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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曹操曹操到,李艳香怒气冲天地从里屋窜出来,她上前一把揪住二伯父的衣领,劈头盖脸道:“朱建福,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要烧几副麻将给永康吗?你为什么没买?”

    话音刚落,李艳香唰地一下跳起来,尖叫道:“不行!”

    大伯母现在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买了被人说攀比,不买心里又不是滋味,还偏偏不好发作。

    晓梅在故事里说过,朱永康从小身体不好,以药续命。照这么说,他每年的医药费要花不少钱,可他们是贫农,以他们家的经济条件肯定负担不起这些开销。如果说是借钱,偶尔救急还有可能,但二十几年全靠借肯定不可能。

    看得出李艳香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不过……

    对比李艳香的愤怒,朱建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淡道:“永康又不会打麻将,要烧的东西已经买的够多了,没必要再浪费钱。”

    睡了一会儿,“轰隆隆——”屋外雷声大作,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雨。

    一个男人的影子。

    姜芝暗道:岂止是口味,人都变了。

    姜芝状似随意地问:“二伯母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二伯不管她的吗?”

    按理说,二伯父一家应该是穷得揭不开锅才对。

    突然,黑影动了下。

    盯着看了几秒,好像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晓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打牌?赢钱?

    堂屋里,两口黝黑棺材并排放在中间,场面诡异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最让姜芝惊诧的是,他们居然还请了人来哭丧,只见遗像旁有两个披麻戴孝的男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

    晓勇侧头,小声朝姜芝介绍这些东西,“二伯母说永康哥身前没过上好日子,所以要烧些别墅、名车什么的给他到下面享福,还说他身体不好,要多烧几个佣人伺候他。”

    两侧墙壁已经被花圈摆满了,地上全是金银箔纸糊的“元宝”,一路走进去还看到了纸糊成的“别墅”、“跑车”、“金童玉女”、“皮鞋”......挤得地上满满当当。

    姜芝听了一惊,看都没看直接把竹篓推回去,猛摇头,“我现在不喜欢吃青蛙了。”

    说到钱,姜芝心里还有个疑惑——

    沉默少言的朱建强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瓷杯里的白酒,餐桌上一碟拍黄瓜,一碗辣椒炒蛋,还有一大碗韭菜花炒青蛙……

    昏暗的房间里,姜芝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

    姜芝意外极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晓勇有些怕李艳香,他偷偷扯了扯姜芝的衣袖,催道:“姐,赶快上完香走吧。”

    姜芝咂舌:“这是把十里八乡的亲戚都请过来了吧?”

    “你忘了吗?”晓勇口气听上去有些羡慕,“二伯母每次出去打牌都能赢钱,他们家里花的钱基本都是二伯母打牌赢回来的。”

    “二伯母嫌他们声音不够响亮,额外塞了钱才有这效果。”

    窗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姜芝被吵得睡不着了,睁开眼,外面天黑蒙蒙的,光线来源变弱后,屋子里有些昏暗,潮湿的空气带着泥腥味飘进来。

    “随便你。”朱建福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大伯听完,气息一滞,说得他好像有私心似的,算了算了,夹着烟的手挥了挥,表示自己不管了。

    屋内的场景给姜芝带来的震惊程度完全不输于屋外——

    姜芝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是个人影!

    “姐,你口味变了好多啊。”

    这是一条值得跟进的线索,姜芝暗暗在心里记下。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大家好说歹说终于把李艳香劝了回去。www.mingyu.me

    可奇怪的是,不管是李艳香的穿衣打扮,还是给儿子办葬礼时的花钱如流水,这番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极度缺钱的穷人。

    晓勇点点头,“行,我去洗把手,把东西放好就走。www.hailan.me”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上完香,一转身遇到了大伯母,她面色不虞,斜睨着李艳香。

    到了伯父的院子外,姜芝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恐惧瞬时笼罩了全身,心脏狂跳不已,短短几秒钟,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姜芝吓得不敢乱动。

    “还有啊。”晓勇悄悄指了指前面,“二伯母说永康哥还没讨老婆,担心他一个人在下面寂寞,要烧个新娘子给他......”

    姜芝:!!!!

    连续两天在同一个地方给人上香,姜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反正有些发怵就是了。

    “钱是二伯母赢的,再说她跟母老虎似的,二伯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姜芝跟着这一大家子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半晌,大伯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艰涩地开口:“艳香,永康的事......”

    姜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建福离开的背影。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壮观”的场面,毕竟家里同时死两个人这种情况,在这个和平年代算是罕见了。

    院子里吹拉弹唱的班子今天好像也格外卖力,锣都快要让他们敲破了,姜芝从他们旁边经过时,耳朵几乎要被震聋。

    “呜呜呜呜......”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堂屋门口,又却步了。

    姜芝暗暗诧异,难道就没人怀疑过李艳香?

    她双眼充血,声色俱厉,“凭什么你儿子可以放堂屋里面,我儿子就不行?我就要放堂屋!”

    晓勇从外面回来,裤脚卷到膝盖,腿上沾了些泥巴,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篓,看见姜芝咧嘴一笑,雀跃地跑到姜芝身边,把竹篓里的东西给她看。

    她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过来,一头钻进床底。

    潘红芳系着深蓝色围裙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辣椒炒蛋,从厨房出来,看见姜芝和晓勇,便道:“去后面洗手,过来吃饭。”

    想到自己和

    姜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就算刚经历丧子之痛,也不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吧。

    经常赢钱,她信,但是从来不输,次次都赢钱,还能把打牌当成固定收入来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打死她都不信。

    晓勇掏了掏耳朵,咕哝一句:“加了钱就是不一样。”

    潘红芳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咒她儿子呢,她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的嘴,最后旁边人又拉又劝,这才忍住没发作,黑着脸领着姜芝和晓勇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会他可以在下面学啊!”李艳香扯着嗓子尖声道,“这种钱你都要省,你还是不是人?”

    这里乡风淳朴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要花不少钱吧?”光是李艳香给她儿子置办的那堆“陪葬品”就不少,再加上办丧礼的钱,开销绝对不小。

    “呵呵,我今天运气真好。”晓勇道,“姐你看,我抓了些青蛙,你最喜欢吃了。”

    不知睡了多久,姜芝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轰醒了,揉了揉睡眼起身,趿着拖鞋刚走到门口,鞭炮声消失,接着响起敲锣打鼓声。

    潘红芳出来打圆场,“艳香,大哥也是好心,在院子里搭个灵棚也......”

    姜芝打了个寒噤。

    姜芝眼皮早就撑不住开始打架,这一晚上闹得,身心疲惫,一沾枕头便进入梦乡。

    话还没说完,又被李艳香粗暴地打断,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潘红芳,口吐恶言,“你这么喜欢在院子里搭灵棚,下次等你儿子死了就搭!”

    见了他俩,大伯母勉强扯出一个笑,“今天人来的有点多,外面可能坐不下了。”

    如今朱永康死了,她便不能坐以待毙。

    姜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鲜红旗袍的纸新娘,红唇白脸,死气沉沉地“笑着”看着她。

    天色阴沉沉的,天空挤满了铅灰色的云块,没有一丝风,山上的树一动不动,死气沉沉的,整个村子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姜芝心里生出些忌惮,深呼吸一口,抬脚走了进去。

    支付完医药费还有余钱打扮自己,想必每个月“赢”的钱不少。

    说话的功夫,到家了。

    李艳香这番大操大办,让大伯母面子上挂不住,她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无形中矮了人家一头。

    姜芝问道:“什么意思?”

    他看了眼堂屋里的棺材,自己才刚失去儿子,没想到侄子又出了意外,叹了口气继续道:“要不在院子里再搭个灵棚吧?堂屋现在已经放了口棺材,再放一口有点,有点......”奇怪。

    吃完午饭,姜芝脑袋隐隐作痛,估计是昨晚一宿没睡,又是见鬼又是死人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姜芝不动声色地将那盆青蛙推开,远离自己。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趴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晓勇道:“二伯母在灵堂前哭晕了好几次,他们把她扶到房里休息去了。”

    扫了眼堂屋,全是李艳香给她儿子买的“金山银山”,而她买的早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弯里去了。

    姜芝伸个懒腰准备下床,余光一瞥,发现房间门口黑乎乎的一团。

    正值午饭时间,院子里面的人已经多到坐不下,都坐到路上来了。

    姜芝赶紧道:“没事儿,我和晓勇回家吃也一样。”

    “二伯母呢?”没看到李艳香,姜芝有些诧异,她那么在意自己儿子不应该不出现啊。

    她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我想去给二堂哥上柱香,你陪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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