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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些年之所以不再有孩子,是季渊命柳太医调制了避孕的汤碗,男子喝下,可保与他交欢的女子不会有身孕。

    万一呢……

    内侍们呼唤他的声儿逐渐远了,他们根本想不到他其实就呆在东宫。

    他气得两颊鼓鼓的,在心下发誓,再也不理他父皇母后了。

    季渊也抱着季昶阔步往殿内走,他怀中的季昶一直抱着他的脖颈不放。

    若她自己不想生,谁都逼不了她, 但如今是她自己愿意的。

    乍一瞧见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季昶心下一提,方才的委屈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那他也要一个人躲起来,让他父皇母后寻不着。

    面前的凤尾竹紧接着簌簌作响,被人一把拔了开来。

    燕沅站在东宫正殿的院子里,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季昶蹲在角落里,将小脸埋在膝间,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他就藏在院子角落的一簇茂密的凤尾竹内,离燕沅也不过百步远。

    “那事儿你就别想了,绝不可能!”

    昨夜他在司辰殿等了一夜,却是没见到他父皇母后回来,他们定是抛下他,自己去玩了。

    不过这身儿也是白擦,因擦着擦着,季渊又同她闹了起来,只是后头几次都没再让燕沅得逞。

    因着疲累,燕沅直接同季渊一块儿在露华宫中睡下了,并没有回司辰殿。

    他天真得想,等天黑了,他便要跑出皇宫去,然后一路去北域,寻他那位在北域当皇帝的舅舅。

    触及温暖的怀抱,嗅着熟悉的气息,季昶蓦然不怕了,他用小手抱住季渊的脖颈,鼻尖一酸。

    季昶哽咽道:“昶儿想吃清蒸鲈鱼,吃素笋尖,吃桂花糕……”

    床榻“吱呀”作响,烟粉的绡纱帐内又传来旖旎销魂的声儿。

    燕沅来不及洗漱,教云蕊匆匆替她绾了个发,便直奔东宫而去。

    季昶既不想被他们找到,又希望被找到,听到那些寻他的人离得越来越远,他撅起小嘴,暗暗嘀咕了句“笨蛋”。

    燕沅暗暗垂下眸子,瞥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其实很想同季渊说。

    季渊转头,轻笑了一下,“因为朕以前也喜欢躲在那儿。”

    如是想着,季昶红了眼,愈发委屈了。

    听闻他舅母前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小表妹,去了那里,会有小表妹同他一起玩儿,还会有从帝后的位置上退下来,如今住在北域京郊行宫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疼他,他定然会过得很好的。

    季昶只得站起身子,但因在这个窄小的地方坐得太久,他腿酸麻得麻烦,竟一时站不起来了。

    看他哭成这般,燕沅纵使有一肚子想责备的话也咽了回去,看着他哭了许久,最后将脑袋枕在季渊肩头,抽了抽鼻子道:“母后,昶儿饿了。”

    站在一旁的季渊静静地看了许久道:“明日,朕便让孟德豫呈一份名单,为昶儿挑一个年岁相仿的伴读。”

    他仰头,下一秒便开始“哇哇”地哭起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很快就将季渊的肩头给打湿了。

    这般可怕的事, 他不想让她再经历一回。

    许久,他才放开她,哑声道:“没有下次了。”

    “是,娘娘。”

    “是,陛下。”孟德豫会意,立刻快步往御膳房而去。

    燕沅心下一咯噔,“不见了!怎会不见的?”

    不过,他与季昶不一样,他是因为伤心才会一个人偷偷躲在那儿哭,那时,他的父皇母后并不会关心在意他,拼命寻他的也只有那些怕受到责罚的宫人们。

    季昶虽未见过这位舅舅,却知道舅舅对他极好,每年他生辰都会命人送礼物给他。

    生季昶的时候, 燕沅吃了很大的苦头, 虽孕期养得极好, 可还是早产了, 她生了一天一夜,险些没了命。

    “听李福公公说……太子殿下今日一早练完拳后,出了一身汗,便让李福公公去给他拿件小衫来换……可就一转身的工夫,太子殿下便不见了。”云蕊气喘吁吁道。

    看着季渊沉冷的眸子,他心虚地垂下脑袋,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他故意躲起来让这么多人担心,一定会被责骂吧。

    燕沅清楚季渊所想,她看着他的眼睛, 定定道:“陛下, 昶儿的事是意外, 是臣妾不意滑了一跤才至于早产, 但现在臣妾的身子养好了, 也不似从前那般体弱了, 下一回,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李福和云蕊应声,忙快步去办。

    “知道了。”燕沅乖巧道,“臣妾下回不这样了。”

    “母后……”

    在角落里蹲了几个时辰的季昶吃了晚膳后,很快便累得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小小的眉头皱着,嘴上还在嘟囔。

    “陛下,娘娘,在这儿呢,真在这儿呢……”季昶就听李福的声儿响起。

    正在他垂头丧气间,就听一声“喵”叫,季昶抬起头,便见一只通身雪白,蓝黄异瞳的狸奴蹲坐在他身前。

    虽孕期确实辛苦, 可燕沅也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很想再生一个。而且这些年, 因宫中只有季昶一个孩子,不少朝臣以子嗣单薄为由进谏, 劝季渊选秀纳妃,但他坚持不允,甚至引来了些许非议。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儿停了,只听季渊一句低哑中带着愠怒的“卿儿”。

    他怀中的狸奴忽而“喵呜”了一声,挣扎着跳出来,抖了抖身子,幽幽走出竹丛。

    虽已被封为了太子,毕竟还只有五岁。

    “昶儿。”燕沅担忧地跑过来,上下查看,确认他没事方才松了口气。

    燕沅拉住季昶的手哄他,“母后不走……”

    孩子到底是孩子,哭了没一会儿,他便不觉得多难过了,只抱着狸奴倚着墙角沉沉睡了过去。

    “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看好太子殿下,您责罚奴才吧……”

    听季昶报完这一连串的菜名儿,季渊才看向孟德豫,“去御膳房,将晚膳传来东宫吧,朕与皇后也要一块儿用。”

    “陛下……”

    “母后,你别走……”

    燕沅颇有些啼笑皆非,“好,昶儿想吃什么?”

    “团团,母后不要我了……”

    可季昶却并不想出来。

    这些烦心事,都是季渊一个人抗下的。

    见燕沅面含笑意,季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朕今日特意提前喝了药,你是无论如何怀不上的,莫想再耍这般小聪明。”

    “团团……”

    他小嘴一憋,眼泪便啪啦啪嗒地往下掉。

    待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季渊早已离开了,燕沅穿衣起身,方才下了榻,便见云蕊神色匆忙地跑进来。

    燕沅点了点头,朱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虽未出声儿,季渊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见他眸光黯淡了一瞬,燕沅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只伸手拉住了季渊的衣角,殷殷地看着他。

    季渊蹙了蹙眉,伸手将季昶抱了出来。

    “娘娘,太子殿下不见了……”

    季渊稍愣了一下, 面色沉了沉,不容置疑道:“朕说过,我们有昶儿便够了。www.modaoge.com”

    天色已暗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见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竹丛的缝隙间漏了进来。

    如今可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燕沅心下虽慌乱,但还是得努力稳住情绪,“先别说这些了,寻太子要紧,李福,你派人将太子平素最喜欢去的那些地方都搜一遍,再怎么样,太子殿下都不可能出皇宫。”

    这孩子,到底去哪儿!

    然等季渊起身去拿干净的帕子替她擦身,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偷着笑了笑。

    因季昶一直未找到,他们也都没有心思吃,尚还饿着呢。

    季昶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耳畔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将他给吵醒了。

    而事实就是,她赌对了。

    她又转身对云蕊吩咐道:“传本宫的口谕,告诉内外巡城的侍卫,一旦遇到太子殿下,速速将他带回东宫。”

    “出来!”一个威仪的声儿响起。

    在殿内坐定,燕沅忍不住问道:“陛下,昶儿藏在那样的地方,您缘何那么快就能猜到?”

    就让他父皇母后自己呆在南境,反正他们也不要他。

    燕沅看着季渊剑眉紧蹙的模样,得逞地吐了吐舌头,她晓得要是不用这法子,季渊大抵是不会给她了。

    他尝试了好一会儿,只得含着眼泪看向季渊,“父皇,昶儿……昶儿……”

    看着燕沅这副惊慌的模样,季昶心下愈发愧疚自责了,“母后,是昶儿错了,昶儿不该躲起来让你们担心……”

    他本是比寻常孩子生得高大一些,可被季渊抱在怀里,则显得格外小巧。

    季昶认出是她母后养着的狸奴,一把将它抱进了怀中,狸奴用爪子轻轻在季昶肩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他。

    然她并不知道是,此时季昶清楚地听见了她说的所有的话。

    季渊回以一笑,“没什么,都过去了。”

    但季渊这人谨慎,怕有意外,所以每回都是在外头,不曾想今日一个不备,教燕沅缠住,没来得及撤出来。

    李福已派人四处去寻了,可无奈到处都寻不到,见燕沅过来,哭得涕泗横流,愧疚地跪在地上同她请罪。

    她还欲再说什么, 却觉唇上一热,想说的话都被尽数堵了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季渊用大掌压住燕沅的脖颈,动作蛮横霸道,似乎要惩罚她生出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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