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杨同志二进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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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崽子，别以为我忘了你刚刚的话，回头好好看看你的小脑瓜里面长了啥，怎么人这么小，胆子就这么大。今天不早了，都累了，都回去歇了吧，明天去山上果园里边摘苹果边说。”临走抽烟的功夫还用那粗糙的大手摸了一下我的脑壳。短短的头发都不能阻碍手上老茧的摩擦感。

    这次比第一次周到得多，仍然是老的时间老的位置。在一家的目光中老爹踏上了第二次进城的旅程。这次要卖的东西简单了，但是任务复杂了，这是要开拓市场，开拓道路，开拓未来。

    “好，我试试，行不行也不亏，不大了回家种地，反正饿不死。”老爹开口了。

    “大大（老爹的意思），哥哥，试试吧。”已经小学毕业好几年在家的大姑难得开口。

    这么大片果园是分给各家承包的，路边几十棵是我们家的，其他果树是别人家承包的。这个时候的苹果没有后世先进的管理技术，非常容易染病损失，最容易的就是出烂点和被冰雹砸成次果。

    “小明子，你怎么会算这东西，你怎么这么大的胃口？”爷爷一句话就点到点上了，手里的眼袋也不再抽了，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那放光的眼神都不敢让我直视。

    这次老爹又去了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门卫的大爷，熟练的点上根烟，留了两个苹果。这哄的门卫大爷很开心，并且指点了一下，尤其是对辨不清城市布局的老爹来说很自己很重要，老爹激动起来又留下俩苹果。门卫大爷很高兴，不小心又掉了一颗牙。没有等到下午，中午时间突然跑出来一群人就将苹果给抢光了。毕竟这么新鲜这么好的苹果在市场上很难买到，关键是便宜。

    “万事小心，小心过日子的好，能吃饱就好。”奶奶嘟囔着，毕竟要过饭挨过饿的一代人。

    “瞎说啥呢，这大忙活的日子又提这些。”爷爷训斥到。

    “能挣几个钱，还找人，这点活我自己能干，用不着找人。”

    “现在必须要大步走，谁走的慢就吃亏，这事时不我待，快速拿主意。爸爸后天继续钢城卖苹果，其他东西先不卖了。这次快速卖完了解市场，和市场上的商贩了解情况，最好能找到吃得下这么大量的客户。前提必须是一手钱一手货，价格可以商量。家里爷爷出面收购，先收后给钱。”我说话嗓子冒烟，最后吐沫横飞。终于将家里人说动了。

    看在一包泉城香烟的面子上，其中一个摊主告诉了父亲，大客户的位置在西边城边的破仓库，骑自行车跑了三里路都到了钢城的城西边。在一个破仓库的门口见到了圆脸老板牛凯。一身破衣服夹个皮包，如果不指挥别人干活看不出是老板。

    “扯远了，小明子，你细说一下”

    “哪有这个本钱，不行”爸爸抽了口旱烟想了一下补充道。

    “爸爸，这么好的市场行情就是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而且你一个人也赶不过来啊。我们找人吧。”我准备诱导老爹进一步，卖农产品自产自销是没法快速前进的。

    在爷爷的安排下，全家休息。

    当他们有说有笑走出果园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们亡魂丧胆的一幕，一条蛇从我身边滑过。因为听到了人的声音，爬行得很快。其实我一早就看到它了，并祈祷它别靠近我，怕什么来什么。当它滑向我的时候我提前拿起一个小木棍站在屋角。在对立几分钟后，也许是听到其他声音，蛇爬走的时候正好被爷爷看到。老爸两步越过水沟抄起锄头往蛇滑动的方向跑，要弄死他，爷爷随后跟上。大姑扶着奶奶不让她倒下，老妈已经挪不动腿了。一家人都吓得要死。只有我满不在乎的笑的特开心。

    今天顺利，天刚黑的时候老爹就到家了。

    老爹收摊之后就直奔菜市场，这次目的就是要和菜市场几个水果小贩聊一下给他们供货的事情，聊着聊着才知道他们的苹果也是跟钢城的一个大老板手中拿。给他们供货他们自然开心，但表示几十吨的量这么的时间，他们可卖不掉。只有这个大老板，他能吃得下。

    “他在隔壁三大爷家看报纸随便画写，没想到脑子这么好使。这小子脑子灵透得很，这一夏天他给我出谋划策很多呢，就是有的时候感觉步子有点大，怕扯着。”

    “爷爷，爸爸，报纸上都说了，现在鼓励发展，简单说就是以赚钱为主要方向，谁能挣钱就是有本事。”我故意绕开关于自己的问题，将事情绕到钱上面来。我几乎是趴在地八仙桌子上摁着报纸和一家人说。姑姑还没出嫁在边上和妈妈聊着别的事情，但是俩人却一直侧着身子竖着耳朵听着，一刻都没离开堂屋中间的话题。老奶奶则早早地休息了，她不管烦心事，看到子孙在边上就高兴。

    老爹心中有了分寸，找纸和笔记下仓库记下地址就开始了风尘仆仆的回家旅程，这趟收获满满。不止收获了150元，关键是找到了能够致富的道路。

    第二天一早全家带着工具上山，爷爷的果园在村东边的山脚下。说是果园其实只有两种树，水果是苹果，干果是毛栗子（栗子的一种，比板栗小很多，但好吃）。围着山的是一条很早修建的盘山公路，因为常年没车，路上长满了茅草，郁郁葱葱的。盘山公路下边儿就是村里的一片果园，爷爷承包的果园在最边缘。在荒地石头上建了一个大约四平方的小平房，房顶使用松木当横梁，用石灰高梁杆打得房顶。遮蔽风雨。毕竟每年夏秋时节，在苹果和栗子成熟的时节，爷爷需要住在山脚下早晚看着果园，避免被偷，平方后面是一个小水塘，是村集体大修水利时期的产物。之前的社会在那么艰难的时刻修筑了无数的水利工程，可惜后续废弃了很多。这个小水塘本来是为了果园浇水用的，但是鲁中山区这个地儿雨水大的时候水库就会有水，冬春季节干旱的时候全都没水，小水塘支撑不了那么一大片果园的用水需求。所以说水果的好坏，能否有产量全靠天吃饭。盘山公路上面是栗子树，那更需要看天吃饭了，不过这东西耐旱，只要熬过春夏之交的大旱能坐住果就能有产量。

    两天后，老爹准备好了打算再来一次。

    奶奶第一个反应激励，这是奶奶一辈子的阴影。涉及到这个问题反应激烈。

    在这种自然条件下爷爷那一辈的人硬生生的将小树苗给照看成了大果树，正式进入高产期。每到这个八月时节是大山最美的时刻，漫山郁郁葱葱，绿色植被点缀在山石之间，山间流水顺着山势如同白练。远看如同一幅山水画卷。看尽处苹果树红红绿绿甚是喜人，红彤彤的是红星苹果，树比较矮挂着青中带黄的是金帅苹果。茫茫一片围着山脚如同大山的花裙子装点着大山。

    “我儿子说的好。”骄傲的母亲第一次大声在家庭会上说话。

    蛇最终没找到，也就没了杀生的事。苹果从筐里面滚出来，有的擦伤了。这得好好整理了，拖筐底放茅草，防止苹果被磕碰，然后挨个码齐放进去。众人合力将200多斤的拖筐抬上独轮车，顺着山路帮老爹扶着车送着回家。

    “如果你二兄弟活着的话就有帮衬的人了”奶奶不无伤感的说到。

    老爹实在人，客气寒暄后直接聊起苹果的事情。这个生意聊起了苹果的价钱。如果是好果子，并且送到仓库的话金帅毛五一斤，红星八毛一斤，无限量收购。老爹内心笑开花，但仍要说这价格太低了，再给点再给点。这老板也是一个山东汉子，说话敞亮利索。摆着手摇着头“这是最低价，看果子大小级别我再给你更好价格，但是六五以下的不要，只要六五以上。”

    一如第一次进钢城的准备工作，收拾检查自行车，准备零钱和路上的吃食；还次多了一瓶凉白开，多了两个煎饼和两块咸菜，防止流汗太多脱力。

    其实我知道，这是爷爷奶奶这一辈子的痛，二叔八岁的时候跟着别人下水库洗澡游泳，就再也没有出来，小水库不大。奶奶那段时间差点哭瞎了双眼。爷爷也因此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干活也不再拼命了。曾经的骆驼（爷爷的诨名是骆驼，能吃苦抗饿能干）也随着二叔的意外一起消失了。

    “这事我觉得行，来生（父亲的小名，爷爷一直这么叫），你后天继续下钢城去探路。我去找志源你二叔借用拖拉机，找应发说一下，另外找你茂巨大哥帮忙，他吃得开。收苹果的事我挨家问，先找周边靠谱的几家试试。”爷爷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始安排工作。爷爷一辈子为村里下了死力气，威望还是很大的，骆驼的诨名不是白给的，而且为人义气，谁家有忙都帮。

    “借用村里的拖拉机一次可以装6000斤，也就是三吨。村里一年的苹果产量也就是100吨，好坏都算上。而且时间太紧，需要和其他商贩赛跑。需要在20天完成这个动作。晚了汤都没有了。一斤抽1毛，一车可以挣600毛利，全村的苹果贩卖完有18000元毛利，扣除柴油、修车和雇人吃饭忙活能剩下12000元呢，我们就成了万元户了！”

    “爷爷，爸爸，你们听我说一下可好。”我拿出我的秘籍，废报纸记录本。开始我的账目讲述。

    家里采摘苹果，我这小屁孩儿不添乱就是给家里人帮忙了。只能让我一个人坐在边上的背阴地。本来是要把我放在家里老奶奶看着的，但是架不住我的死活坚持出来，就把我扔再独轮车上了。在边上的我也乐得清闲，拿着报纸和我的铅笔头写写画画。报纸上描绘我和我们家未来的规划，如何走出山，走出镇，走出县。二百多斤苹果的采摘还是比较快的，一家五口人用不了很短时间就完工了。

    沂蒙山区最多的就是崮，最出名的就是孟良崮，崮其实就是就是石头山体，因为雨水冲刷，砂石土壤随着夏季雨水全部滚入山间谷地，山顶露出一片山石，非常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