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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喻宜之的确以她料想的姿势,举目望着,时而低头看一眼手机的秒表。

    漆月的耳朵烫了一下。www.cuiyuan.me

    “我告诉你,我不会的。你们只看到钱夫人一家独大、呼风唤雨,而我是跟钱夫人走得最近的人,只有我清楚她背后付出了些什么。”

    喻宜之挑眉:“约会?”

    “现在她要走了,她的时代也要过去了,我跟你也是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劝你一句,不要想着去当下一个钱夫人,不要去当树大招风的活靶子。”

    山风呼啸,凛凛掠过她的T恤,长发从头盔下露出来,绞绕出风的形状。

    阿辉震了震。

    她随漆月一起走过去,漆月跨上机车,她站到阿辉身边。

    喻宜之勾着唇角,漆月垂眸,看她手指微蜷,似握着两人终于共享的日光。

    K市的步行街,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杂乱里自有股烟火人间的热闹。

    这段时间老城区改造项目有序推进,喻宜之手上新老项目交叠,时时加班,连周末也未能幸免。

    漆月咬了下牙:“难怪头那么大,我看他是找削。”

    喻宜之一出现在这里,立即吸引众人目光。

    “你的手指,好空啊。”

    跨上去,风鼓噪长发飘荡。

    “我们也别赛车了,赛车有危险,每次都被我家喻总举报,这样阿辉,你说个时限,要是我能在你规定的时间内骑上山顶又骑回来,你以后就别再找我,也别去给大头亮哥他们添堵,大家和气生财。”

    漆月走到他面前,琥珀色瞳孔被灯光打亮:“你想我跟你合作,无非是怕钱夫人走后,我的蛰伏只是做做样子,一段时间后回来,自成一派跟你抢生意。”

    喻宜之穿得跟平时一样,白衬衫搭窄腿西裤,配一件极衬肩线的西装,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钻表,往耳后喷了香水,耳垂上戴一枚小小方钻耳钉。

    从前她们的约会,是永远隔着两个座位的电影院,是永远不能一起逛的小店,是必须前后脚去买的冰淇淋。

    辉哥犹豫了下。

    和她的机车一样,如一个流火的盛夏。

    “晃到你了吗?”喻宜之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这世界的人,所以不太懂规矩。”

    ******

    现在,喻宜之等在山脚下当她的归属,脸庞扬起,始终望向她下山的方向。

    一个头盔。

    漆月摘下头盔,黑发被薄汗黏在额角,很累,却笑得散漫。

    喻宜之挑了下唇。

    漆月回头,一辆白色宝马停在那里。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美丽、优雅、矜贵、理性,可那双墨色瞳仁里闪烁的光,他无比熟悉。

    丝丝缕缕,喧嚣着张扬。

    阿辉:“喻小姐,你能不能把你车的远光灯关一下?也太他妈晃眼了吧,哪有这么开远光灯的。”

    “我不会回来了。”

    直到那火红的身影,一团火般不守成规的闯入。

    喻宜之扶着车门,回眸:“你叫我什么?”

    他身边一人开口:“漆老板,你说不会再回来插手这些生意,可人的想法随时都会变的。”

    人群拥挤得恰到好处,两人手臂紧贴着,摩擦出旖旎的心绪。

    与这荒芜之景格格不入。

    盘山而上,雾越来越浓,人好似被浸入一条河里游历,举目四望,这河漫漫渺渺的永无尽头。

    “搞那些形式干嘛?”声音被机车边喧嚣的风吹得有棱有角,从中好似能窥得她微拧着眉的神情,像只倔强的猫。

    “阿辉。”

    她走过去,声音压低,被车灯渲染出暖意:“之之,相信我。”

    喻宜之言简意赅:“大头告诉我的。”

    喻宜之撇下阿辉,向着漆月走去,夜色里对她抬起莹白的手,掌心里攒聚着月光:“干得漂亮。”

    当喻宜之终于迎来一个周末时,漆月问:“去约会么?”

    是连漆月自己也从没达成过的成绩。

    她在那微凉的掌心间捏了下:“喻宜之,我知道你可以想办法帮我解决,但十七岁那年,是我主动去找钱夫人,走入了她生意场的乱局。”

    “我在你们的圈子里无牵无挂,没什么可以束缚我。”喻宜之淡道:“我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漆月。”

    喻宜之:“嘘。”

    他报了个时间,身边人互相对视一眼。

    “你觉得这是我的劣势,但这也是我的优势不是吗?”

    漆月拧了下眉,向她走过去:“你怎么……”

    阿辉瞥了她眼。

    “现在,十年过去,我也想用我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没了路灯,一排机车灯取而代之,打亮眼前的山路。

    唇边勾出一抹笑。

    阿辉:……

    一阵晕黄车灯间,灰霾山石如缠人的沼泽,喻宜之很坚持,似想把她往上拽。

    “其实你看我看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你们这世界的人,对你们生意场和人际上的规矩一无所知。”

    她走回去拍拍自己火红的机车:“这样吧,老规矩,用它来说话。”

    漆月笑了声,这时一阵刺目的车灯明晃晃扫来,阿辉伸手挡了下眼。

    十七岁时,喻宜之坐在她机车后座当她的眼睛,搂住她腰,少女的体温穿越脊骨裹挟她的心脏。

    “不然,”她扭头看向阿辉,挑唇:“我守着我唯一的规矩,什么都可以做。”

    琥珀色瞳孔在夜色中灼灼,里面映着一个喻宜之。

    “嗯?”

    喻宜之在身后搂着她的腰笑。

    漆月脸上却仍是那副不羁的神色,停了车,一只脚支在地上,机车靴溅起一阵飞扬的尘屑。

    “之之……”

    “喂,喻宜之。”

    车门拉开,走下一个纤长身影。

    她戴好头盔,露出一双张扬的眼:“我很快回来。”

    第91章

    说来也巧,这天本是阴天,太阳一直被阴云裹着,后来不知何处而起的一阵风,忽尔天光大亮,阳光炽烈。

    漆月低头勾唇。

    “钱夫人把手下产业盘给不同的人,大家都有得赚,她想留下华亭给亮哥和大头管,无非是在家乡留个念想,她不会再回来,我也不会再插手,只要你野心不太大,没有人会成为你的对头,你会发展得很好的。”

    好似被世界抛弃,只余自己和自己的心跳,奇怪的是,漆月并没觉出那天地设陷的孤寂。

    直到车流河水般在她身侧褪去,夜路逐渐变苍凉,荒草撩拨着人神经里的怯弱。

    微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后颈。

    “没看到月亮要发车了吗?别吵,待会儿再说。”

    她没有任何去关车灯的意思,只是扭头看向阿辉:“以前,你就因为这样,想把我当作漆月的软肋,对吧?”

    “喻宜之。”

    在喻宜之还没

    漆月挑唇:“不相信我的决心是吧?”

    而周末的漆月完全摆开了职业装的束缚,穿领口松垮垮的T恤和牛仔裤,套一件棒球外套,嚼着香口胶,吹出个泡泡爆裂在嘴边“啪”的一声。

    这是她熟悉的世界,闭着眼都能摸出纹路。

    站到她面前,手伸进棒球外套,把领口往后拉了拉。

    她却并不慌张,似是心中自有股笃然。

    漆月望了眼门口那张桌子,高时喻宜之固执跟着她过来,还穿着校服在那写过作业。

    阿辉刚要开口。

    “喻宜之?”

    喻宜之挣开她的手,向车边走去。

    “是啊,约会。”

    这天,她们终于并肩出门。

    漆月跨下机车:“这儿开阔嘛,活动活动,老子现在天天坐格子间里上班,快腰椎间盘突出了。”

    辉哥和几个哥们等在那儿:“漆老板,你选在这跟我谈华亭的事,够特别的。”

    抬手,与喻宜之在半空响亮的一击。

    周六晚上,漆月与她打完“学习不累,我爱学习”的电话后,下楼,推出那辆火红的机车。

    “做生意而已,实在不需要如此勾心斗角,请你言而有信,以后不要再打扰漆月和她的朋友。”

    喻宜之看着她,拉起她的手。

    喻宜之帮她把护目镜调下,伸手在头盔上轻拍:“嗯,我等你。”

    辉哥笑一声:“既然不习惯,早点回来,华亭照样交给你管,不然的话,钱夫人都不肯把华亭盘给我。”

    原来喻宜之是有备而来。

    她扭头轻轻望向漆月,而漆月终于没再回避的意思。

    机车轰鸣着靠拢,擦着阿辉规定的时间线回到山脚。

    喻宜之抬手,把什么东西抛进她怀里。

    漆月的机车轰鸣,像一团焰火,冲破了夜色的包裹。

    她来到的是曾经赛车的山脚下,以前被人当作据点的旧工厂早已荒废,没有灯罩的路灯结着蛛网、黯淡蒙尘。

    要是那雾气弥散的山路上漆月的身影再不出现,就要超出阿辉规定的时间了。

    “我知道你会担心。”手指灼热温度烫着喻宜之的掌纹:“但,相信我好吗?”

    辉哥:“好,够干脆。”

    那是漆月眼底的光,张扬狠戾而不顾一切。

    白西装配阔腿西裤,细高跟鞋踏过路面的碎石,随着她走动,长发跃然间露出耳垂上小小一枚钻石耳钉。

    喻宜之瞟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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