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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朔把鱼食盘放下:“你到门口等我,我关门。”

    “我有快递在那。”

    程朔送完祥叔出门,一回来,整个院子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板,白白一片。

    鹿雨无所谓:“你别这么轴,假得也说不成真的。”

    鹿雨眼睑轻敛:“我这条纯手工,她们买不到。www.meilun.me”

    程朔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握着方向盘,怕后面坐着人不适。

    她目光定在他脸上,为了证明自己不急躁不作声了。

    他没有多看,问:“东西放哪里?”

    在屋子里关了两天,她的气色比第一天来的时候好太多,那天脸上还有跋山涉水的憔悴,如今白里透红,像颗果子。

    ……

    程朔心里门清,原来还记仇着。

    空中飘来的风里有一丝她身上的淡淡清香,即使不说话也难掩她的存在感。

    程朔哼出一声笑:“我有不有名不知道,反正你能变得更有名。”

    程朔一噎,如实相告:“说你裙子花色好看,他们今天到镇上找找,也去买一条。”

    他看着她圆圆的脑袋,饶有兴趣地蹲下来拿起一只看了眼上面的英文,写着Ultramarine。

    程朔一把抓住她肆意乱动的手,皱眉:“不要对陌生男人动手动脚!”

    鹿雨明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摇摇头啧了一声:“我就说这个车不行。”

    再三考虑下,只能她自己去取快递。

    她不会说本地话,快递员普通话也不标准,说话带着口音,两人沟通不到一块。

    程朔挑挑眉,突然看到窗户上那颗孤零零的苹果,不懂就问:“你把它挂上面做什么?”

    石板路上长着青苔,绿色的小枝叶从缝隙间破土而出,在微观世界中努力生长。

    “你走路的时候自己注意着点,别一脚踩上去摔个狗吃屎。”

    “行吧,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鹿雨站起来,想要从他头发上摸一把:“帮我个忙,把颜料送到楼上。”

    程朔给气得笑出声:“他是小铃铛阿爸,古城有名的大喇叭,过几天全村都会传你是我女朋友。”

    鹿雨在古城上看到过不少这种车,都是早市上推出来卖东西的,大小不大,也轻,能推着在小巷里各处走,特别方便。

    “那就没办法了。”

    鹿雨顺他话儿接:“你觉得它有这个作用,我赠你几块。”

    古城的快递点在一个水泥墙的屋里,里面有三个年轻人在分件,快递车上扔了一车,更多的还是零零散散堆积着。

    程朔站起来,抬起眼皮无语地看她:“你下次请人帮忙千万要学会好好说话。”

    鹿雨这会没和他斗嘴:“我就在这等你。”

    “你怎么就借了这个车?”

    快递寄前,安嫂给她拍过照片,鹿雨大致了解快递长什么样,是五个小腿高的纸箱。

    程朔看了她一眼,拉拉嘴角没说什么,出发前他没想到是这么五个大箱子,这样一来,那辆车肯定不够装了。

    “我去想办法。”程朔的目光在她身上过了几个来回:“你别乱走,走丢了还得报警。”

    程朔把箱子搬上车,客气地对推车主人说:“祥叔,就这五个箱子,要麻烦你帮我送一趟。”

    程朔闭嘴,这不明摆着,这几个箱子都能把她人装起来。

    程朔打了个无关痛痒的招呼:“关了两天,是打算要出门了?”

    鹿雨就是因为这个才烦恼:“这个车没有靠背。”

    鹿雨紧绷绷地坐在小毛驴上,风吹着她的长发飘起来,像张牙舞爪的八爪鱼。她缕了一把头发,像和风拧眉较劲。

    鹿雨被他逗小孩的模样一时无言,道:“你不说我大不了把你那几条鱼煮了。”

    程朔抽了抽嘴角,被她奇怪的脑回路折服,把她拉到一边,问:“你搞什么鬼?”

    没一会,程朔找了个帮手,帮手推了辆推车,普通的手推车有两个推车柄,底下装了两个轮子,特别节能。

    程朔无奈:“忍忍。”

    程朔听了把颜料放下来,说:“这个在你手中是物尽其用,在我手里是暴殄天物。”

    “鹿雨?”他叫了一声。

    拍照是随心所欲,画是精神调剂。

    她不语,对这里的方言有语言障碍,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她们没有恶意。

    “在古城路口。”程朔似乎想了一秒:“我带你去吧。”

    程朔走过去,指地上的画板和画布:“你准备拿这个吸收日月精华?”

    程朔放下东西转着手腕,微微挽起的袖子下是紧实而有力的手臂。

    鹿雨没说话,只是从画架后露出一只手证明她在。

    程朔进过这个房间数次,有人租着时还是第一次进,装修还是那个装修,不过多了些新添的小玩意。

    “到了。”

    程朔呼了口气实感不易,终于看到她听话的样子。

    程朔把钥匙放兜里,嗓音很磁性:“你再等一会,我去借个车。”

    “还等?”

    鹿雨指指:“地上。”

    程朔手动刹车,车子因为猛地一停,鹿雨躲避不及,整个人往他背上撞。

    “那就是吧。”鹿雨怕麻烦,索性化繁为简。

    程朔听了挑了挑眉,这个女人身上有她的傲气,短短几句,不谦逊很执拗,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程朔锁好门,看着她说:“想不想知道她们刚才说什么?”

    正想着,她一拳捶他手臂上:“你的背碰到我了。”

    程朔看着她白晃晃的脸,问:“你要寄东西?”

    鹿雨:……

    程朔看她的表情,觉得好笑。

    他面色不改下车,只话里带点儿心虚,刚才神游太虚差点骑过头。

    民宿没生意,整个地方特别静,就是放慢脚步,程朔在院子也知道她下楼了。

    不用办入住也不用接游客,他站在小池喂鱼消磨时间,一把鱼食撒下去,鱼嘴争先恐后透出水面大口张着。

    鹿雨斜眼,似乎还有点不信:“你这么有名?”

    她表情诧异,语气微凉,有种滑稽的反差萌。

    程朔嘶了一声,真刺儿。

    他又放了把鱼食,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轻了,她出现在门口,止步在门沿前。

    ——

    她蹲在地上,面前是花花绿绿的颜料,快递把颜料都打乱了,她正在理。

    几个大小一致的箱子叠在一起就在鹿雨面前,她看了眼收件人是自己没错,于是给他递眼神。

    鹿雨往他腰上戳了一下:“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古城里肯定有观光车。”

    祥叔看着她,笑容化成细细的眼角纹:“那可不,朔子是我从小看大,算半个爹。”

    回到民宿,鹿雨燃起了斗志拆快递,她把整套画架拆出来了搭好,和画板拿出来放太阳下去味,就干了这些活,就花了半小时。

    程朔已经往前倾到没位置了:“那你往后靠一靠。”

    “我说了。”鹿雨冲他勾勾手指:“我说知道你的名字难道不算,我一般不记别人名字。”

    程朔把鱼食一把撒尽,朝她望过去,她靠在门上有种别样的性感,漫不经心地脸上闪过可惜,似乎看他喂鱼还意犹未尽,他想:喂鱼有什么好看的。

    鹿雨对颜色十分敏感,也喜欢收集颜料,昂贵的,普通的,稀有的,当颜料从管中挤出,这个颜色就赋予了生命。

    意思让他别这么纠结,她都无所谓他没必要在意。

    程朔从她娇淡的表情中看出隐约的不快,似有若无地一笑:“女孩子别这么急躁。”

    鹿雨瞥了他一眼:“我谢你乌鸦嘴。”

    做好这些,才去整理另外箱子里的颜料。

    他掀了掀唇角懒得跟她计较,扛起盒子,留下沉稳而成熟的背影。

    程朔没想到祥叔会突然说这话,还当着人面说得这么直白,正要解释,就听见她耸了耸肩说:“是女朋友就不收钱?”

    鹿雨淡淡道:“哦,你快点。”

    程朔避开人群,跟她解释:“巷子小,只适合骑这个。”

    挂了电话,鹿雨呼了口气调整心情,瞅着挂在窗台皮快干的苹果,去楼下找程朔。

    过了四五天,鹿雨接到了从上海寄来的快递电话,尝试沟通后,最后哑口无言。www.siying.me

    “凌迟!”

    反光镜里,她嘴唇抿着,眉头皱得老高,像有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鹿雨顶着素面朝天的脸朝他走去:“快递站在哪?”

    鹿雨站在门口,路上有行人扭头看她,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说完,还冲她笑。

    叫祥叔的是白族人,穿着白族的服饰,笑眯眯像个活佛:“朔子,这金花是你女朋友?”

    “程朔!”她气急败坏地喊他全名。

    鹿雨动动嘴皮,一副你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模样。

    鹿雨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眯着一双猫眼:“想要就拿几只玩玩,就当坏你名声的赔礼。”

    “你不是陌生男人,我知道你的名字。”鹿雨嘴唇向上一弯:“我只是觉得刚才那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我曾经养的一条小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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