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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娴若有所思,同类相食在社会中注定是异端中的异端,人们排斥,憎恶,更是恐惧。

    据说这个人是花家的七子,却一个人独居在小院里。据说这个人自幼失明,性格却相当烂好心,之前因为好友陆小凤的缘故被一个女人骗过。

    “江南的春天的确很美。”花满楼赞同。

    “第三,”她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轻轻开口:“人呐,有很多种该死,但没有一种该死叫‘因出身而该死’。”

    林娴是在这时候走进小院中。

    他惜才如命,不惜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改邪归正的李大嘴,只是因为赏识他的才华。

    林娴叹口气,平视小昭的眼睛。

    而如今……

    ‘那李大嘴又是谁?’林娴在心中默问。

    ‘当然。’林仙儿压根没想过她心里会联想到什么。

    她叫铁萍姑,曾经是铁家庄庄主铁无双的外孙女。她的外公一直是个公认的英雄,性格豪爽,仗义,受人敬仰,朋友遍布各地。

    一般来说,踩过坑的人在遇到相同套路时都会退缩,而这家伙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朝任何求助的人伸手。

    “你恨你的父亲?”

    “花满楼?”

    小昭想恨,却又不知从何恨起。

    “然而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没错。”林娴没多解释,只是问:“你有办法治吗?”

    “这就很好了。”

    “听你的口音,姑娘不是江南人?”“不是。”林娴回答,顺势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我来江南,是听说江南的春天很美。”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小昭笑了,眼中绝望和痛楚却交织,她轻轻开口,吐露秘密:“其实谁也不知道,我娘死的那天,我在现场。”

    没有碎响声。

    ‘自然是十大恶人之一的那位。’林仙儿替她科普,‘十大恶人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恶人们,虽然近几年销声匿迹,但都曾作恶多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自那之后,铁萍姑从世上消失了,只有躲在这个叫做‘小昭’的壳子里她才觉得安心。

    ‘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他很温柔。

    所以当年毕业时,她是该啃老就啃老。

    黄昏。

    ‘李大嘴绰号是「不吃人头」,意思是除了人头以外人的全身他都吃。’

    林娴努力拉回思绪,听小昭接着叙述下去。

    这也是小昭父母姻缘的由来。

    花满楼莞尔一笑,没有丝毫惊讶:“是我。”

    男人微微皱眉:“我对毒理并不了解,要说治愈有些勉强,但想办法暂缓一段时日可以做到。”

    别人都叫她食人鬼的女人,朝她扔石子,吐口水。

    世上温柔的人多了去了,吸引人之余多多少少都带着点锋芒。但花满楼不同,这个人和煦如春风,沉静如春水,带着永远不会灼伤人的力量。

    自那天后,小昭的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被寄养到父亲的朋友家,然而随着李大嘴的恶名远播小昭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

    她从来不是被母亲喜爱的孩子。

    “第二,逃避既不可耻,还很有用。人性本就好逸恶劳,如果总有逃避的机会,又干嘛非得勉强自己。”

    似乎在这个林姑娘眼里,世间万物,无论是皇子,屠夫,商贩,还是街边一条老狗,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

    林娴注视着小昭。她的视线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排斥或探究,更没有怜悯同情。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同,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起身,放在桌上的茶杯应声滑落。

    林娴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穿着梅白色的衣裳,身形清隽,眉眼温和,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愉快平静——他和林娴认识的所有男人似乎都不太一样。

    她知道司空摘星最近又去偷了什么,也知道了西门吹雪的山庄里换了什么品种的树苗,其中也少不了陆小凤的种种轶闻。

    就像面临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这份过于沉重的命运几乎要把她压垮,让她窒息。

    准确来说,林仙儿也没有直面人生惨淡的那份勇气,她逃避得比小昭还彻底。

    这几日里,牛肉汤的手下还在搜索她的下落,而小昭的病仍不见好。酒馆里人多嘴杂,是搜集情报的最好渠道。林娴呆在酒馆这几日,算是江湖中风头最劲那几人的八卦听了个干净。

    同样是陌生女人忽然登门拜访。

    林娴有些错愕,她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当时所有人都说这是门好亲,江湖中人人称道外公的善行,说他将一个走入歧路的人又拉回正道。”小昭话音一转,“但有一个人不满意。”

    她也知道,他爹和她娘的关系从来都不好。他们很少交流,偶尔几次对话也都是以争吵结束。人人都说,在娶了她娘后,李大嘴就改邪归正了。

    林娴关注点不由跟着跑偏。

    “我是需要你帮助的人。”

    思考后,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其实那一天,我爹杀的不止我娘一人,还有我娘的姘头,我外公的徒弟秦叔叔。”

    和他度过的无数个普通的傍晚没有任何区别,花满楼独自一人呆在小院,欣赏着窗边景色。

    但在江南的酒馆,听到最多的还是这江南豪富花家,以及小楼中那个叫花满楼的男人的故事。

    但小昭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你想得很透彻,但你还是因此痛苦。”

    “第一,你把我过于神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小昭断断续续的给她讲完这个故事,她脸色灰败,生命像凋零的落叶迅速败落下去。

    “你不问我是谁吗?”

    “姑娘,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再然后,那件最骇人听闻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

    母亲早出晚归,父亲越来越沉默,他们之间的争吵也越发激烈,不知何时开始,小昭发现,父亲看向母亲的眼神中逐渐带着让人胆寒的色彩。

    她是如此早慧,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还什么都不懂得年纪,她已经察觉出大人们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更是对这起悲剧的缘由洞如烛火。

    *

    酒馆她是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人多眼杂,牛肉汤的手下已经开始有所察觉,林娴原本是打算随便找个

    林娴叹息。

    不被期待的诞生让她痛苦,不守贞洁、和他人通奸的母亲让她痛苦,按耐不住暴虐天性、食人叛逃的父亲让她痛苦。而这种种悲剧,却源于她外公的一番好意。

    林娴了然:“你娘不满意。”

    花满楼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

    花满楼问:“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同样是请求他的帮忙。

    那是相当普通的傍晚。

    没有一个人询问那个碧玉年华的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一个恶贯满盈,甚至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我娘……”

    “如果我说没有呢?”

    日光慵懒的从云层中泻下,透过树梢间的空隙,跃动在木板上。夕阳温暖,暮风柔软。

    “我没有告诉别人。”小昭说。

    没人知道,发生的这一场惨剧竟然被隔墙外的那个半大的孩童目睹了全过程。

    “报答就不必了。”他摇头,“能帮到姑娘就好。”

    “我外公好名,如果秦叔叔和我娘的事暴露出去,他在江湖中从此再无立足之地。”

    他人还真怪好的。

    在吃了她娘后,李大嘴叛逃了。

    “不,他没那么好,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小昭摇摇头,冷静判断:“我父亲是个相当骄傲的人,他是不可能一辈子忍受来自我娘的侮辱,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耻辱。”

    林娴弯腰接过落下的茶杯,放回桌面。

    小昭的故事不算复杂,但就像个恶俗的三流故事般充满了让匪夷所思的曲折反转。www.yingge.me

    ‘真的什么部位都吃?’

    她没问出口的是,要不要她帮她杀了他?

    她冷不防开口。

    小昭顿了顿,眼中透露出迷茫神色,“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笑过。”她总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注视小昭的视线永远是那么冷漠。

    “所以你父亲为了保护你外公的名声,才什么都没解释,将恶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被卖进青楼之前,小昭的名字其实不叫小昭。

    “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林娴想。

    “你是谁?”他好脾气的顺着她发问。

    “我爹……他哭了。然后他吃了我娘,把秦叔叔的尸体丢出去喂了狗。”小昭叙述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整个人的情绪抽离出身体,“再然后,他把我托付给他的朋友手中,从此销声匿迹。”

    他笑起来:“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姑娘的吗?”

    怜悯和憎恶的视线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像是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包袱。www.mengyou.me

    小昭知道。

    “我倒非得让你活下去不可。”

    林娴没说话,只是静悄悄听着。

    小昭总是能在她的眼中找到安宁。

    “据说你医术了得。”林娴用最大的诚恳,“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林娴略微放松心神。

    当花满楼验过小昭身上的伤势后,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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