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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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客厅热闹的氛围让绪方唯几乎招架不住。
女生摇了摇头，她没有解释。
“……我希望她怎么做？”
*
他们在让人痛苦的沉默中彼此对视，绪方唯注视着少年冷淡的眉眼，恍惚间，无数重复的片段在刹那闪过脑海。
柳莲二起身关上窗户，“既然你不想要绪方唯的歉意，也不要她选择你，那你想要什么？”
血液带着滚烫的温度沿着锋利刀刃，滴落在女生的手上，几乎是刹那间就蔓延起灼人的热意。
父母难得回家一趟，第一顿饭已经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她借口端水果，远离了长辈们热心的关怀，逃到厨房后，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直以来，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柳莲二的提醒下，她其实都能察觉到自己隐约接近到了真相，那是一层近乎如影随形的透明屏障，只是她不曾伸手触碰，也从不去深思为何如此。
只是现在……已经不再是能够视而不见的时候，柳生比吕士为什么疏远她、为什么跟仁王雅治玩互换身份的无聊游戏，都指向近乎明晰的答案。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绪方唯望着他，轻声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混乱的思绪和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她几乎是在破坏厨房的整洁，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期间，柳生比吕士就这么一直呆在原地，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血流下来，好像他早就习惯了那样。
“我要她说不出那个‘好’。”
“绪方唯是那种温柔的烂好人。”
像是一块不能融化的坚冰，冻住了一切属于柳生比吕士的正常情绪。绪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在没有止境的重复时间里，被遗落下来的——
少年俯身拾起落叶，指腹轻轻揉搓着枯黄的脉络，他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视线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红色，绪方唯怔怔地抬头，“你应该知道的……就算受伤，我也没有感觉。”
即使现在这个时刻，柳生比吕士的声音依旧冷静，“你不问了吗？”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也许是因为内心最深处，她相信那道屏障在保护她。
屋内灯火通明，看起来父母已经先一步从机场回到家里。
柳生比吕士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沉默的黄昏光晕中，幸村精市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低下头唇边弯起一抹温柔又狠绝的弧度，他想:我要她做出决断。我要她绝不动摇。我要利用她的愧疚。我要她一旦迟疑就先想到我。
哪怕是此刻，她也无法分辨。
“比吕士。”
正是因为清晰这一点，幸村精市才会用一场结果未知的手术，去跟她交易一颗心——可是，对于他的目的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啪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轻而决然地破碎了。
柳生比吕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把苹果放在案板中央，刀刃在灯光下闪过微微白光，然而刀光落下处却不是那几个苹果，而是绪方唯放在苹果上的手背。
绪方唯收回视线，望向他手中的冰淇淋，略微有些出神，“……有六种口味呢。”
“如果跟她说，这一切让你有多么痛苦，她一定会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恳求她留下来，她有可能会说‘好，我答应你’。”
女生垂下眼眸，耳边幻觉般地浮现医院器械冰冷而规律的声音。
从来都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她。
即使她有这么多机会试探柳生比吕士，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她抓过柳生比吕士的手，有些颤抖地往伤口上缠绕绷带。
——所以在那个黄昏后的医务室，少年凝睇她的伤口，才会说出“我真的很痛”这样的话。
挡在她眼前。
“你在看什么？”少年好奇地问。
“就这么想吃吗？”他将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女生，声音有些无奈，“好了，拿去吧。”
“可是我做不到。”
“就算对你来说是幻觉或假象，”他的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谁的心脏，“可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真实的。”
——痛觉，向来是她确认异常最简单的方式。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绪方唯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被限制的女生，拥有被限制的性格和善良的天性。
柳生比吕士的情绪总是非常模糊，高兴。不高兴。在意。不在意。
她认真地吃完最后一口，停在绪方家门口。
迫不及待想见到父母的心情已经被更纷乱的情绪打断，绪方唯轻轻吸了一口气，她转身，面对眼前的少年。
“没有。他们叫我来帮你。”
柳生比吕士垂下头，镜片后的目光与记忆中某一个瞬间蓦然重合，他说。
绪方唯侧眸，柳生比吕士还没有离开。父母与长辈们谈笑的声音倏忽遥远，厨房的方寸之地，安静的可以听到有谁在幽空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是什么？”
“嗯？”
幸村精市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往复循环的时光迷途，无论他如何出现在绪方唯面前、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拒绝。
风卷起落叶，越过窗沿，轻轻地掉在地上。
绪方唯侧头望去，柳生比吕士越过她的手臂，伸手用力地握住刀刃阻止它继续往下，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早有预料模样。
“……”绪方唯愣了一下，“你也是来逃难的吗？”
苹果放在案上。
绪方唯鼻子一酸，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神色怔忪地摇了摇头，“可是……可是伤口太深了。”
她没有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冰淇淋融化在舌尖，灵魂的某一处仿佛也冰凉地清醒过来，在无声中微微战栗着。
他从女生手里接过绷带，随意缠绕了几圈。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
“她不在意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好奇轮回以外的地方，不喜欢任何人也不讨厌他们。”
“……”
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这一次，仁王雅治跟她并不相熟，但那天在办公室，他还是为她指出了剧本的所在——现在想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其实也一起度过了许多时间。
绪方唯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她慌忙地后退了两步，转身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找急救药箱。
*
绪方唯接过他手中的冰淇淋，点了点头，“是啊。”
“你不是喜欢草莓味吗？”少年理所当然地说。
“我知道。”
“广告牌。”
“……”缠绕绷带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绪方唯听到他接着说。
即使并非诈欺师的本意，但他确实为她虚构了一场令人安心的谎言。
那些融洽的场面，伴随着锋利的刀刃，随着呼吸进入肺里，他忽然开始猛烈地咳嗽，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蓦地松开手，沾着血的刀具掉落在地上。
“我会回答你的。”
“什么？”
可是柳生比吕士——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绪方唯的人，从来不会帮她做出任何选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冰淇淋。
看着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绪方唯有些想笑，“给我几个苹果好了。”
过了好一阵子，绪方唯才终于找到止血绷带。
绪方唯当然可以一无所知地活在屏障之下、橱窗里面，但是柳生比吕士从一开始就是手握真相的，最清醒的那个人。
“你要什么？”他问。
她从厨具里找到水果刀，正要去找水果编圆自己的谎言时，柳生比吕士已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不进去吗？”
鲜血浸透白色的绷带，似乎已经止不住了。
预想之中的答案，痛或是不痛，都没有出现。
] 晚餐后，客厅热闹的氛围让绪方唯几乎招架不住。
女生摇了摇头，她没有解释。
“……我希望她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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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让人痛苦的沉默中彼此对视，绪方唯注视着少年冷淡的眉眼，恍惚间，无数重复的片段在刹那闪过脑海。
柳莲二起身关上窗户，“既然你不想要绪方唯的歉意，也不要她选择你，那你想要什么？”
血液带着滚烫的温度沿着锋利刀刃，滴落在女生的手上，几乎是刹那间就蔓延起灼人的热意。
父母难得回家一趟，第一顿饭已经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她借口端水果，远离了长辈们热心的关怀，逃到厨房后，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直以来，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柳莲二的提醒下，她其实都能察觉到自己隐约接近到了真相，那是一层近乎如影随形的透明屏障，只是她不曾伸手触碰，也从不去深思为何如此。
只是现在……已经不再是能够视而不见的时候，柳生比吕士为什么疏远她、为什么跟仁王雅治玩互换身份的无聊游戏，都指向近乎明晰的答案。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绪方唯望着他，轻声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混乱的思绪和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她几乎是在破坏厨房的整洁，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期间，柳生比吕士就这么一直呆在原地，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血流下来，好像他早就习惯了那样。
“我要她说不出那个‘好’。”
“绪方唯是那种温柔的烂好人。”
像是一块不能融化的坚冰，冻住了一切属于柳生比吕士的正常情绪。绪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在没有止境的重复时间里，被遗落下来的——
少年俯身拾起落叶，指腹轻轻揉搓着枯黄的脉络，他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视线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红色，绪方唯怔怔地抬头，“你应该知道的……就算受伤，我也没有感觉。”
即使现在这个时刻，柳生比吕士的声音依旧冷静，“你不问了吗？”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也许是因为内心最深处，她相信那道屏障在保护她。
屋内灯火通明，看起来父母已经先一步从机场回到家里。
柳生比吕士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沉默的黄昏光晕中，幸村精市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低下头唇边弯起一抹温柔又狠绝的弧度，他想:我要她做出决断。我要她绝不动摇。我要利用她的愧疚。我要她一旦迟疑就先想到我。
哪怕是此刻，她也无法分辨。
“比吕士。”
正是因为清晰这一点，幸村精市才会用一场结果未知的手术，去跟她交易一颗心——可是，对于他的目的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啪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轻而决然地破碎了。
柳生比吕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把苹果放在案板中央，刀刃在灯光下闪过微微白光，然而刀光落下处却不是那几个苹果，而是绪方唯放在苹果上的手背。
绪方唯收回视线，望向他手中的冰淇淋，略微有些出神，“……有六种口味呢。”
“如果跟她说，这一切让你有多么痛苦，她一定会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恳求她留下来，她有可能会说‘好，我答应你’。”
女生垂下眼眸，耳边幻觉般地浮现医院器械冰冷而规律的声音。
从来都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她。
即使她有这么多机会试探柳生比吕士，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她抓过柳生比吕士的手，有些颤抖地往伤口上缠绕绷带。
——所以在那个黄昏后的医务室，少年凝睇她的伤口，才会说出“我真的很痛”这样的话。
挡在她眼前。
“你在看什么？”少年好奇地问。
“就这么想吃吗？”他将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女生，声音有些无奈，“好了，拿去吧。”
“可是我做不到。”
“就算对你来说是幻觉或假象，”他的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谁的心脏，“可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真实的。”
——痛觉，向来是她确认异常最简单的方式。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绪方唯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被限制的女生，拥有被限制的性格和善良的天性。
柳生比吕士的情绪总是非常模糊，高兴。不高兴。在意。不在意。
她认真地吃完最后一口，停在绪方家门口。
迫不及待想见到父母的心情已经被更纷乱的情绪打断，绪方唯轻轻吸了一口气，她转身，面对眼前的少年。
“没有。他们叫我来帮你。”
柳生比吕士垂下头，镜片后的目光与记忆中某一个瞬间蓦然重合，他说。
绪方唯侧眸，柳生比吕士还没有离开。父母与长辈们谈笑的声音倏忽遥远，厨房的方寸之地，安静的可以听到有谁在幽空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是什么？”
“嗯？”
幸村精市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往复循环的时光迷途，无论他如何出现在绪方唯面前、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拒绝。
风卷起落叶，越过窗沿，轻轻地掉在地上。
绪方唯侧头望去，柳生比吕士越过她的手臂，伸手用力地握住刀刃阻止它继续往下，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早有预料模样。
“……”绪方唯愣了一下，“你也是来逃难的吗？”
苹果放在案上。
绪方唯鼻子一酸，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神色怔忪地摇了摇头，“可是……可是伤口太深了。”
她没有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冰淇淋融化在舌尖，灵魂的某一处仿佛也冰凉地清醒过来，在无声中微微战栗着。
他从女生手里接过绷带，随意缠绕了几圈。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
“她不在意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好奇轮回以外的地方，不喜欢任何人也不讨厌他们。”
“……”
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这一次，仁王雅治跟她并不相熟，但那天在办公室，他还是为她指出了剧本的所在——现在想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其实也一起度过了许多时间。
绪方唯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她慌忙地后退了两步，转身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找急救药箱。
*
绪方唯接过他手中的冰淇淋，点了点头，“是啊。”
“你不是喜欢草莓味吗？”少年理所当然地说。
“我知道。”
“广告牌。”
“……”缠绕绷带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绪方唯听到他接着说。
即使并非诈欺师的本意，但他确实为她虚构了一场令人安心的谎言。
那些融洽的场面，伴随着锋利的刀刃，随着呼吸进入肺里，他忽然开始猛烈地咳嗽，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蓦地松开手，沾着血的刀具掉落在地上。
“我会回答你的。”
“什么？”
可是柳生比吕士——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绪方唯的人，从来不会帮她做出任何选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冰淇淋。
看着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绪方唯有些想笑，“给我几个苹果好了。”
过了好一阵子，绪方唯才终于找到止血绷带。
绪方唯当然可以一无所知地活在屏障之下、橱窗里面，但是柳生比吕士从一开始就是手握真相的，最清醒的那个人。
“你要什么？”他问。
她从厨具里找到水果刀，正要去找水果编圆自己的谎言时，柳生比吕士已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不进去吗？”
鲜血浸透白色的绷带，似乎已经止不住了。
预想之中的答案，痛或是不痛，都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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