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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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杭自然是嗤之以鼻，叫他拿着东西滚出穿云门，不过好歹，两人没再见面就掐了。

    苏杭迅速收敛笑意，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苏杭倏地愣住。

    在记忆中畅游片刻，连苏杭都差点没忍住“嘶”一声。

    苏杭对他定然摆不出冷脸，但也没多热情罢了。

    内室重新安静下来，一连几日有人作陪，如今少了其中一位，倒真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十六岁的苏杭尚未飞升，是穿云门仙尊的关门弟子。不过他师尊溥先对其弟子都采取放养形式，自个儿则云游四海，一年到头神龙不见尾。

    “乖乖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听到没，哥哥现在要去上学，等我回来，也不要跟陌生人走哦。”是哄小孩的语气，但明显能听出其中有几分做作。

    怎么办？

    口头的表白不起作用，魔尊就换了个方向，开始用礼物追求。

    苏杭头顶上还有几位师兄，同他的关系却算不上亲厚。上一世，自他一意孤行与魔尊成婚，这些师兄便单方面和他断了联系。

    可苏杭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虽然经过卿子扬的努力，两人已能够和谐共处，但魔尊塑造好的表白场景，却被苏杭一并当作推心置腹，勉强同意与人成为朋友。

    肤色白净，眼尾上挑，美人坯子已初见端倪，明明有着勾人的长相，却端着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

    栾肃是真的穷，虽然名义上是穿云门的大弟子，至少吃穿是不愁的。

    事实也如此，卿子扬起身之时，大约是意识到如今的苏杭智力有损，痊愈后也未必会记得他的所作所为。

    惹人心烦的家伙总算消失不见，天知道苏杭忍得有多辛苦，才没把鞋拔子甩卿子扬脸上的。

    ……

    苏杭这才发现，两人的身体完美契合，他几乎没有半点不情愿，于是顺水推舟地在一起。

    “多谢师兄。”苏杭心知白糕已经是栾肃荷包的极限，他也不排斥，把那纸包攥在手里，“不过师尊前日已回，若是师兄还有要事，我便不留您了。”

    能将人约出来就尽量约，不能约，就缠着硬留在穿云门。

    两人最终捅破那层窗户纸，却是如同话本讲的那般精彩。

    而栾肃多年后竟死在了一次历练中，据说，他是在与妖兽搏斗之时，不幸命丧其口。

    苏杭心满意足地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找准了卿子扬的死穴。

    连话音都带了些喜气洋洋。

    便见栾肃像渴了几天似的，生怕人抢走他的水，直仰着脑袋灌，那杯水飞快就见了底。

    但他看不得百姓受苦，每出门历练一次，荷包总是扁的——银两都被他分给了乞丐或者小孩。喂饱了别人，自己却经常以野菜馒头度日。

    苏杭悄悄咽了口唾沫，握紧手侧的床单，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盖了一路的外衫被人揭开，仿佛成亲日被掀开的盖头。

    要是世人知道他们惶恐惧怕的魔尊，在苏杭面前不过一个摇尾乞怜的二哈，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下一刻，如苏杭所料，卿子扬把他重重地摔在床榻上，好在被褥够厚，没产生什么疼痛感。

    等人彻底从庭院消失，苏杭才垂头看了眼纸包。土色硬纸包装的礼物，不论心意与否，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这白糕大概率会被送人。

    寒光一闪，袖剑最终还是被他藏回手心。

    一路上，苏杭把自己的各种下场都预想了个遍，心道卿子扬该不会要提前五年给他开.苞吧。

    但苏杭睨了它两秒，心中却忽然升起些新奇的想法。

    真的好想踹他一脚。

    茶水微黄，清亮，杯底残留些许渣滓，倒也显得干净。

    上完一天的学，已过傍晚，许是事出有因，加上卿子扬的“狡辩”，郎宫长老并未再为难他，只是要求他照顾好苏杭。

    忽闻衣袂翻动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内室显得格外的突兀，来人没有隐藏动静，自然逃不过苏杭的耳朵。

    但说实话，苏杭不常饮水，还真不知道这茶水究竟是哪日的，有没有变色或者变味。

    迟了伸个懒腰，眯着眼睛，大喇喇道：“啊好爽！”

    只见栾肃合上房门，再面向苏杭，双手交合，礼节性躬身道：“师弟，叨扰了。”

    日后的苏杭曾不止一次地震惊过，毕竟卿子扬被这么曲解都没有放弃。还心甘情愿同他维持朋友身份多年，这样的坚持精神，简直令苏杭自愧不如。

    后来，卿子扬学乖了，不再送礼，也不再表白，而是把重心放在与人见面上。

    或许是有溥先上下打点，苏杭重伤的消息并未完全透出，至少刚回穿云门的栾肃对此一无所知。

    因此，可劲地造作。

    他怎么会怀揣着对方早熟的想法？十六岁的卿子扬，确确实实，就是个纯种傻逼啊！

    虽说他是有些期待，但是穿云门里既没合适的条件，又没有药膏。按照十六岁卿子扬的莽劲儿，苏杭觉得，对方很可能会把自己弄伤。

    时隔二十多年的相见，教苏杭有些恍惚。对待这个已故多年的师兄，苏杭倒没有什么偏见。甚至在他年纪尚小之时，还受过对方的照拂。

    “我走啦。”门口最后探出个脑袋，懒洋洋地朝里招手，连眼尾都笑得略微上翘。

    卿子扬却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掀开被褥，裹粽子似的将苏杭包起来，使得外界半点凉风都不能渗入。

    栾肃似乎没听出苏杭赶客的意思，见人收了自己的白糕，连忙站起身：“师尊回来了？那我耽搁不得，如此，师弟，我便不再打扰，先去拜见师尊。”

    栾肃大大咧咧地一抹嘴，还打了个不大不小地嗝儿。

    卿子扬自然是求之不得，生怕屋里那位祖宗饿着，火速去膳堂包了些吃食，紧赶慢赶回到苏杭的庭院中。

    这杯茶水也没品出个好坏，只是从怀中掏了掏，摸出个纸袋包装的小摞，递上前：“我历练归来，给大家都带了些吃食，这是给师弟你的。”

    他抬起眼眸，目光紧盯住闭紧的房门，暗中已触摸到手臂袖剑。

    一开始是庸俗的金银珠宝，后来就是世间罕见的羊脂玉和鲛珠，总之，什么值钱送什么。

    被当作木偶摆弄好一会，连发丝都凌乱了，偏偏只能强忍着，任由对方动作的苏杭：“……”

    苏杭止又欲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来得及开口。

    卿子扬放大的俊颜就在他的眼前，苏杭甚至不能自控般，再度咽了口唾沫。随后强忍住情绪，床单被攥得死紧，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发疯吻上去。

    将对方追求自己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放后，苏杭胸有成竹。

    要是染上些胭脂……或许卿子扬更会为之发狂。

    木门被胳膊肘推开，率先露出卿子扬半个脑袋，他正欲出声，没曾想，话语霎时卡在喉咙里，并随之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简而言之，他俩不知为何滚到一张床上，看对眼了，就做了。

    不过栾肃似乎不在乎这些，眼看往常对他冷淡的师弟亲手斟茶，深觉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看也不看就喂进嘴里。

    他从床榻起身，坐于铜镜之前，细细打量其中稍显稚嫩的少年。伸出来的手指上，指腹只有薄茧，骨骼和面容，都与二十年前的他别无二致。

    他这才发现，面前少年的眼中哪有什么欲.火，就算他瞪得眼睛发酸，也只看出其中满满的战意。

    苏杭的道心绝对不允许他同魔道扯上关系，因而对方每次前来，两人几乎都是以战斗作为结尾。

    更何况，苏杭根本没把卿子扬那句“我喜欢你”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魔尊新想好的挑衅方式，下手也从没留过情。

    苏杭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穷。

    说完，他像是有些窘迫般，挠挠头，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师尊云游，我本应照看你们，奈何囊中羞涩，只能凑出些白糕……”

    “大师兄？”疑惑的语气，仔细听时，似乎还有些讶异。

    要不是卿子扬坚持，他们之间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咳咳咳……我去、咳你这脸上画的什么啊？跟鬼似的。”

    “师兄可是有什么要事？”苏杭给对方斟了盏茶，再怎么说，表面上的礼节也得做到。

    约到人还不算结束，花束和烟火自然是少不了的。场景浪漫，主人也俊美无俦，按理说，这一桩美事距离成了并非遥遥无期。

    苏杭裹在被子里待了一小会儿，还是钻出去，顺势仰躺下来，熟悉的记忆就涌入脑海。

    一腔春意瞬间结冰。

    不就追个人，能有多难？

    换句话说，他的徒弟若是闯出什么名堂，大多是靠自己的本事。

    自己从前，怎么就那么作呢？明明上.床就能了结的事情，偏偏让他耽搁了这么多年。

    卿子扬既然能对他做出那样的追求行为，想必内心也是喜欢的。那么，只要他重复做一次，还愁对方不上钩？

    卿子扬舍不得伤他，哪里会尽全力，但他们二人势均力敌，后果就是次次都托着一身的伤回去。

    上辈子，卿子扬追求他确实吃了不少苦。一是有两人宿敌这层身份在，二是那时卿子扬已经堕魔。

    “挑衅我是吧？”卿子扬朝着人开口，将呼吸都尽数喷洒在苏杭的脸颊，他戏谑似的捏住对方的脸颊，似乎觉得手感不错，还揩油般摸上一摸，“要不是你伤还没好，今天就是你我决斗之日。”

    不怪苏杭吃惊，来者名为栾肃，是穿云门仙尊的大弟子，性情敦实稳重，武艺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