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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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来之则安之，继续走下去，总能明白这是怎么了。若是害怕，紧跟我后方便是。”语毕，阎攸宁快步继续向前。

    阎攸宁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

    上官恒“嗯”了一声，笑着问道：“池醉，你觉得呢？”

    顾澜澜也早就不是他所希冀的光了。

    自此，池醉彻底坠入深渊。

    “砰——”的一声，席安康重重摔落在地，眼球急速转动。

    这些架子有许多格子组成，上面摆满各种现代、古代的藏品，青花瓷、玉簪、水墨画、欧洲雕塑、油画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他抬眼看向苦苦撑着自己的池醉，少年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无神的。

    得知他的名姓后，上官恒还颇为玩味地念了一遍。

    再看席安康，同样被藤蔓缠住，左边脸颊的及肩长发缠绕在一根藤蔓上，继而暴露出他覆盖半边丑陋的青色胎记。

    阎攸宁脚步一顿，随后转身，轻摇手中折扇，看到少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望着他。

    亦是那一年——

    他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梦魇，面色痛苦。

    又是五天，凶兽肉早已吃完，池醉和席安康因为饥饿加上没再遇到水源，步伐逐渐变得沉重，渐渐跟不上阎攸宁。

    也不知为何，那时的他明知不可沉溺，却又无法自拔。

    仙域白林非常之大，一行三人走了五日，继续在中圈游荡。但这么走下来，却是越走越有诡谲之感。

    少女双手负后，笑得天真烂漫。

    无人说话，只剩下脚步声回响。

    ……

    “水火灵根的你，就是个废物！宋堂主待你那么好，不过是他心地好罢了，竟然还让你认他为师，怕是被你迷了心窍，不会是有什么苟且吧哈哈哈？”

    阎攸宁拿出抽屉里的小型遥控器，按下按钮。

    他们走了十来天，其实早已陷入莲华清心铃制造的幻境，而池醉因为有过经验，没有被幻境困多久就挣扎醒过来。

    后来才明白，能与她举案齐眉的人，并非是他池醉。

    池醉愣了下，盯着席安康的目光蓦地疑惑变得恍然大悟。

    长满藤蔓的林间，池醉正被藤蔓从头缠到尾，脸庞因为藤蔓缠绕而有了勒痕。

    “池醉，争气点啊。”阎攸宁盯着地上的身影片刻，眼睛似乎透过命若悬丝之人看着其他什么人。

    阎攸宁正站在一面玻璃窗前，有些出神。

    一些记忆变得模糊起来，这里的数载记忆逐渐被一层厚厚的迷雾裹住一般，无法再牵扯到阎攸宁。

    “你长得如此好看，不如让我尝尝滋味……！他妈的，池醉你竟然敢打我？！你等着瞧！”

    不管他人说什么，只要是池醉的坏话，顾澜澜就会骂骂咧咧的反击回去，然后又嬉笑着找到池醉，告诉他：“阿醉哥哥，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席安康！”池醉大喊道。

    心想着再看一眼。

    但看上官恒摇着扇子闲逛一般的样子，池醉一时不知该如何提醒。

    这四人显然就是席安康的师父、三名筑基中期修士，生命如风中残烛，皆是奄奄一息。

    这些藤蔓上长着好似被鲜血饲养的红色花朵，每一朵花荡漾在风里，好似在欢呼雀跃着又一批人的到来。

    阎攸宁转身朝看后去，看到席安康栽倒在地，呼吸微弱。

    “池醉，告诉你一件事，宋堂主死了！”

    阎攸宁和对方聊了几句，敲定合作的意向后，便将电话挂断。

    阎攸宁几近痴迷，好一会儿后，幽幽叹了口气。

    走火入魔、经脉萎缩，已经被师父调理的还不错的身体再次出现问题，池醉从有机会顺利结丹一下子成了连筑基都困难的废物。

    重生之前，池醉

    阎攸宁刚看了池醉一眼。

    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

    那时候，池醉以为顾澜澜就是他的光。

    片刻后，池醉猛地睁开眼。

    “小人之前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怕是我的错觉，所以不敢妄言。”池醉镇定道。

    犹豫间，席安康也察觉到不对劲，提出了疑惑。

    ……

    三人仍然不断在枝繁叶茂的林间打转。

    轻重不稳的虚浮脚步声后，又传来一声重响。

    眼看藤蔓上逐渐长出来的花苞越来越多。

    柳叶眼内只有清醒，没有丝毫迷茫。

    所过之处竟然没再见到任何一只兽类。

    那些缠着他的藤蔓逃也似地缩回某处。

    那一年，池醉二十岁，突闻师父噩耗，再无法顺利闭关。

    他禁不住蛊惑，小心翼翼地轻轻摇了摇。

    “前辈……”池醉虚弱地轻唤。

    犹如一束光的美丽笑颜盛放于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顾澜澜出现在池醉的面前。

    失而复得的，都在其中。

    听到铃声之时，仿佛有神奇的温暖力量包裹心神，灵魂仿佛徜徉在空中，飘飘荡荡，从未有过的安详。

    池醉在极烮门总是一个人，顾澜澜入门后，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少女。

    这句话他再熟悉不过，当年，有人故意要让他走火入魔，在他修行到关键之时，带回了这个消息。

    “门派你能护你的唯一一个人，死在麒麟焚境了！听说是被非常厉害的凶兽给一口吞了，连尸首都没留下。”

    微微透明的白玉莲花怒放着，被倒扣着提在指尖，中间的莲蓬雕刻的精致栩栩如生，一枚小巧的铃铛镶嵌在莲蓬中央，只要轻轻摇动，就能演奏出动人心魄的铃声。

    阎攸宁继续向前走，走了许久，不知何时，走入了一片迷雾。

    “……莲华清心铃。”当阎攸宁走到一个格子前时，停下了脚步。他打开格子，将其中的铃铛拿了出来，小心摩挲。

    粗壮的藤蔓上逐渐长出几个花苞，眼珠在眼睑下快速地滑动，池醉似乎正在经历什么。

    男子修长的指尖转动，手中折扇往前轻轻一扇，一阵风吹起，孱弱的少年犹如风沙一般迅速消散，顷刻间，他的前方只剩下看不到尽头和出口的草木。

    池醉便抱拳道：“小人亦这么认为。”

    释迦佛王珠、金鳞玄鼎、翠虹影焰爪、陨星琉印灯……

    阎攸宁笑了一声不再“恐吓”两人，直言道：“既然如此，你们之后有想说便说，不用藏着掖着。”

    如果不再从幻境里醒过来解救自身，他们身上的法力和血液就会被藤蔓吸干，再难活命。

    这种可笑的梦境，除了让他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之外，根本无法让他沉溺其中。

    直到藤蔓的尖刺刺破席安康的鲜血，当鲜血渗出被藤蔓吸收之际，即将怒放的花苞像是碰上了毒药，还没盛放就倏然凋零。

    阎攸宁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转头问席安康：“我看起来可怕吗？”

    他的冷脸对顾澜澜根本无用，顾澜澜坚持不懈的胡搅蛮缠。

    本就艰难的修行路就此出了岔子。

    两人默默隔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谁都没有说话，但阎攸宁背后的呼吸声越发粗重，直到传来“砰”的一声，两人重重砸在地上。

    原来席安康是那个人……

    阎攸宁看着标注在格子右下角的法宝名字，无声呢喃。

    然而体力还没恢复，池醉好不容易砍完一根藤蔓，身上的藤蔓却是越收越紧。

    早在那天被削了头发后，上官恒就问了他的名姓。

    说起来手机这玩意儿可比传讯符等东西方便多了，修真界也不是什么都好的。

    天蚕丝串在莲花底座，被阎攸宁小心拎起。

    池醉憋着一口气，环顾四周，看到前方有四人被长满花朵的藤蔓缠住手脚，动弹不得。

    看似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

    而顾澜澜对他更多的不过是怜悯罢了。

    浑浑噩噩的池醉忽然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刺激地睁开了眼。

    密室比书房还要大，灯光从密室的顶部呈放射性铺呈开来，照射在一个个错落有致的透明架子上。

    如今，他只想把当初那些嘲笑他、侮辱他，后来还扬言要杀了他的“正道子弟”品尝到他曾经沉沦深渊的痛苦。

    席安康有些意外，赶忙摇头，怕阎攸宁不相信，又夸赞道：“仙师平易近人，让人如沐春风，一点都不可怕。”

    袖口中的小刀划到手里，他挺起上半身，奋力砍起藤蔓。

    似乎穿越后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叮铃”一声。

    幸好阎攸宁把之前多下来的凶兽肉放在了储物袋中，否则池醉和席安康怕是受不住饥饿。

    相顾无言，阎攸宁冷漠地转身继续走。

    池醉试着做下记号，虽说并没有绕回记号所在地，但周遭的一切看着极其相似。他上辈子有过这样的经历，已经十分确定这是进入了幻境中。

    手机恰好响起，阎攸宁看了眼屏幕，是此次生意的合作商的来电，他回过神后，清了清嗓子，点开通话，开口聊起熟悉的业务。

    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在身，包裹着长腿和宽肩窄腰，阎攸宁眼角带笑，眼里映入窗外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映照在玻璃前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冰冷。

    办公桌对面的书柜应声而开，自中间打开一条缝，朝两边缓缓展开，露出后方一间密室。

    再平常不过的两个字，对方说出来时却让他浑身紧绷，产生莫名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