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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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杀人犯呢？”

    ……顾燃一整晚上都没叫他？

    荒郊野外，大雨瓢泼，不但无路可走，还联系不上剧组。

    “醒了？”顾燃掀起眼皮，“昨晚那名杀人犯已经被警方带走。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两人身体贴得很近，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顾燃的轮廓，带着灼烧理智的滚烫温度，让他的心跳猛地停了几拍。

    “还好，只是……”江忱话还没说完，腰腹间传来一阵微妙而又温热的触感。

    的确也只是个意外。

    发送信号的手微微顿了下。

    手机信号时而闪烁，顾燃编辑了一段文字，尝试给林郁发消息，却听见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林郁有些诧异:“可是这儿很吵啊。”

    他注视着上面闪烁的名字，过了很久才接通。

    听到声音，男人一怔，停下身，眼神黯淡下来，唇边一抹苦笑。

    这一晚江忱睡得并不安稳。

    那时候顾燃最常做的，就是端一杯热水，守在他床头看他睡觉，每当水冷了，就会重新去给他倒热水。

    他怔了一下，脊背一点一点僵住。

    高中时他确实体弱，尤其怕冷，吹点风就容易演变成感冒，哪怕吃药也要两个星期才能痊愈。

    ……

    话刚说完，就因为外面的急风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咬咬牙，终于狠下心，叫出了那个连自己都生疏的称呼:“阿忱。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可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他侧过头，看见江忱俊美的侧颜，心微微漾了下。

    昨晚这个男人对江忱说了什么吗？

    ……就差把他的名字宣之于口了。

    江忱沉默片刻:“谢谢顾老师。”

    “等等。”

    同样的话，听了太多次。那颗心早已变成坚硬的寒冰，再滚烫的热血也无法融化。

    顾燃熄了手机屏幕，手臂环绕过江忱身体，让他靠进自己怀里，以免他被外面的风吹感冒。

    他梦见了很多人。欠债的父亲，带他绝望溺水的母亲，只见过几面的继父，还有——

    “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儿子吗？”

    “靠着我睡好了，”顾燃说，“这里地面凉，不方便躺着。”

    “我不需要理解杀人犯在想什么，”顾燃淡淡说，“你的儿子也不会原谅你。”

    僵持的气氛被打破，似乎连微弱的光线都多了一丝暧昧的暖意。

    二十分钟后，车在江忱的公寓前停下。

    ……还是别惊醒他了。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男人突然停止了说话。

    在梦的尽头，他似乎看见一缕阳光穿过了云雾，散去阴霾。

    “感冒的话，会影响拍摄。”顾燃冷淡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迟疑片刻，压低声音:“忱哥怎么了？”

    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服布料传来，姿势相当微妙，很快就让他感觉到不适，身体试着挣了下，反而像是在做出某种暧昧的回应。

    电话那一头声音嘈杂，男人的语气分外焦急。

    江忱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下未干透的衣服，手机就响了下。

    顾燃看向怀里熟睡的人:“先送他回家。”

    “到你公寓楼下了。”

    那个瞬间，江忱心下划过无数个疑问。

    顾燃侧过头，看向倚靠着自己睡着的人，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最终是没有出声。

    “太累了，”顾燃说，“让他再睡会儿好了。”

    林郁发了条消息过来，说是救援人员已经到了，还有三分钟他就能到。

    警方和搜救队都来了，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

    看到备注的刹那，江忱的眸色暗了下去。

    恐怖片还差不多。

    而他偏偏只贪慕沿途的温暖，想要它多停留一刻。

    顾燃下意识去看江忱，发现他依然睡得很沉。

    片刻后，终于还是点头:“好，你记得叫我。”

    “燃哥，你受伤了？”林郁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和周围的血，语气变得急切，“车我开过来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顾老师，”江忱侧过头，低垂下眼眸，“我没事，我们还是……”

    沉默蔓延开来，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嗯……”江忱眉头微微皱了下，眼窝深陷，尽显疲惫之色。他缓慢坐起身，轻轻喘着气，几秒后，看向车前镜里的冷峻面庞。

    只是很遗憾，后来他们分手了，和所有现实的童话一样，落得一个最俗套的结局。

    在对待恋人这方面，顾燃从来都是无微不至的。

    不远处，男人正被带上警车。他面容平静，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无数个夜晚，他将熟睡的江忱抱到床上，却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后来之所以努力学习，不是因为江忱说服了他，而是因为只有自己早点写完作业，江忱才可以安心睡觉。

    他曾听江忱的邻居说过他十岁时被母亲带去跳河自杀的事。从那之后，江忱只要陷入熟睡，就很难醒过来。这些天连夜拍戏，再加上昨晚发生那些事，想必他已经很累了吧？

    听到顾燃的话后，江忱不动了。

    他不去问，就这么保持着缄默，像是静待命运驶向它既定的目的地。

    到嘴边的话瞬间全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望向外面浓重的黑夜，一个人静待这场雨停。

    林郁已经到了，正准备开口，却一眼瞥见他怀里的江忱。

    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一个问题藏在他心底，没有问出口——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连一声分手都不愿说？

    江忱收回目光，不动声色:“顾老师的欣赏能力倒是相当特别。不如私下跟宋导提一提？”

    “顾老师……？”

    九年前，江忱来顾家做他的家教老师，也总是靠在他肩头睡着。那时江忱总给他布置许多的课外任务，他时常做到很晚，但江忱却有按时睡觉的习惯。

    为了督促他学习，江忱不愿提早去睡，于是他就只开一盏台灯，一边赶作业，一边让江忱枕着他左肩休息，告诉他等写完作业就会叫他。

    听着林郁的描述，顾燃的心猛地收紧，眼神像是淬了冰。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

    喉咙轻轻滚了下。

    于是呈到自己面前的，永远是一杯足够温热的水。就像他那颗毫无保留的心，永远热忱，在冬日里化作一束阳光，将心头落了许多年的雪都融化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搜救队来了吗？那个杀人犯的行踪告诉警方了吗？车现在要开往哪里？

    生疏的话无形将距离拉开，仿佛之前发生过暧昧都只是意外。

    江忱:“……”

    那个说哪怕分手，也一定会追回他的人。

    江忱一怔，显然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那现在……”

    “走投无路的滋味，你们这些有钱人永远不会理解。”

    就这氛围，拍车震？

    车前镜里倒映出的顾燃的身影。他静坐在后座，微微侧着头望向窗外，姿态慵懒却高贵，侧颜俊美无俦，看不出疲惫色，眼底一片化不开的雪原，苍冷而又淡漠。

    等到有人来救援已经是凌晨六点。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天仍旧阴沉沉的，仅有的一抹光亮也被挡在了阴云之外。

    “你先睡，”顾燃压根没在听他说话，看了眼腕表，“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在这看着，三个小时后叫你。”

    “燃哥？”

    肩膀略有些酸痛，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林郁，不由怔住。

    江忱自然不会赶着往坑里跳，手指收紧身上的外套，索性也跟他一起打哑谜:“毕竟不是每个演员都能接受在恐怖片里演激情戏。”

    “不客气，”顾燃一顿，提醒，“拍摄时间宋导那边另行通知。”

    他下意识去看车前镜，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靠在谁的肩头。

    男人身子一震，没有说话，坐上了警车。

    他将江忱横抱起来，离开了停靠站。

    他眸色深了几分，从江忱身上收回目光，正想示意林郁打开车门，肩膀上的人却醒了。

    等江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一向这样，”顾燃注视着怀里苍白的面庞，眼底划过晦暗不明的光，眉头微微微蹙。

    江忱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身为一个合格的前男友，如果他尚且尊重过去那段感情，那么无论如何也该和顾燃保持距离。

    听见对方放低姿态的恳求，江忱没有出声，甚至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梦的背景始终是幼时那场瓢泼大雨，伴随有轰鸣的雷声，无数人从他身边奔跑而过，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炽烈的爱情，他也曾经拥有过。

    “还冷吗？”顾燃眉头微皱，手指轻微顿了下，灭掉烟，朝他走来。

    “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林郁侧过头，看向某个方向，“听说那家伙儿子患有绝症，为了治病欠下巨款，后来还不上钱，他就去抢，抢不到就杀人。”

    江忱没有出声，甚至没敢让自己动弹，就这么倚靠着他肩膀，重新闭上了眼睛。

    见江忱依然无动于衷，男人急了，语气里多了一丝相逼的意味:“当初你有麻烦，不也是我

    温暖，美好，却不分外真实。

    顾燃挑眉:“就怕演对手戏的演员不大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