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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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很温暖的颜色。

    她用料讲究，当天做当天买，冰箱里没有剩菜，此刻想要做饭，就需要去趟菜市场。

    黎初决定等会第一眼看到什么，就做什么，然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牛肉，色泽红亮有光泽，闻着有股牛肉的清香，摸起来也不粘手，质量不错。

    黎初锤得很细，越细腻吃起来的口感才越好，一边挑掉影响口感的经络，再往肉泥里加木薯淀粉，向一个方向不断搅拌，直到均匀混合在一块，这是必须的，不均匀就会影响口感，之后封上放入冰箱冷藏，取出放在砧板上，用勺子往锅里刮肉泥。

    次日，漂亮早餐店来了三个奇怪的学生仔。

    两学生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

    这样做出来的牛肉羹味道很鲜，黎初吃了一碗，又想吃第二碗，想来食客肯定喜欢。

    男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经常见到穿着校服的那种，戴着个黑框眼镜，不过女生很亮眼，留有一头顺滑的黑长发，个子很高，比那两男生还高，加上皮肤白人瘦，倒是非常漂亮，不知为何遮遮掩掩，一直拿手挡住脸，面上也一片绯红。

    “看在我八十岁老母的份上，就让我吃上肉羹吧！”

    两男一女。

    还有一丝迟到的孤独。

    这一天天作孽哦，整得他们跟个饭桶似得，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瘦了，笑死，根本瘦不下来。

    “对对，什么猪脚面，排骨面，茄汁面油泼面大肠面，统统搞起来啊——”

    他们好后悔，干嘛不走看别人吃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变成这样，还要留下挨馋，简直是以身犯贱，可要说走……

    “有人味好啊，有人味才有活力，之前老板看着那么冷清，我老感觉她被风一吹，就要散了，怪让人担心的。”

    她打算分出几个菜单，以十道菜为一主题，轮流换着做，下个主题推出的就是面。

    这个做法有点像刀削面，不过肉泥更有黏性，刮的时候需要巧劲，不然就会黏在勺子上。

    刚出锅的牛肉羹很烫，端着一次性碗的食客吃不了一块，就咬了半个进嘴里，斯哈斯哈地吃起来，反正不可能光瞅着，这谁忍得住啊。

    她先打了一碗冷水，依次往里面加盐，鸡粉，红曲米粉，小苏打，糖和香甜泡打粉，将搅拌均匀的料汁倒入切块的牛肉里，然后将牛肉锤成肉茸。

    现在她回忆起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厮杀，杀人或者被杀，杀到最后再也感受不到生命消亡的悸动，麻木向前，呼吸间只剩下血的腥味，为了活着而活着。

    裴末作为唯一吃到面的幸运儿，在他人如狼似虎的绿油油眼神里，慢悠悠尝了口面汤，顿时眼前一亮，汤的口感清爽不油腻，咽下去后又有陈醋的悠香，令人回味无穷。

    这一看就看到黎初下了碗清汤面，悔得差点跪下叫妈妈，他们只想对后面还没看见的人喊快跑，跑，头也不回地跑！

    效果也很石破天惊，居然把细碎的杂音全给压了下去，大家齐齐朝他们看来。

    黎初听到他们的话，随口回答：“以后会做。”

    她停下收拾碗筷的手，朝窗外看去，阴了一早上的天终于放晴，三三两两的光束破开灰云落下，照在食客身上熠熠生辉。

    学生已经能想象出牛肉羹紧实爽口的味道。

    黎初依旧淡定：“没有。”

    当然面汤是没有面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从别人那分到漂亮早餐店的食物，长得又不好看，不能靠美色上位，只能明天早点起来排排队维持下生存。

    喧闹的人声让附近住户推开窗，他往楼下望了眼，也不刷牙，踢溜着拖鞋过来排队，学着旁边的人叽叽喳喳讨食，还是声音最洪亮的那个。

    结果梅开二度，这点量老板嫌麻烦不愿给她送，不过漂亮正好在他送另外一家的路上，可以顺带捎上她。

    食客果然很喜欢，小贵的价格也挡不住他们澎湃的热情。

    一束光穿过隔壁的青柏，落在她的窗台上，黎初伸出手，接住那细碎的金光，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温暖。

    和那家还挺有缘，送虾的事也是托了对方的福。

    明天，明天就让郝强女装，出卖美色来换取食物，他们一定要吃到牛肉羹！

    “他都快吃完了，就等着分点面汤呢，你叫我走？”

    黎初同意还有另一个理由，她自己也没吃，正好一并做了，不算多麻烦。

    那牛肉羹是肉粉色的，很饱满且有光泽，茶色的汤汁中浮着香菜和紫菜，他们离得近还能嗅到陈醋的酸味，味蕾被刺激，原本就泛滥的口水更是疯狂分泌，牛肉很Q弹韧道，被人一咬就陷下去，松开立刻弹起来，落回碗里溅起汤汁。

    很快一个个嫩粉的牛肉条浮起，在这个空当她开始调制汤底，放入盐，鸡精，榨菜颗，香菜和紫菜，倒入煮牛肉的热汤和牛肉，再加入胡椒粉提味，就算完成了。

    学生脸垮下去：“卖光了啊，黎姐多做两份行不行？”

    两学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决心。

    这样的日子黎初过惯了，她理当适应，乃至擅长才是，不然也不会成为唯一的通关者，可现在记起来，她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那样的生活是畸形扭曲，以及不正常的。

    “没想到黎老板会破例，说实话我有点怵她，尤其是那双眼，感觉好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叫人心底发寒，她今天这样做，虽是因为颜值这样伤感情的理由，我反而更亲近她了。”

    黎初看看他们：“不行。”

    由于走出院子，他们以为黎初听不到，说得都是心里真话，但黎初……听得到。

    他咬开荷包蛋，立刻被那蛋香惊到了，就是很平常煎过的那种香味，不知道她如何处理，那味就是比别人做的更香更入味，且久久徘徊于唇齿间。

    他后面又跑来两个学生仔，小孩子修炼不到家，看到新出的牛肉羹，眼睛就转不动道了。

    牛肉羹的制作不算复杂，穿插在其他早点的制作过程中就好，副本的那段经历虽然黑暗，但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给了她强悍的身体，灵敏的技巧用以做菜。

    那是一个死掉的地方。

    “兄弟！原本不是我一个人怕她吗，明明那么漂亮的一个美女来着，是感觉她比第一次见时更有了人味儿。”

    她越是这样，旁人越是往她看去，女生窘得连脖子都红了，脚趾头扣地，咬牙切齿地

    这点黎初比厨艺自带的技能做得更好更快，握着木槌的手交叠落下，快得根本看不清动作，只有从牛肉碎裂，变沫上可以得知她做了什么，也没有碎肉飞溅，每一下力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裴末不动声色加快速度，动作依旧优雅，刀削面却在快速消失。

    黎初忽然很想做菜。

    黎初靠着窗细细感受，眯眼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食客散去，热闹的院落重归平静，只剩下清脆的鸟鸣，婉转而千啼，黎初慢慢握拳将阳光握在手心。

    黎初又去买了调料，提着牛肉回家，打算做道当地特色牛肉羹。

    吃的人舔掉唇上溅到的汤水，两学生跟着他的动作舔嘴巴，然后吃到一嘴的西北风，不仅嘴巴寂寞，心更寂寞，再听到对方嚼榨菜颗的咯咯声，他们当真要饿死了！

    原来她是孤单的啊。

    学生一下红了脸，却很执着盯住老板不放。

    两学生不敢再看，只能把目光投向最前方，眼神灼灼几乎能发出光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轮到他们，两个半大小伙把汹涌的食欲融进声音里，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老板，两碗牛肉羹！！！”

    其他食客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吃，那叫一个馋啊，不停舔着嘴巴，快把嘴唇舔下一层皮来，却丝毫不能缓解心中的饥饿。

    “我之前就想说老板手艺这么好，干嘛不做面？”

    那碗面的面汤清亮浅棕，韧道的刀削面在汤中散开，随着汤汁缓缓沉浮 ，边缘弯着两根青菜，上面还卧有金黄的荷包蛋，撒了一层细碎的葱花，是所有人想吃的样子。

    “老板，我身患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吃上牛肉羹，你能让我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吗？”

    清汤面的气味不似卤肉包和虾油拌面那般香，香得过于霸道，它甚至闻不到什么味儿，瞅着也清淡，可就是勾人，十分非常万分得勾人，光看着就知道好吃。

    “来碗牛肉羹啊啊啊——”

    “我不走，我凭本事找到的宝藏店铺，吃不到，还不能过过眼瘾嘛。”

    期间，别的食客晃来晃去刷尽脸蛋，也没获得黎老板任何垂青，只能死了加餐的心，但他们不甘心离去，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他们更加沮丧，瘪着嘴摸摸自己的脸，两天吃不到心仪食物的怨气冲天而起，都快具现化把四周染黑。

    “卧槽！你闭嘴，我快馋死了！饿死你给我妈当儿子啊！”

    她买了半斤，随后询问送货的事情，她每天想要五斤。

    裴末喝完面汤，起身付掉面钱，他都走了，剩下的人自然没有理由留下，边聊边往小巷走去。

    黎初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出那么多讨食的理由，一个比一个夸张，不答应就好像罪大恶极，但黎初是谁，是副本世界最冷酷无情的大魔王，这些理由想打动她，还是有些困难。

    黎初忽然想到副本世界，那看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记忆中永远只有暗沉，晦涩，或者刺眼的血红，一切都透着刺骨的寒气，哪怕是溅到脸上的血，在短暂的温热过后，也迅速冷去只剩下阴冷。

    “对，像以前我们嚷嚷，她肯定不搭理，现在偶尔能回答了。”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馋嘴嘛不丢人。

    食客哀怨摸着肚皮，刚吃完早饭，他们就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