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恶人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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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像他们这样默认暗市存在的合理性，那她就是在谋杀曾经的自己。
武当的长老心慈将他收入门下，没想到他在人人视为武林圣地的武当玄真观里依旧我行我素，整天酗酒挑事，让人不堪其扰。
——武当弃徒，丁弃。
陈二麻子不是个笨蛋，脑袋转了转，顿时想出其中的玄妙来。www.qingci.me
林娴想了想，承认：“你说得没错。”
“怎么样？自我洗脑有效果吗？你的负罪感减轻了么？”
“不？”
现在他被绑在地上，受人盘问，自然是连装都不想装了，语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可没那闲工夫。”林娴耸耸肩，“如果你当了这客栈老板你就知道了，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难免有八卦会飞进我耳中。而我偏偏是个听力不错的人。”
闷雷在乌云中翻滚作响，仿佛沉吟着什么。
林娴再次摇头。
以前她可以走，她也的确打算带着小昭离开。但在见过今日的场景后，林娴知道，无论今后走多远，这暗市都会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那么就加入我们。”
林娴叹口气，此时气氛莫名松弛下来。
青年眼中染上几分不善：“你调查我？”
“是，这里面的勾当是挺恶心的。但我一个人管得着么？掺和进去我又有什么好处？”陈二麻子用词犀利直白，“看见路边的狗屎，大家都会远远避开，谁还会主动弯腰去清理狗屎的啊。”
恶人谷里大多数人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逼不得已才进谷的。林娴和他们不同，她可以选择。
“非要选，那我选第四条路吧。”
男人耸肩：“钱难挣屎难吃，哪里都这样啦。”
青年靠在房柱上，手脚被牢牢绑住，语气却相当干脆决绝：“如果你想让我们变好，那我只能说毫无意义。我们没法改，也不想改。”
女人淡淡看着他。
——这恶人谷的道，不是她的道。
这不像是个威胁，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陈二麻子倒也没生气，只是啧啧感慨几声。
他本是个世家弟子，但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家门。
林娴默然不语。
陈二麻子为人疏懒，却精细。
“当然，我承认，这也有我本身就是烂人的原因。”
“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陈二麻子承认得干脆利落：“我知道。”
“如果你看不惯，那就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细雨打湿了林娴倦怠的眉眼。在她面前，是青年骤然认真起来的表情。
“你可真能惹事啊老板，”纵然还被绑着，陈二麻子那张嘴也没闲着，“刚来着暗市第一天就把这儿掀个天翻地覆，再呆久点是不是能直接将恶人谷的人都给掰回正道改信佛啊？”
“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真的超级不爽。”林娴说得相当认真，“所以我出口的话，你最好当心一点。”
“送信啊，”男人答得大大方方，一脸坦然，“你也知道我腿脚功夫不错。”
林娴想了想，否决：“我不能走。”
之前他心情好，还捧场做戏配合她演一演。
在被师父将他逐出武当后，丁弃就失去了下落，没想到竟然跑这恶人谷里来了。
忽略掉这细雨，这暮色，周围这成堆的红色马赛克，面前的场景就像两个老友在唠嗑。
-
“你们在跟踪我？”
“正因为我缺钱，所以我喜欢钱。而一个喜欢钱的人，往往尊重掏钱的人。”他慢慢开口，眼神讥诮，那懒散的调子带着几分难得的硬气，“所以当我说不告诉你时，你最好也当真一点。”
听见这个名字，荆无命一愣，诧异地抬眼。
陈二麻子笑得更开了，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逐渐聚集在周遭的杀意。
而陈二麻子能看出来，尽管她在恶人谷里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这女人压根就没打算长久留下来。
“你当真不说？”
“勾结他们在恶人谷扎根于这东市的是我么？好处是我拿的么？”
“但你迟早得选一边才行。”
“什么生意？”
荆无命脸色一黑，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了。而陈二麻子脸上惧色全无，他甚至还蹭了蹭背后的柱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做选择的是我，你激动什么？”
他刚想开个玩笑，打哈哈将事情糊弄过去，这时，陈二麻子才看清院里的场景，顿时表情认真起来。
荆无命竟一下子无话可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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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麻子依旧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就算一刀砍了我，那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所以说我和你这傻叉合不来，”他踩一捧一，“像这种话，老板就绝对问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你给我的选择我都不喜欢，无论怎么选，我心底都不大痛快。”女人一摊手。
“自然是为了生意呗。”陈二麻子油滑地说，“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个穷鬼。”
“恶人谷从一开始就是黑色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法将一潭黑水硬生生洗白。”
男人一噎，原本升起的怒火也瞬间哑了下去。
“就算面对同样的处境，人与人的认知角度不同，能力不同，做法不同，那么最后得出的结果也会不同。”
陈二麻子觉得自己言尽于此，该劝的都劝了：“老板，这三条路你选哪一条？”
“这我就不能说了。”
雨幕中，她和这个男人隔空对视。
“我是知道暗市，但我一没参与，二没从中获利，来这儿也只是为了送信。所以跟我有关系么？”
雨势忽然急促起来。
虽然黑面具将暗市的消息封闭，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像陈二麻子，像司马烟，谷里总会有聪明人会察觉到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涌动，但多是冷眼旁观、明哲保身。
所有人都说这林姑娘脾气温和好说话，陈二麻子却只看得见她眼底的敷衍和不走心。
围聚在他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实质化，寒气如针刺骨。陈二麻子毫不怀疑林娴会在下一秒拔刀砍他，毕竟这女人有过先例。
第一滴雨落下，清脆的打在屋檐上。紧接着，是成千上万的细密雨点。
陈二麻子理直气壮地反驳，拒绝道德绑架。
林娴淡淡问：“就算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说？”
林娴纠正：“准确来说，是我杀的。”
他说：“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个穷鬼吧。”
林娴问：“你想要钱？”
“是啊，你知道。”男人赞同地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嘲弄，“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还会生气。你一早就知道我们是这种烂人了不是么？”
荆无命冷笑：“即使像东市这种屎你也要跪着吃？”
林娴顿了顿，开口。“我知道，其实你心底对东市暗地里的这些勾当也很在意。”
冷汗从他额间渗出，男人脸色不变：“不说。”
林娴平静道：“我哪一条都不选。”
“不。”
“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
她问：“陈二麻子，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如果我不烂，我干嘛还在这恶人谷混啊，早就出去当大侠，当英雄了。”
林娴淡淡瞅了他一眼。
这男人一张小嘴叭叭叭，自己就把所有能被怼的话都提前堵死了。
杀气一收，连周围的气氛也随之松下来。
“我早就知道答案，又谈什么满不满意。”
林娴状态切换自如，换个话题问：“你早知道这东市的底细？”
陈二麻子皱起眉，脸上带着几分恼怒，“世界上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别太天真了老板。”
青年默然不语。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我都能知道，那总有人也会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www.xinhua.me”
她语速不紧不慢，剖析起他的心理如看显微镜下的标本：“你屈服妥协，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你劝我放弃，其实只是在希望证明自己没做错而已。”
林娴又问：“是谁雇佣的你？”
荆无命冷声问：“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甘心被人当刀使？”
“其他人也知道？”
——他这番话，与其是说给荆无命听，倒不如是说给林娴听的。
这个人在江湖中算得上出名，比起本名，还是他的绰号更为人熟知。
“也不是，是黑面具那帮人才对。”
陈二麻子打嘴仗成功后，转头又看向林娴：“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他听说过面前这人的传闻。
林娴没理会他的玩笑。
“咱们就这么说吧，这暗市里的腌臜事是我做的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不是吧，是谷外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才对。”
“那没办法啦，你干脆杀了我们吧。”
“而我没法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她的语气平和又笃定，“因为我不是你，丁弃。”
说不定他才是这谷中将林娴看得最透的那个。
“好，有骨气。”
林娴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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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弃徒，丁弃。
陈二麻子不是个笨蛋，脑袋转了转，顿时想出其中的玄妙来。www.qingci.me
林娴想了想，承认：“你说得没错。”
“怎么样？自我洗脑有效果吗？你的负罪感减轻了么？”
“不？”
现在他被绑在地上，受人盘问，自然是连装都不想装了，语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可没那闲工夫。”林娴耸耸肩，“如果你当了这客栈老板你就知道了，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难免有八卦会飞进我耳中。而我偏偏是个听力不错的人。”
闷雷在乌云中翻滚作响，仿佛沉吟着什么。
林娴再次摇头。
以前她可以走，她也的确打算带着小昭离开。但在见过今日的场景后，林娴知道，无论今后走多远，这暗市都会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那么就加入我们。”
林娴叹口气，此时气氛莫名松弛下来。
青年眼中染上几分不善：“你调查我？”
“是，这里面的勾当是挺恶心的。但我一个人管得着么？掺和进去我又有什么好处？”陈二麻子用词犀利直白，“看见路边的狗屎，大家都会远远避开，谁还会主动弯腰去清理狗屎的啊。”
恶人谷里大多数人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逼不得已才进谷的。林娴和他们不同，她可以选择。
“非要选，那我选第四条路吧。”
男人耸肩：“钱难挣屎难吃，哪里都这样啦。”
青年靠在房柱上，手脚被牢牢绑住，语气却相当干脆决绝：“如果你想让我们变好，那我只能说毫无意义。我们没法改，也不想改。”
女人淡淡看着他。
——这恶人谷的道，不是她的道。
这不像是个威胁，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陈二麻子倒也没生气，只是啧啧感慨几声。
他本是个世家弟子，但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家门。
林娴默然不语。
陈二麻子为人疏懒，却精细。
“当然，我承认，这也有我本身就是烂人的原因。”
“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陈二麻子承认得干脆利落：“我知道。”
“如果你看不惯，那就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细雨打湿了林娴倦怠的眉眼。在她面前，是青年骤然认真起来的表情。
“你可真能惹事啊老板，”纵然还被绑着，陈二麻子那张嘴也没闲着，“刚来着暗市第一天就把这儿掀个天翻地覆，再呆久点是不是能直接将恶人谷的人都给掰回正道改信佛啊？”
“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真的超级不爽。”林娴说得相当认真，“所以我出口的话，你最好当心一点。”
“送信啊，”男人答得大大方方，一脸坦然，“你也知道我腿脚功夫不错。”
林娴想了想，否决：“我不能走。”
之前他心情好，还捧场做戏配合她演一演。
在被师父将他逐出武当后，丁弃就失去了下落，没想到竟然跑这恶人谷里来了。
忽略掉这细雨，这暮色，周围这成堆的红色马赛克，面前的场景就像两个老友在唠嗑。
-
“你们在跟踪我？”
“正因为我缺钱，所以我喜欢钱。而一个喜欢钱的人，往往尊重掏钱的人。”他慢慢开口，眼神讥诮，那懒散的调子带着几分难得的硬气，“所以当我说不告诉你时，你最好也当真一点。”
听见这个名字，荆无命一愣，诧异地抬眼。
陈二麻子笑得更开了，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逐渐聚集在周遭的杀意。
而陈二麻子能看出来，尽管她在恶人谷里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这女人压根就没打算长久留下来。
“你当真不说？”
“勾结他们在恶人谷扎根于这东市的是我么？好处是我拿的么？”
“但你迟早得选一边才行。”
“什么生意？”
荆无命脸色一黑，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了。而陈二麻子脸上惧色全无，他甚至还蹭了蹭背后的柱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做选择的是我，你激动什么？”
他刚想开个玩笑，打哈哈将事情糊弄过去，这时，陈二麻子才看清院里的场景，顿时表情认真起来。
荆无命竟一下子无话可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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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麻子依旧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就算一刀砍了我，那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所以说我和你这傻叉合不来，”他踩一捧一，“像这种话，老板就绝对问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你给我的选择我都不喜欢，无论怎么选，我心底都不大痛快。”女人一摊手。
“自然是为了生意呗。”陈二麻子油滑地说，“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个穷鬼。”
“恶人谷从一开始就是黑色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法将一潭黑水硬生生洗白。”
男人一噎，原本升起的怒火也瞬间哑了下去。
“就算面对同样的处境，人与人的认知角度不同，能力不同，做法不同，那么最后得出的结果也会不同。”
陈二麻子觉得自己言尽于此，该劝的都劝了：“老板，这三条路你选哪一条？”
“这我就不能说了。”
雨幕中，她和这个男人隔空对视。
“我是知道暗市，但我一没参与，二没从中获利，来这儿也只是为了送信。所以跟我有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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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黑面具将暗市的消息封闭，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像陈二麻子，像司马烟，谷里总会有聪明人会察觉到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涌动，但多是冷眼旁观、明哲保身。
所有人都说这林姑娘脾气温和好说话，陈二麻子却只看得见她眼底的敷衍和不走心。
围聚在他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实质化，寒气如针刺骨。陈二麻子毫不怀疑林娴会在下一秒拔刀砍他，毕竟这女人有过先例。
第一滴雨落下，清脆的打在屋檐上。紧接着，是成千上万的细密雨点。
陈二麻子理直气壮地反驳，拒绝道德绑架。
林娴淡淡问：“就算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说？”
林娴纠正：“准确来说，是我杀的。”
他说：“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个穷鬼吧。”
林娴问：“你想要钱？”
“是啊，你知道。”男人赞同地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嘲弄，“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还会生气。你一早就知道我们是这种烂人了不是么？”
荆无命冷笑：“即使像东市这种屎你也要跪着吃？”
林娴顿了顿，开口。“我知道，其实你心底对东市暗地里的这些勾当也很在意。”
冷汗从他额间渗出，男人脸色不变：“不说。”
林娴平静道：“我哪一条都不选。”
“不。”
“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
她问：“陈二麻子，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如果我不烂，我干嘛还在这恶人谷混啊，早就出去当大侠，当英雄了。”
林娴淡淡瞅了他一眼。
这男人一张小嘴叭叭叭，自己就把所有能被怼的话都提前堵死了。
杀气一收，连周围的气氛也随之松下来。
“我早就知道答案，又谈什么满不满意。”
林娴状态切换自如，换个话题问：“你早知道这东市的底细？”
陈二麻子皱起眉，脸上带着几分恼怒，“世界上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别太天真了老板。”
青年默然不语。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我都能知道，那总有人也会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www.xinhua.me”
她语速不紧不慢，剖析起他的心理如看显微镜下的标本：“你屈服妥协，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你劝我放弃，其实只是在希望证明自己没做错而已。”
林娴又问：“是谁雇佣的你？”
荆无命冷声问：“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甘心被人当刀使？”
“其他人也知道？”
——他这番话，与其是说给荆无命听，倒不如是说给林娴听的。
这个人在江湖中算得上出名，比起本名，还是他的绰号更为人熟知。
“也不是，是黑面具那帮人才对。”
陈二麻子打嘴仗成功后，转头又看向林娴：“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他听说过面前这人的传闻。
林娴没理会他的玩笑。
“咱们就这么说吧，这暗市里的腌臜事是我做的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不是吧，是谷外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才对。”
“那没办法啦，你干脆杀了我们吧。”
“而我没法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她的语气平和又笃定，“因为我不是你，丁弃。”
说不定他才是这谷中将林娴看得最透的那个。
“好，有骨气。”
林娴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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