就是拍手的同时说出自己要做什么，可以压子弹，有一颗子弹之后可以用手比枪打人，对方也可以通过双手挡着进行防御，如果要是对方防御的时候没有射击，再做了一次压子弹，那么下次双枪射击，防御就挡不住了。

    过窄的视角限制住了苏小小对职业的想象，还以为学音乐的出路就只有红白喜事演奏。

    两个村子相距这么远，也是有原因的。很多年前这之间还有别的村子，但那几个村子渐渐人口流失，年轻人不回来了，老人去世了，也就这么消失了，这才甩下二十公里距离。

    像王玉芳这种状况，如果能有更便宜的材料供应，有更多时间打磨技术，有本钱开店，有宣传机会，才可能依靠油纸伞赚钱。

    佟知隽问道：“您能具体说说，更好的老师，是指什么样的老师吗？”

    佟知隽忙说：“还有人喜欢的，我看网上有很多卖油纸伞的店铺。”

    “当然不是呀，只是从前我们都不懂，原来你这么棒，就没想过可以让你钻研这门特长，”赵予西笑着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大哥哥发现你很棒，所以才想带你去见老师，让老师看看你到底有多优秀呢！”

    上午表演节目用的小广场就是村里最大的公共场所，放学的小孩在这玩游戏，能玩将近两个小时呢。

    佟知隽尬得脚趾已经在抓地了，想要逃离这个星球却逃不掉，火星专线票务售罄，他只能硬着头皮假笑说：“‘压子弹’听起来像‘鸭子淡’，两个鸭子淡就是鸭子咸了！”

    而其他村民，据他观察，大多数人家的鱼都是做成了鱼干，因为交通不够便利，他们打的鱼没法在新鲜的时候运到乡里或者镇里售卖，只能做鱼干，隔三差五出去一趟。

    修了路，售卖也是来不及的，鱼根本活不了多久，一天生意不好，剩的鱼怕是会全臭了。

    现在学民乐的孩子太少了，任何乐器想传承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有人喜欢，像苏小小这样的小天才，换做任何一位老师都不会舍得放过。

    他以为自己社死了，实际上对她们来说这是在改编游戏？佟知隽摸摸鼻子，又看了会儿，就赶紧溜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再次语出惊人。

    有几个淘气的在丢沙包，另外有几个小姑娘在跳皮筋。

    第一百五十六章·奇思妙想

    跟王玉芳聊了许久油纸伞，就到了放学时间了。

    苏小小现在弹的这段音乐佟知隽没听过，但是旋律欢快，重复性强，听着格外洗脑，她弹完了佟知隽脑子里还在循环刚才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