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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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方唯勉强地笑了一下，手机在背包里震动，她点开看了一眼，是父母航班抵达的提醒，虽然工作繁忙，但暑期的家庭旅游依旧是绪方家的保留环节。

    绪方唯稍微有些出神。

    “又不是没放过假。”

    切原赤也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这样。”

    “是吗，”少年扶正眼镜，“今天是巧遇而已。”

    “……好吧，”少年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包容，转身走向队伍末端，“在旁边椅子上坐一会，我去买。”

    柳莲二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用于粉饰的说辞，他敲了敲笔记本，开门见山地说，“手术那天，我看见绪方唯也来了。”

    “真田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么啦？”

    “比吕士。”

    “打起点精神来，”绪方唯在旁边鼓励他，“不然莲二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切原赤也的快乐真是来得简单，绪方唯扶了一下额头，作为他的补习老师，难免被他感染了一丝期待的情绪，“考得很好吗？”

    问题学生一副‘你怎么还不夸我’的单纯困惑，让补习老师无言以对，她稍微沉默了一下，换了更加委婉的方式表达不满。

    “没什么……”

    “有吗？”绪方唯神色无辜。

    “……”

    “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到一个故事。”

    “没有啊，”切原赤也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去医院了。”

    病房里没有人，柳莲二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低头思忖片刻，没有向以往一样径直离开，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正在走神时，她又听到切原恍然的声音。

    柳生比吕士侧头对上女生打量的视线。

    座位上柳生比吕士注意到他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放下水杯。

    她停下脚步，眼前是一间正打出促销广告的冰淇淋店，女生忽然说，“我想吃这个。”

    黄昏中，她又叹息一声。

    “跟网球部无关。”

    四个轮回，她想自己其实了解幸村精市。

    柳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店门前排着有些夸张的热闹长队。

    房间出现意料之外的访客，幸村推开门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有话要跟我说？”

    少年不合时宜的自满被扼杀在摇篮里。

    绪方唯坐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闪烁的灯光下，每种口味的冰淇淋看上去都十分诱人。她一直仰着头，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开始酸涩，柳生的身影才重新挡在她眼

    “……医院？”

    “马上，马上。”他敷衍。

    她愣住，脑海里有什么念头浮光掠影般闪过，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想什么？”

    “怎么啦？”

    纷杂的思绪被强行压制下去，她收起手机，“我要回家了。”

    即使再怎么样找理由，似乎都无法友好地解释幸村精市避开她的原因，她叹了口气，仿佛有看不见的乌云在头顶聚拢。

    “你很高兴吗？”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在意呢？”

    “哪里？”

    少年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一叠试卷拍在桌子上，“你看！”

    “她看上去很担心你。”

    *

    *

    绪方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问幸村精市的手术结果，还是先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接受探病……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见到她吗？

    “……哦。”

    柳莲二侧头，夕色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有吗？”

    “怎么了？”

    “当然了。”

    余晖散尽。

    切原赤也兴奋地凑近她，眼睛亮闪闪，“这次我不用留校补考！”

    他等了一段时间，才等到幸村精市结束今天的康复训练。

    “对啊，”切原赤也不以为意，挺胸说，“我及格了呢！”

    *

    他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干嘛啦？柳生前辈。”

    “嗯嗯？”

    “切原。”

    “有。”

    “当然！”切原赤也大咧咧地放下书包，反转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大声地宣布，“快放假了耶！”

    “只是探病啦。”

    “是么？”幸村精市垂下眼眸，若有所思，“怪不得……”

    “发什么呆，不去训练吗？”

    耳边蓦地出现熟悉的声音，绪方唯转头，看见柳生比吕士一如既往冷淡又严肃的脸。

    枝叶间蝉鸣声仿佛变调，在耳膜上重重地敲击。

    “……”

    “……”

    直到夕阳照进教室，被公式和语法折磨的生无可恋的切原赤也才终于被放过，他抓着书包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也都忘在天边，眼睛呈现出晕乎乎的蚊香状。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用寥寥无几的信息推测幸村精市的意思，“所以你觉得，绪方唯还没有走过最后那道门吗？”

    “可恶！我该猜到的！”切原赤也气鼓了，甩上门，“会翘掉部活的只有仁王前辈，他又骗我！”

    绪方唯低着头，沿着人行道慢吞吞地走着，万丈霞光映照着海面波光粼粼。

    “超级成功！”

    “暑假来整理错题集。”

    幸村精市摇头，树叶的影子在阳光下摇曳，晃过眉眼。

    “……”

    他已经在命运的天平中落下筹码，以他的性格，必定需要得到足够的回报，又或者说——胜利。可是唯独这一次，幸村精市没有告诉她，他到底想让她怎么做。

    从某种固定剧情中清醒后的大多数日子里，跟柳生比吕士在一起是她难得轻松的时刻，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安心。以致于她如此珍惜，像是面对易碎的珍宝，从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咦？！”切原赤也猝不及防僵在原地，目光涣散，“这跟补考有什么区别……？”

    “希腊神话中，俄耳甫斯前往冥府解救妻子欧律狄克，冥王警告他一路之上，绝对不能回头，否则欧律狄克再也不能返回人间。结果最后一扇门前，他抵御不住对妻子的思念，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一切烟消云散。”

    “……这就去！”

    她愣了一下，看了眼分数，又看了眼一脸“我真是棒棒的”骄傲的切原赤也，再三确认后忍不住指出，“你好像只考到了及格分……”

    *

    夜晚的城市变得热闹起来，璀璨灯火下，少年俊秀的侧脸落在视网膜上有一瞬间模糊。

    “嗯？”最近赛程紧张，柳莲二居然会缺席部活，绪方唯好奇地望向网球场，“出什么事了吗？”

    “……”

    “最近网球部可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吧。”幸村精市关上门。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网球部的门，没有看到传说中“心情不好”的真田副部长，休息区倒是有一道眼熟到让他咬牙切齿的身影。

    夏天来到最炎热的时刻。www.julangge.com

    切原赤也拔腿就跑。

    绪方唯转过头，没有再说话，马路上的车灯断断续续地照亮着两个人的身影。

    最后一科考试已经结束，即将到来的暑假让校园里处处洋溢着过度的热情和躁动。

    切原赤也走进教室时，手里已经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宣传单，眉宇间神采飞扬，看上去已经把自己的暑期安排的满满当当。

    绪方唯摊开卷子。

    在重复的时间里，他近乎苛刻地解构了每一幕美好场景背后的阴暗、无聊、心动与错误。显然，在对待绪方唯时，也同样地用挑剔的目光，冰冷而清醒地审视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幽微之处。

    “为什么盯着我？”

    “你以前、你以前不这么严格的啊，”切原赤也回忆了一番，委屈起来，“你以前也不管我考多少分这种事情，我惹到你了吗？”

    “……”

    绪方唯好奇地捡起他掉下的某一张，研究了一下，是商业街的抽奖券。

    说话间他们正走在校道上，往分岔路口走去就是网球部场地，切原赤也停在原地反应了一会，“你没有吗？”

    柳莲二敲了敲虚掩的门，伸手推开。

    柳莲二一时怔住。

    “这些天，为什么不想见她？”

    “我还是不明白，”柳莲二紧拧着眉，“你到底希望她怎么做？”

    如果连切原赤也都能察觉她的变化，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这算是幸村精市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绪方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不管才奇怪吧？”

    幸村精市在床边坐下，盯着窗外沉默地看了一会，终于缓缓地开口。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

    柳生离开后，周围好像瞬间静谧下来。

    “不过，今天柳前辈不在网球部。”

    “没什么。”绪方唯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你好像总是陪我回家，真少见。”

    在日复一日的补习中，少年好像已经太习惯向她提出问题，即使她并没有所有问题的答案。

    “今天不训练吗？”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搞不懂女生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低落下来，绪方唯离开后，他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还没有想明白，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可她已经非常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