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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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



    “穿鞋。”

    他的头发柔软蓬松，发尾打着自然的小卷，棉花糖一样。值得一提的是，那双刚醒而带点泪意的眼睛尤其漂亮，迷雾中浅金的色泽缓缓流转，如同精心酿制的蜜酒，说不出的醉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动动嘴唇，露出个歉疚的表情，但是电话对面似乎有位难搞的人，只得点点头就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然后自己这里同步了0.5，变成8.3，他现在也弄不懂为什么七海是十比一，而公司其他人是一千比一，难道就因为七海比其他人有主角气质？

    林子深处架了一口奇怪的大锅，烟雾直直飘向低垂的天空，薄暮冥冥。

    “……嘟嘟嘟。”

    一分钟后，名雪空被拎下楼。

    那是一坨白色乳液状的粘稠东西，就落在了靠近手腕的袖口处，在米色的西装布料上不是很明显。

    这些读者怎么回事？说他们是死忠书粉吧，遍地都是骂这个作者的，说他们正常吧，但这个关注点和脑回路是不是不太对？

    负：50[不爽：5]（+5）

    这样加加减减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难道只能这样苟活下去了吗？

    【好像类似的帖子少了很多，怎么办……互联网的记忆那么短暂，难道松沼君只是我们的一个幻觉吗？】

    窗外的阳光从角落那棵散尾葵一路慢吞吞地挪到茶几一角，不知不觉，男人修长的手指被烘得暖洋洋的。耳边色泽偏冷的发丝映得熠熠生辉，另一边深邃冷峻的眉眼笼罩在阴影中。

    他又忽然冷静下来，看着最前面空荡荡的椅子。

    面对这样的怪物，普通人早就尖叫出声了吧？人类却死寂的一个个排队上前，整个画面如同干裂的油画。

    等吃完饭，时间已经卡到死线，七海急匆匆地把名雪空丢出家门，然后回去取文件袋。

    他想写作！立刻、马上！提起笔去创作！

    伊地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慢慢地，他动作一顿合上笔记本，额头上终于暴起青筋。

    很奇怪的视野。

    松口气的同时，心想：文学粉还是挺内敛的嘛，但也总归是在抱怨着作者吧，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这样公司、读者的鸽子一起放的。

    “五条先生，签售会没有如期举办，似乎是老师又……又放鸽子了……”伊地知洁高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阵磁性的轻笑。

    “如果不是你把这乌鸦的午饭给扬了，提溜个汽水瓶拿着石子嚷嚷要看乌鸦喝水，它能追着你好些天吗？你不清楚乌鸦都是记仇……”

    【反正我没见过松沼，这件事可能不久后就被遗忘了吧。】

    什么“狗”“不当人”“没人性”，讨论的那么开心，弄得他都以为这是什么夸人的新方式了！

    七海下楼，坐在沙发上处理邮箱里积累的邮件。

    距离上次话题爆出来已经过去挺久了，凌晨一点，有人再次开了相关帖子，零星讨论着。

    ——但是！

    【谣言总算制住了。】

    【最近还有人看到松沼君吗？】

    对面已经不做人了。

    ……

    *

    负责此次活动的安保人员紧紧盯着场地中央的人群，不过一直到他眼睛酸痛，也没有出现意料的躁动，大家只是互相低声交谈着。

    七海先是一愣，然后皱眉道：“不是说好今天有活动，需要早起吗？都叫你几遍了……这是又失眠熬夜了？”

    可爱……个头！

    爱护个头！

    感觉自己好好睡了一觉的名雪空：？？？

    一个分贝高的声音道：“我当时就想‘完了，老贼那么狗，十有八九要放鸽子了’，结果今天他真放了……哈！我还真没猜错！”

    听到动静的七海连忙回头，刚想询问，他的袖子就不设防地被扯走了，于是胳膊被迫抬了起来。

    人们神色麻木仿佛行尸走肉，将视线转移到……不，聚焦到最前方那口锅，旁边有两个穿黑袍的家伙，几乎隐藏在黑暗中，大概两三米高，露出的手臂漆黑枯瘦骨节锋利，长袍笼罩着阴气密布。

    昏暗的室内，手机幽幽的蓝光罩在苍白的小脸上，女孩听着门外父母震天的争吵声，脸上是习惯的麻木。

    他有点想笑，但是周围的人却开始纷纷附和，一副今天这情况完全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的嘴角开始僵硬了。

    然后成功看到七海处于被激怒状态。

    然而，脑内那么雄心壮志地发表一系列宣言的名雪空，眼角仍是没精神地耷拉着，就像明白狂吃就会胖也提不起精神去减肥的人。

    他的表情开始不善，“刷牙，然后下楼吃饭。”然后食指抵着名雪空还仰着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地捣回去，“总之请让我十分钟内在餐桌前看见——”

    因为他发现——七海似乎在反复察觉到自己心情实在“好的出奇”后，已经私下去了精神病院检查好几次了，他怕真认真严谨的七海因为真的认为自己有病，住在医院不出来了。

    现在真被放鸽子了。

    呵，你还挺自豪？

    那他一日三餐就要吃外卖了。有一说一，七海厨艺着实不错。

    五条悟本来应该和伊地知一起来打探消息的，他不得不承认松沼作为一只初生的咒灵十分狡猾会躲藏。

    他揉揉眼，结果一头撞上正在低头接着电话、行走匆忙的人。

    紧接着他听到像是一滴水滴落到布料上的声音，他眨了下眼，跟随声音低头一看。

    乌鸦已经属于鸟类中体型比较大的了，而比起其他的乌鸦，这只异常的大。它锋利的爪子紧紧抓住树枝，那巡视的眼神，远远看去……仿佛一只鹰隼，而不是一只食腐动物。

    它们动作僵硬地做着手中的活计，一个捏着碗，一个盛汤，又十分违和。

    “伊地知，如果不能把消息顺利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洗漱台前，镜子清楚倒映出名雪空的迷糊相，他也看到了自己7.8的数值，这个数值大概能保持一周左右。

    七海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抽一抽，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但是——

    ——输入这段话匿名发表。

    名雪空觉得自己仿佛在俯视一张地图，又像融入了空气无处不在，无法闭眼也无法移动，画面却漫无止境地轮番强迫着往脑子里袭来。

    七海先去打开窗帘，让阳光侵射进来，填满整个房间。这才看向重新睡下的某人，利落地一把掀开被子，双手一起一落像是出海捕鱼的老手一样迅速把人捞起，一整条。

    而且还有写小说的功能，万一被自己打一下，再自闭了可怎么办……老师那么脆弱要好好爱护……爱护……

    他微微用眼尾扫了扫洗手台。

    七海崇拜着的鹤睦里老师啊，让七海生、七海狂，让七海哐哐撞大墙！

    “在看到官方要举办活动的消息，鹤睦里的推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时，我就有预感了。”

    不行，不能打。就他这小身板接不住自己一拳就废了，这家伙最近活跃的样子难道不可爱吗？

    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取长补短地折腾七海的正负面情绪了，也就偶尔让七海“意外”一下只增加同步率，就像以前那样。

    作家新书出版后倘若销量喜人，例行会由公司举办「回馈读者支持」的活动，一般作者都会到场，所以这本该是一场迟来的出版纪念会。

    “七海，你崩人设了。”面对七海气急爆发的一长串话，名雪空显得异常淡定：“而且再不去换衣服就晚了，哦，虽然已经晚了。”

    “抱歉。”

    【……说好要带我回家，我会一直等他。】

    *

    “七海、七海！”

    看着小孩乖乖拿起牙刷后，他才淡淡地加了句：“老师。”

    屋子里飘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香味，淡淡的，像是雪松混杂着阳光的气味，也可能是目前住在这里的人特有的气味。

    【楼上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这些看到的都是在造谣吗？！松沼是真实存在的！】

    这里究竟是……哪里？

    七海长吸一口气努力把什么憋了回去，沉默着重新把门打开进了屋。名雪空也跟了进去，合上门前，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在树枝上站岗的乌鸦。

    “七海海先生。”

    他忽地激动起来，这种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少有啊！要知道作为平日忙到脚不沾地的社畜，他真的连活动现场被放鸽子的机会都没有！

    ……鸟粪。

    如果这次再找不到松沼，他就准备把这个任务放一边，等事情露出苗头再揪出咒灵的尾巴一举消灭，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毕竟一堆麻烦活等着他去做呢。

    而不是这样混日子等死！

    【啊？怎么这样，我还没有亲眼目睹松沼君长什么样子呢。】

    “七海那只乌鸦又来了，它想袭击我。”

    被从床上拎起来的时候，名雪空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眩晕中。

    但是理由都自己找好了，干嘛不用，于是很没有精神（睡眼惺忪）地扶额点头。

    【又来了又来了，松沼的狂热粉，还不去看医生吗哈哈哈】

    就在他转身锁门的时候——

    他指向旁边接满水的水杯和挤好牙膏的电动牙刷，逐渐清亮的眼眸瞅着七海，“你现在怎么这么熟练啊？不错不错。”

    七海：“……”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远处突然爆发一阵小小的喧哗，他眼神一凛，不由凑近几步。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