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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渊没注意到林钰的异常,他步履平稳,很快走到床榻边,俯身将人放置于被褥间,动作轻柔。

    林钰抬了抬下巴,望向透窗而入的几缕曦光,目光清冷:“洞房花烛夜都结束了,你觉得还有等下去的必要吗?”

    而这一切,都通过那面铜镜落入林钰的眼中,她垂了垂眼,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夜色渐深,林钰屏退一众侍女,替顾渊宽衣,忽而问起昨日皇宫内发生了何事。

    成亲之夜两人未能待在一处儿,林家那边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且当天顾渊又把程池鱼接回了东宫,林皇后和林太傅定然是心有不满,这与当初他们约定好的相悖。

    林钰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林太傅刻意压低声音:“你这两日想办法进一趟顾渊的书房。”

    楚闻年和温贺留在原处意义不大,就先行离开,打算来长庆宫再找找其他线索。

    如兰小心上前,又着急又犹豫:“太子妃,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间有些慌张,赶忙俯下身去捡,却被顾渊一把捞起。

    林太傅眉心紧锁,两鬓斑白的灰丝无声地宣告着他近几日的疲惫。

    那侍女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听到旁边如兰的低声呵斥,她才慌乱离开。

    站在床尾旁边的如兰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林钰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钰随手将喜帕扔在地上,她禁不住皱眉劝阻:“太子妃......太子殿下还没回来,您这样......”

    林钰声音很轻,听起来与平日不近人情的倨傲大相径庭,但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她神色挣扎又痛苦,似乎在忍耐什么。

    她快速回头望了望坐在梳妆台前的林钰,眼中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林钰低了低头:“在。”

    东宫的华烛燃了一夜,端坐在新房的林钰也等了一夜。www.meilun.me破晓时分,鸡鸣几声,林钰一把掀开喜帕,用胭脂描绘的精致眉眼间积满了疲倦。

    况且她之所以嫁到东宫,仅仅只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头,能静坐一夜等顾渊,已是她对林家最大的尊重和顺从。

    林钰知道多说无益,只会惹林太傅心烦,便只面无表情地应了下来。

    林太傅使了个眼色,林钰会意,侧过身摆了摆手,屏退了身侧的侍女。

    林钰静了静,握在掌心的方帕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皱得不成样子。

    林钰唇角不可察觉地勾了勾,觉得这个关头没必要凑过去寻晦气,于是调转脚尖,又重新顺着原路往回走。

    林钰淡淡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说,谁会知道?”

    总归她和顾渊都是心知肚明的虚情假意,又何必在私底下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经过池鱼验毒之后,他和温贺更加觉得杀人凶手是林皇后的可能性不大,几经商量,还是觉得先把他们目前的猜测告诉了承安帝,谁曾想,承安帝竟然直接被气得吐血。

    她垂下眼:“是。”

    一夜没睡,林钰困意浓重。她褪下繁琐的装扮,揉着酸痛的太阳穴,正要去床榻上躺一会儿,倏然有一侍女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行礼禀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但、但......”

    如兰说不过林钰,眼瞧着林钰要把头顶上的头饰拆得七七八八了,不免心急:“太子妃,可这不符合规矩。”

    林钰一愣,手中的衣物悄然落地。

    两人刚从御书房出来,楚闻年一改往日的懒散,唇角紧闭。

    次日早起,如兰去收拾床榻,一抹鲜红赫然映入眼帘。

    林钰几乎立马就猜到了林太傅话里的深意,她眼神复杂,梗在心中的那股凉意最终在此刻转化为浓重的倦意。

    侍女不了解林钰的秉性,害怕被牵扯,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程姑娘也跟着回来了”

    听着顾渊的语气,该是气得不轻。

    从永乐宫出来,林钰心中堆积的凉意一直没有消散,直到半路在宫道碰见了林太傅,这股凉意倏地急剧膨胀。

    长庆宫不远处,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结伴而行,步履匆匆地往宫门走去。

    即使她们此生都无法再见面。

    林皇后所说的孩子自然不是为了留住顾渊的工具,相反,那是取代顾渊最好的棋子。

    林钰有些无力:“顾渊的书房旁人进不得,这件事爹爹难道不清楚吗?”

    林钰想送送她。

    “慌什么,”林钰没什么表情,语气却难掩烦躁,“太子明媒正娶的是你们林家嫡女。”

    林钰休息了一整天,顾渊期间来过一次,没让人叫醒林钰,命人撤下新房布置后就走了。直到傍晚用膳之际,两人才算见了面。

    思及此,林钰心中冷嘲。

    ……

    一顿饭,彼此都吃得索然无味。

    林钰回身,视线顺着幽长沉寂的宫道一直延伸到尽头,几息间,她便决定绕个远路,能恰好从长庆宫路过。

    本以为说完之后,等来的会是这位太子妃的苛责,毕竟前段时间的刺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作为准太子妃的林家嫡女是个面冷心冷的狠角色?结果,话音落下,却只听到一声无波无澜的“知道了,下去吧。”

    林太傅是特意在此等着林钰的,一见她的身影,便立马大步走了过去。

    为了方便弄清楚惠安妃的死,楚闻年在刑部混了个芝麻大小的头衔,暂时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温贺一起进宫查案。

    “好。”

    顾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会对此事有所防备,纵然她愿意,他也不会同意。

    林皇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她声音温柔:“好孩子。”

    林钰顿了顿,低声:“同房之事能不能择日再行?”

    对着那样一张脸,顾渊也能发这么大的火?

    本以为顾渊不会说了,林钰绕到顾渊背后,替他褪去外袍,正要转身往衣架那儿走时,忽听顾渊开口:“惠安妃中毒死了。”

    温贺自从御书房出来,就没停止过叹气,楚闻年听得心烦意乱,让他安生闭嘴。

    林钰心不在焉地想。

    如兰剪灭灯烛,房内的光线随着明艳鲜红的床帷缓缓合上,林钰的视线一下子被层层阴影笼罩,右肩被人轻轻握住。

    御书房登时便乱作一团,太医院前后来了一大批人,可惜都没什么用。没半柱香的时间,钦天监也来了,还带着所谓的“仙丹”,可惜承安帝没能等到咽下那颗丹药,便昏死过去。

    林钰恍惚一瞬,记忆陡然鲜活。

    林钰性子冷淡倨傲,顾渊人前温尔儒雅,在一起时,多半是顾渊挑起话题,林钰按部就班地接话。只不过这会儿顾渊大部分心思系在惠安妃的死上,余下部分全在池鱼那儿,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做表面功夫。

    只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已经死去的惠安妃——这个从第一面就让她感到归属的女子。

    林钰掀开被褥的手一顿,看了过去。

    林钰听了却只想冷笑,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卸下发髻上的金钗:“太子殿下操劳国事,想来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神。”

    林钰一抬头,便见顾渊眉眼温柔,慢声道:“你做不来这些事情,往后就不要受累了。”

    所以用完膳之后,顾渊便留宿于林钰的清月轩。

    林皇后抿了口热茶,借着拢茶的动作打量几眼林钰的脸色,试探:“你和太子昨夜可在一处?”

    ……

    在此之前,她没来过东宫,自然不清楚程池鱼之前所住何处,只能随便叫来一个侍女,让她带路。等林钰的视线中出现“桃花坞”三个大字,与此同时,忽听一道冷冽的嗓音从里面传出。www.qingbi.me

    顾渊心思不在清月轩,更不在林钰身上,闻此,也只是静了半响,凭着几缕稀薄的光线,吻了吻林钰的额头。

    如兰跟了林钰好些年,自然能从她的语气神情察觉出不悦,但她误以为这怒气源于独守空房一夜的悲凉,左右挣扎间,还是柔声劝道:“如今朝中事务多积压在太子殿下肩上,昨晚瞧着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脸色,应该是宫中出了大事,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自然也要跟着过去......”

    林钰一把环住顾渊的腰腹,顺势把脸埋进他的怀中:“这几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林太傅自然清楚,不然也不会让林钰去做这件事,但对于亲生女儿的质问,他也仅仅只是压低眉头:“近水楼台,你总比外人多一丝机会。”

    随后,林皇后命人取来几件上好的珠宝首饰,赏给了林钰,她慢条斯理道:“最好年后就有个孩子。”

    “从今日起,没有本宫的允许,此地禁止任何人进出。”

    她抬眼。

    林钰知道顾渊此言何意,面色不改,只讲述事实:“殿下该是忘了,昨晚我就呆在这儿,哪里能知晓东宫外的事情?”

    她呼吸有些急促。

    “殿下——”

    顾渊看了她一眼:“太子妃不知道?”

    用罢早膳,林钰随着顾渊一起进宫,先后给承安帝和林皇后请安。等结束,顾渊去了政事堂处理政务,而林钰则被林皇后留了下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那是林家的账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钰儿,此乃关系家族兴衰的大事。”

    但林钰还是去了。

    一语未落,林钰的身子猛然腾空,措不及防地落入一个陌生的怀中,冷淡的墨香味悄然扑鼻。

    林钰淡淡开口:“爹爹可是有什么事情?”

    旁侧幽昏的烛光无声跳跃,顾渊轮廓分明的侧颜在暗影中若隐若现。

    温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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