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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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仍旧穿着墨绿比甲，头发梳得规规整整，惊惶失措：“嬷嬷，奴婢没有……”

    林如海泊船登案，仍旧去上回来过的农家小馆，意料之外，苏哲的船竟然追上来了。

    常安尴尬起身：“这上面风这么大，大爷怎么上来了？”

    林如海点头，对张嬷嬷道：“几位我都见过，我常年在书院，于家中俗务不通，姑且让她们都在我屋中当几日差，看一看品格。”

    “你倒是个包打听，什么都知道。”

    林如海示意张嬷嬷坐，张嬷嬷并不敢坐。

    不然张嬷嬷为何偏偏把秋菊排在第一个？

    原本在林如海院子中的小丫鬟紫儿见太太忽然送来的人，心里很不服气：

    看来，他的院子里不比苏家好多少，也不太平。

    秋明咽了咽口水：“大爷，原先的秋菊和香叶，都是王嬷嬷的干女儿。”

    要不是儿子警觉，这些个丫鬟如此迫不及待，别误了儿子读书的大事！

    林如海在舱里待着发闷，睡了一会儿反而浑身不自在，披着大氅一步一挪，往船头甲板去。

    林家太太一走，林如海院中就留下张嬷嬷和几个丫鬟。www.lurou.me

    言尽于此，张嬷嬷这等老奴，岂不知出了何事，当下要人把秋菊带走，拉出去配人。

    莲心咳嗽了两声，摇摇头：“说这些作甚，管好咱们院中事，听候差遣才是奴婢该做的。”

    十月底的江风寒冷，林家人在船舱挂上毛毡子挡风，这次走了两艘船，一艘专门拉的是木炭和菜蔬等杂物。

    只是张嬷嬷没想到，太太更狠，把所有人都打发走，谁也占不到好处。

    “谢大爷赏！”

    还不等她问个所以然，林如海指指奉茶的秋菊，面无表情：“秋菊昨夜受冻风寒，嬷嬷带她出去，免得旁人也染病，治好了以后，好生找个人家，不许苛待。”

    两位嬷嬷打擂台，竟然都把主意打算到自己屋里 。

    莲叶也在一边可惜，她们院子里最贤惠的莫过于莲心了，就是她也服气的。

    在此处停泊一夜，明天到京港码头下船。

    林太太有些后悔，她不该这般安排人试探儿子。

    铺床叠被的样子又轻又柔，头发也是松松挽起，唇上胭脂红艳艳的，在灯下，甚有风情。

    那奴婢弯着脖颈，柔声答道：“奴婢秋菊，嬷嬷给我们都排了班，今夜轮到我。www.rouhan.me”

    一个带黑帽的小厮把手摊开，烤着炭火：“咱们大爷这样的人品年纪，那些丫鬟生出旁的心思，实属寻常，谁不想攀上主子，将来能有好日子。”

    这事马上就被报到林太太跟前，林太太气得半死：“那丫鬟在我跟规规矩矩，想不到才进去他院子里，就心思不正！”

    张嬷嬷把最沉不住气的秋菊排在第一个，若是秋菊得逞，林如海是个经不住诱惑的人，其他人就如法炮制。

    秋菊还想给林如海宽衣，林如海后退一步，自己脱了外衫，钻进被子里，一夜无话。

    张嬷嬷见林如海让自己做主，便把几个丫鬟带出去，各自排了日子，分给各人活计。

    林如海说完便缄口不言，一室里安静的诡异，张嬷嬷微微倾身，询问：“大爷要不要给她们指一份差使？”

    莲叶道：“真是可惜，若不是莲心姐姐恰好病了，大爷必定要指她进京的。”

    冷风刮在脸上，让他清醒不少，空气中弥漫着水面特有的腥气。

    林如海上前去，众人赶紧把炉火移过来。

    张嬷嬷不自觉摸了摸手臂：“让大爷挂念，夫人给老奴请了大夫，现下正吃着药。”

    林如海淡淡看张嬷嬷一眼，勾起唇角：“我也不知她们能做什么，都是服侍人的事，且让她们自行商议，不是还有嬷嬷在？”

    林如海心底泛起一股冷意，若是换这一招对付贾宝玉，兴许是有用的，指不定宝玉就要扑上去吃胭脂。

    林家太太赶紧让人请进来，又觉得有些愧对儿子，本来是想要找个妥当人贴身伺候，现在反而成生事的。

    秋明答道：“这二位姐姐一直在大爷屋里服侍，连带着那几个小丫鬟，在您院子里已经好些年，小的不太熟。”

    几个丫鬟一溜的墨绿比甲，规规矩矩垂头立在那里，等候差遣。

    “母亲也是一片慈爱之心，我看还是多挑几个可靠小厮，孩儿上京是去会试，岂能容杂事分心，乳母身子不便，家中总有能做事妥当，手脚麻利的嬷嬷。”

    “这是小桃、香叶、秋菊、玉竹，原先是在太太那里的，都是妥当人。”

    林如海赶紧叫人去把苏

    闹过这一出，林如海院子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分和平静，丫鬟们能不和大爷说话，就不和大爷说话，办完自己的差使，是千万不会往跟前凑的。

    林如海回想林家历任家主，从来没亏待过乳母，母亲对她们一直十分优厚。

    林如海不会挑明因为贾敏才要把人赶走的，不然这些嬷嬷丫鬟给母亲上点眼药，母亲多半又要把帐算在贾敏不容人头上。

    尤其是林如海读书成气候，林母记着乳母的功劳，平日里年节赏赐，月例和衣裳，这几年一年比一年丰厚。

    两位嬷嬷的心计，用到战场上排兵布阵也足够了。

    黑帽小厮转过头，正看见林如海，脸色比哭还难看，赶紧自扇耳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林太太用手捂着头，半日不说话，这两个乳母斗法，她焉能不知，不过略松泛些，狐狸尾巴立时就漏出来了。

    是夜，林如海按时安寝，张嬷嬷果然排好了班次，来的是个眼生的丫头给林如海铺床。

    第十八章、“你们高手过招，放过我”

    林如海笑道：“若不上来，怎么能听你们说一出好戏，说说吧，你都打探到什么了？”

    小丫鬟紫儿熬好药，捧着碗递给莲心：“莲心姐姐，你莫要难过，天不凑巧刚好你病了。咱们大爷心里明镜似的，赶走那些妖妖艳艳坏心思的丫鬟，院里的人一个没动。”

    “莲心姐姐和莲叶姐姐在大爷院子里这么多年，若是没有那老货掺和，怎么会轮到别人？”

    张嬷嬷丝毫看不出林如海的喜恶，大爷既然说放在屋中，想必也是动了念头，于是笑着附和：“大爷说的有理，今后你们也在大爷屋中当差。”

    常安、常吉几个，窝在船头烤着炉火，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话。

    林如海余光都不看那些丫鬟一眼，看着张嬷嬷的手臂，关切的问：“嬷嬷可好些了？”

    余下几人见这阵仗，都吓得不敢上前，唯恐行差踏错，被送出去的就是自己！

    林如海才往京城动身，他院子中的大丫鬟莲心就病了，林家太太慈善，见她只是小恙，儿子已经离家，就没将她挪出去，让管家安排大夫和汤药。

    外面小丫鬟来说，大爷过来了。

    果然是人心不足啊！

    若秋菊惹恼了林如海，那就是她自作自受，还能将王嬷嬷安排的人拔掉一个。

    “小桃家里和张嬷嬷家好像有什么干亲，至于玉竹姑娘……就在太太屋里，似乎和两个嬷嬷没什么相干。”

    他沉声问那人：“今夜是你上夜？”

    林如海跨步上前，一手扶着栏杆：“却也不必攀我，只要好好当差，将来不会亏待你们。”

    林如海立在窗前，看庭院里张嬷嬷给丫鬟们训话，眸子里忽明忽暗。

    另有伺候茶水的丫鬟小玲劝她：“现在还没定下人呢！何必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

    常安等人十分认同，连连点头。

    林如海眉头微挑，他原本就察觉那几个丫鬟和两个乳母都有关系。

    “前儿秋菊还是王嬷嬷一手调理的，她和大爷在京中，把大爷照顾的妥当，若论做事，老奴瞧着秋菊也是麻利人，谁知道她藏着这样的心，我们都看走了眼！”

    张嬷嬷心底一沉，听这语气，大爷此次上京，是一个乳母都不带了！

    林如海又问秋明：“莲心和莲叶如何？”

    林如海随手掏出一个荷包，扔给几人：“若是还打听到什么，记得告诉我。”

    秋明欢欢喜喜把里面的银锞子倒出来，给常安他们每人都分了一个。

    张嬷嬷边给太太捶背消气，一边说到：

    “莲心和莲叶自小就在大爷屋中，办事还算妥当。”

    林如海这才放下手上一只玉笔，抬眸扫了几个丫鬟一眼，张嬷嬷会意，赶紧上前给大爷介绍谁是谁：

    昨夜还踌躇满志，想要得林如海青眼，这一回却不由掂量起轻重来。

    他母亲虽不是个坏人，但架不住林家后院里，也有不少牛鬼蛇神。

    林家自己的人，自己的船，主子愿意给赏钱，下人们都特别卖力，十二月底的时，林如海的船就到了京郊港口。

    林家太太见儿子进来，心里有个疙瘩，让他坐下：“那件事情想来是母亲太急，好心办了坏事……原先服侍你那几个历来没错处，仍旧照管你院子，其它几个都带出去配人吧！”

    林如海看她穿着小袄，下面是条大红撒花裤子，袄子像是没系稳当，行动间露出脖颈和大片胸膛。

    第二日一早，林如海一起床就叫人把张嬷嬷找来。

    林如海也没抱怨，见母亲主动将人撤出去，笑道：

    张嬷嬷手上敷着膏药，急急忙忙过来，见少爷早上的粥都没用，脸色铁青。

    林如海冷冷看她一眼：“你昨夜穿的那个样子，怎么会不染风寒？”

    林家太太无奈点头：“也只能这般了。”

    林如海认出他是常在外面跑腿办事小厮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