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恶人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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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不以为然：“这对你有影响么？”

    建筑林立，错落有致。

    荆无命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然后他看到了眼前那个人。

    阿玉耸耸肩，总结，“总之，要看具体盯上他的是哪一方的势力。”

    他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被大家称为陈二麻子的男人其实是个相当年轻的青年，这家伙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样，像个街边的无赖。

    而这些线索不断汇聚完善，却始终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拼图。林娴直觉告诉她，以往所有的困惑都能从陈二麻子的此行中获得答案。

    林娴视线落在面前人身上。

    不知走了多久，道路越发崎岖。

    荆无命没反驳。

    林娴也跟着静默。

    男人不答反问：“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似乎曾经也有人这样求过她？

    如果伸手救这个男人意味着麻烦缠身。

    林娴微微皱眉，一时间，过往的信息在她脑中一一掠过，她想起根本不存在的东市，想起了神秘的黑面具，想起失踪的路小佳，想起闪烁其词的司马烟。

    热泪从合不上的眼眶中涌了出来，而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她，如看救命稻草。

    枯黄肮脏的头发稀稀疏疏地从头皮中散开，最让人震惊的是从那褴褛、甚至无法蔽体的衣袍中露出的肢体，他似乎全身都如尸体般开始腐烂，

    “你想要我救你？”女人居高临下地问，逆着光，她的表情没人能看清。

    时至今日，死在林娴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他的视线飞快瞟过一旁的荆无命，补充一句。

    “我还是觉得，你穿红色更好看。”

    “吃瓜很有意思，但如果被赶来的捕快抓住，当作从犯处理那就麻烦了。”

    随即，密密麻麻的虫子如黑烟般从他尸体爬了出来，而那男人的全身都快速扁下来，骨髓像化掉了般。顷刻不到，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在地上。

    她怀疑恶人谷也没几个人还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没想到这山谷中竟然还有个“山谷”。

    溅出来的血滴顺着脸流下。

    “我倒是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阿玉微笑，“我听说你在这恶人谷里混的不错，都当上客栈老板了？”

    当看到林娴和荆无命两人时，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却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渴望，就连那原本蹒跚的步伐也忍不住跟着踉跄起来，几欲摔倒。

    会不会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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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无命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对于恶人谷的情况，这个叫阿玉的男人不像司马烟那般讳忌莫深，他了解得更多，接触到的也更多。

    荆无命顺着望去。www.fuhua.me

    他对林娴并无恶感，反倒有几分轻浅的认同感。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从这女人温和无害的外表下，嗅到那份同类的气息。

    *

    “那可能性就多了。他被拐走的理由说不准，或许是因为他的脸，或许是因为性别年纪，或者说只是因为他在某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阿玉这次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柔顺温宁，眼神平静，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她面前，锋芒尽敛，似乎留在林娴印象中那个如刀锋般锐利的女人只是个错觉。

    最开始她还会从睡梦中惊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将起因动机和每一个细节在脑中翻来覆去盘出浆来，确信对方该死，确定自己没错。

    而当他不笑后，身上的棱角就显露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

    女人垂眸思索片刻。

    听他这么一说，林娴顿时确定了。

    男人面容扭曲，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而眼前这张扭曲痛苦的脸，和她记忆中的那些面孔重叠起来。

    男人的尸体在他们逐渐冷寂下来。

    “我、我已经活不下去了。”他的喉咙如破损的风箱，像是拼尽力气吐出最后一口气，“给我个痛快......”

    一道暗器破空从侧面飞来。

    她问：“我在恶人谷里一直没听到你的消息。”

    没气了。

    -

    林娴没回答，她眼神略略放空，似乎还在整理思绪。半响，她开口：“我在想，大街上有人打起来了的时候，通常来讲旁观的群众总忍不住上前看戏。”

    这家伙要去干什么？

    无关对错，人就是死了，就是她下的手，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当然有啊。”

    无论是哪一栋独屋，其华美程度远超洛阳上好客栈的水准。如果说恶人谷从表面上就像个桃源，那么这里看上去就像桃源中的桃源。

    但他最终没有倒地，一双手扶住了他。

    “一点麻烦算什么。”林娴叹口气，“比起来，我更担心血溅到我身上。”

    而颇为严肃的陈二麻子正一脸警惕的行走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他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后，没入山林中那条偏僻隐秘的暗道。

    “总之，先下去看看。www.yajie.me”

    林娴叹息。

    林娴没说话，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求求你……”

    她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一把火像在心底灼烧，胃反酸，脑袋有点涨。

    兀自笑了声。

    “那你肯定会很喜欢我阿姐，”阿玉微微一笑，补充一句，“她和我长得很像。”

    ——死人。

    陈二麻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做事细致入微，即使赶路途中也不忘处理掉行踪痕迹。若非林娴是野路子出身的行家，大概早就迷失在这片密林里。

    当褪去红裙，他看上去只是个秀气的漂亮青年。

    就算不是这权力游戏中的执棋人，他也是棋盘上一枚重要的棋子。

    这时，一只如白玉般的手恰到好处的递出手帕。林娴顺着抬起视线，对上那双秀美又透着冷漠的眼眸。

    迅猛精准地擦过那人的喉间，带着撕裂下来的血肉牢牢钉在树上。顷刻，男人的喉咙被开了个洞，被割断的脖颈顿时血花四溅。

    随即，她动身追了上去。

    那人身体颤抖。

    林娴转头看着他，眼中一片认真：“我见不得杀生。”

    那是林娴的手。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

    “杀了我......”

    荆无命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她想过很多种和阿玉再次见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场景。

    像这种人，本该早就死了，可他却偏偏活着。

    ‘这到底是什么？’

    “也说不定只是单纯被人拖累。”

    荆无命静默，问：“这个地方你来过吗？”

    但后来时间长了，她也麻了。

    林娴眨眨眼，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阿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们在调查一个小孩的下落，”林娴指了指一旁的荆无命，“那是他的徒弟，名字叫路小佳。”

    当冷光透过云层洒向地面，朦胧的云雾中，世间万物都染上一层缥缈之色。层叠的阴云下，林娴站在高处，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荆无命还想说什么，他却看见林娴的表情忽然变了。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动作一顿，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难得消失掉。

    那么杀了他呢？

    这么说其实也算不上假话。

    面前那个男人，神情麻木，骨瘦如柴。红褐色的暗疮顺着皮肤蔓延，狰狞又可怖。

    男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深林中。绿荫之下，苍郁的树影遮天蔽日，看上去竟无路可走。

    他没开口，林娴看着他缓缓倒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似乎还染上一丝平静。

    “求求你……”

    这条小道又将通往恶人谷何处？

    “陈二麻子擅轻功，”林娴分析，“要么是有人雇他来这里偷什么东西，要么他就是来这儿和人接头。”

    “一个小孩？”阿玉一挑眉，直截了当开口：“就算这个小孩的失踪和恶人谷有关，他也不会在恶人谷中。这里充其量只能算个情报站点。”

    “你想凑热闹，又担心惹上麻烦？”

    荆无命猜测林娴不会答应。她待人处事界限分明，不是个会管闲事的人。

    “你知道被拐走的小孩去向会是什么地方么？”

    她当然没来过。

    林娴抹了把脸，垂眼。

    柳暗花明。

    林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但一股不详的预感也随之升起。她知道，一旦搅混进这滩浑水，她的生活就再不会和以往相同。

    还没等林娴出手。

    每当荆无命认为前面是条走不通的死路时，林娴总能找出方法，从死路中开辟一条活路。

    男人忽然整个人抽搐起来，他双目圆睁，面容狰狞，手中力度暴涨，像是再也忍耐不住这份折磨。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要去往何处，也许他曾经是某人的儿子，是某人的丈夫，是某人的父亲，但在这一刻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的身份只剩下一个。

    在她脑海中，林仙儿忍不住开口问。她平日已经很少出声发言。但眼前这尸体的模样是如此恐怖，如此惨烈，让人忍不住物伤其类，心底生寒。

    应该说，那甚至不能被称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