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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旧的执念已毁坏,那就去建立新的执念吧。”

    “……”

    她轻眨着眼,绿波荡漾的眼瞳里似乎闪着细碎的光。

    夏油杰看着指间夹着的烟渐渐向后燃烧,淡淡的火星明明灭灭。

    夏油杰似紫色的眼瞳里像流转着些许晦暗,连带着眼底的青黑都十分明显:“为什么这么说?”他有些哑声询问。

    竹内星抬头喝了口汽水,口吻平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起伏。

    竹内星倒在病床上苍白无力的样子,也让他思考着术师的尽头是否是同伴的尸体。

    “杰。”

    夏油杰看着被云遮挡住的阳光,神色有些恍惚。

    在怀疑自己的正论是否有必要存在的时候,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许动摇;

    竹内星看着他,她最终嗫嚅着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她昏迷的时间里,他和五条悟去剿灭盘星教,那群人明明作为非术士,却为了天元十分狂热,不惜一切代价都想抹杀星浆体。同样作为非术士的伏黑甚尔,却也拥有强大的实力。

    “非术师没有咒力,却也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保护非术士的这一言论,如今想来确实也不怎么站得住脚。

    竹内星将喝剩的汽水瓶丢入垃圾桶中:“杰,我听到了。”

    因为强大,所以强大。

    【踏上叛逃之路的夏油杰只能为了追求扭曲的理想而活,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诞生了诅咒,而夏油杰已经沉没在那个诅咒之中。】

    竹内星转身看着他:“我听到…”她伸手,指尖轻点夏油杰的胸膛:“这里在说‘帮帮我吧’。”

    夏油杰与五条悟不同,五条悟从不会拘泥于曾经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成长与变强的基石。而夏油杰却会反反复复的复盘一件事,直到像被蛛网困住的蜻蜓,无力挣扎。

    昏黄的落日终于消失于天际,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竹内星在夏油杰的怀里,侧首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然后又是沉默良久后的一声叹息。

    他确实迷茫了,也迷惑了。

    “……新的执念?”

    竹内星躺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的样子也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咒术师强大却不意味着不死。如若未来要面临同伴或是她的死亡,到那一刻他又会如何抉择。

    她垂眸看着手中冒着气泡的汽水,咕噜咕噜的小泡泡上升,然后炸裂。

    她悠悠的看着天际:“强烈的情感对人而言其实是巨大的消耗。”

    夏油杰怔怔的抬头:“什么?”

    他只觉得胸中饱胀的情感,让他酸涩,也让内心的理想与欲望越发膨胀。

    竹内星被他抱在怀中,鼻尖充斥了少年衣服上特有的皂角香。她正想疑惑的抬头,夏油杰就摁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她侧着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可以听到属于夏油杰的心跳。

    天空的云随着风缓慢的飘着,她的视线像看着云又像看着其它,思绪也跟着越飘越远。

    听到她的声音,夏油杰微微松开了怀抱。看着竹内星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止住了她的话语:“不用感到负担,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夏油杰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

    夏油杰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竹内星接过擦了擦手中沾上的汽水。

    而五条悟的想法很简单,咒术,就是咒术而已。

    这是她入学高专前在巷子里和夏油杰说过的话,这句话倒真不是乱说的。夏油杰一向心细如发,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却也容易钻牛角尖。

    “嗯,不是作为术师夏油杰,而是真正属于夏油杰的执念,属于你这个独立个体的执念。”

    【“在这个世界,我没办法打心里露出笑容。”】

    虽然失明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这阵子总是可以察觉这个温和的少年多了很多的沉默。

    竹内星看着眉眼阴郁的夏油杰,喝了一口汽水抬头看着天际,口中喃喃:“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也许你也该停下来看看这个世界,去找寻属于你的风景。感觉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就像之前假期的旅游那样。”

    指尖的烟终于燃至尽头,黑灰的烟灰凝结而后掉落。

    在面对非术师的丑恶面容时,告诉自己要抑强扶弱是咒术师应该做的;

    这些情绪像组成了一个坚硬的泡泡,看着易碎,却又牢牢困住了他。

    竹内星看着夏油杰,沉默了许久。作为强者,自然有自己的傲慢。如五条悟目空一切的肆意妄为;如夏油杰的因为自己强所以感觉责任重;亦或是如她同样觉得只要能力够强就能守护一切。

    慧极必伤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倒是真的贴切,过于聪慧则容易看透人情世故,费心劳神,必会伤身。曾经的他过于坚定保护非术师的信念,以至于差点在阴沟中翻了船,信念的冲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迷惘动摇。

    竹内星打开汽水,呲的一声气泡上涌,她连忙喝了一口:“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原因吗。”

    可现在又感觉这个坚硬的泡泡就这样被她风轻云淡的被戳破,徒留他在原地感到彷徨与不知如何是好。

    【夏油杰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坚持的正论被他亲手推翻,清风霁月的高专优等生最终成为了极恶诅咒师,咒杀112名村民后叛逃,其身为咒术师,成为处刑对象。】

    “蔑视非术师的自己,与坚定要保护作为非术师的普通人;这一概念我已经分不清。”

    她声音有些悠远,好像在劝谏他人时想起了什么,低低笑了几声:“我们先是为人,才是为咒术师。”

    这也是一种豁达。

    “那些把事物看得越重的人,烦恼与痛苦就越多。”

    心中的正论像变为了淤泥,逐渐让心染上墨色,自己究竟是为了谁坚持履行强者的责任?

    他最近总是在想,如果那日没有无下限术师挡住那枚子弹,天内理子真的会死在他的面前吧。

    “其实无所谓的吧,非术师的嘴脸如何。像盘星教之流的非术师有很多,但是也有为了生活认真努力的非术师。例如救人于水火的消防员、救死扶伤的医生、维护治安的警察。”

    夏油杰轻笑:“星,你倒是看得开。”

    他低头轻轻吻住少女的乌发,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夏油杰看着少女眼中的笑意,喉间干涩。

    她一边擦拭一边开口:“倒是真的徘徊在矛盾与悖论的边缘了。”竹内星眼含笑意,语气欢快。

    与伏黑甚尔的对战,更是让他有了一丝挫败感。悟总说三人是最强,可是唯独他现在是站在原地的那个。

    他丢掉烟蒂,伸手把少女拥入怀中,紧紧拥住。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夏油杰眸子里色彩浓厚,眼眸里像漾着浓稠的墨,嗓音都带上了一层嘶哑。

    “我喜欢你。”

    “人的烦恼与人们对事情的执著是成正比关系的。”她看着天空中缓缓飘着的云,嘴角似乎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苦涩:

    她和杰其实都是一样的,给自己强加上了理由与责任。

    他的正论,是否真的像悟所说是无聊的东西,守护弱小的非术师这样的信念是否真的毫无意义。

    竹内星顿了顿:“人都禁不起在仇恨或者在狂热里渡过一生,总会需要片刻的歇息。比如说想要躺下来摘掉耳机,听听自然的声音,看看窗外的风景。”

    夏油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世上的任何一座牢笼,唯有爱能破门而入。

    他淡淡吐出烟雾,烟草的气味扩散弥漫。

    迷惘,焦虑,动摇。

    她侧头看向愣住的夏油杰。

    “星……”

他停顿了很久,最终轻叹:“其实是在考虑自己的正论。”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到那座山村的村民,他们坑害术师却也认为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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