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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是大小姐被找麻烦了吧?”

    漆月:“哦。”

    漆月:“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今天下班早?”

    喻宜之走了。

    漆月狠狠睨她一眼。

    她立刻不敢说话,带着小女孩走了。

    她晃到公交站台。

    漆月晃出麦当劳,站在机场门口抽了一支烟,本想打车,又实在不想那么早回家。

    “现实中的神仙眷侣么?”

    为什么偏要追着去看。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眼尾偷偷向喻宜之和艾景皓的那边瞟,才发现两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刚才喻宜之进侧卧去了,关着门,漆月走到门口敲两敲:“喻宜之,你不吃晚饭么?”

    等在接机人群中的喻宜之一身白,冰肌玉骨的侧脸配上浓密的黑发那么醒目,她拎着爱马仕注视着出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漆月撕开包装纸,低着头,把糖塞在嘴里。

    小女孩一愣。

    漆月从口袋掏出棒棒糖:“还给你,刚才不是故意抢你糖的。”

    车开走了,在她身边扬起一阵深冬的风。

    晃晃悠悠,走走停停。

    走到麦当劳,找了一大圈,因为刚才看到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往这个方向走的。

    “你看上去很难过。”

    钱夫人知道漆月受伤,直怪她非要做这老城改造项目太莽撞。

    漆月扶额:“那你怎么还在继续跟我说话?”

    那两人在人群中实在醒目,并不难找,漆月很快看到喻宜之和艾景皓并肩而行,连背影都透着般配。

    “嗯,奶奶放心。”

    “我不想以后想到这个夜晚,想到我没开口叫你陪我睡,而感到后悔。”

    漆红玉并不知道她受伤,也没拦:“天晚了,注意安全。”

    要是大头或敏哥在这里,一定会一掌狠狠打在她肩膀:“我k,你不是最拽的漆老板么?现在怎么跟条丧家犬似的。”

    她在沼泽里待得太久,早已是一身泥,而喻宜之不一样。

    这天傍晚,漆月正在给漆红玉念新闻,听到门口有动静。

    明明看不到才好。

    “不是。”小女孩摇摇头:“你看上去比我更需要糖。”

    路人却把他俩当作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甚至有人拿手机在偷拍。

    那种带着鄙夷的警惕,和看向喻宜之的艳羡形成了鲜明对比,深深刺痛了她。

    漆月不说话。

    “不喜欢我买的这种糖?”

    “嗯。”

    漆月赶紧躲在一根立柱后。

    漆月头靠立柱,觉得机场空气变得稀薄。

    ******

    如果喻宜之是和她的背影并肩,路人又会说什么呢?

    接着,他放开行李箱,抱住了喻宜之。

    “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你一个人坐这里,别跟陌生人说话知道么?小心被骗去卖了。”

    小女孩伸手摸摸她的嘴唇:“这是面具。”

    “上厕所去了。”

    “你还要出去?”

    “感觉比明星还有气质。”

    这是从她们十七岁认识的时候开始,就伴随着她们的结论。

    “你妈呢?”

    喻宜之:“睡吧,晚安。”

    “有事?”喻宜之站了会儿:“有事找我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司机去接。”

    钱夫人嘴上怪她,到底还是心疼,这几天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小女孩吃着薯条笑。

    喻宜之的背影一顿,艾景皓的这一举动显然不在她预期。

    又走进机场超市,重新买了根棒棒糖。

    “知道。”

    像要一次疼个够本,才知道不该把喻宜之留下来。

    那时她们在孤儿院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爸爸妈妈”能收养她们。漆月从小爬高上低的没个正形,虽然长得漂亮,却总是脏兮兮的。

    漆月陪漆红玉吃完晚饭:“奶奶,我出去一趟。”

    又有路人在拍照:“好配啊。”“没见过这么般配的情侣。”

    漆月躲在立柱后偷偷看过去,喻宜之对艾景皓挥了挥手。

    漆月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呆呆望着窗外,恍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这么晚坐公交车,还是在六岁的时候。

    把棒棒糖的塑料棍从嘴里抽出来,才发现上面被自己咬的满是牙印。

    没等她开门,门却自己开了,露出喻宜之清冷的一张脸,手里拎着打包盒。

    漆月放到餐桌,打开,是很香的淮山排骨粥,但只有她和漆红玉两人的分量。

    “为什么?”漆月眯眼:“老子都一十六了好吗?”

    麦当劳里的人都看她。怎么?没看过混混吃麦当劳么?老子还买个开心乐园餐给你们看信不信?

    一个年轻妈妈护着小女儿从漆月面前走过,目光警惕的盯着她。

    人群议论又起:“哇,也太般配了吧?”

    ******

    喻宜之声音里那点暖意消失了:“因为我不到三个月就要走了是吗?”

    等前面一对年轻情侣下车后,车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喻宜之则是维持常态,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漆月裹着卫衣走回机场,腹部没好的伤一抽一抽着疼,让她背影有些佝偻。

    现在追上了喻宜之又怎样呢?

    她这才发现她所在的站台,如此空旷,八面来风,鼓噪着她心底忽然腐蚀出的洞。

    漆月走过去。

    但是。

    她心里一慌,叼着棒棒糖在机场人群中胡乱奔跑。

    喻宜之“嗯”了一声,把打包盒递给她。

    喻宜之推开了艾景皓。

    公交车开起来有各种铁皮零件碰撞的声音,司机打电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大概还有半小时收班吧,晚饭吃饺子可以啊,别煮太早,再给我泡杯茶,我就想吃热腾腾的……”

    “是明星吗?”

    漆月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抢过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

    “是你啊。”小女孩很淡定的样子。

    所以她的结论是:“等三个月后喻宜之回邶城,就能离这些破事远远的了。”

    出租车司机看上去想抱怨,又在她狠狠睨过去的一眼中偃旗息鼓。

黑暗让人放松戒备,漆月说了句实话:“因为不到三个月你就要走了,我不想留什么遗憾。”

    她下车,摔上车门。

    漆月想笑,牙齿用力咬碎了棒棒糖,糖渣甜得发苦,又锋利刺痛着她的舌头。

    ******

    又怪漆月不把这事告诉她,漆月笑:”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只要我想做老城改造,总归是要闹这么一场。”

    喻宜之看她一眼:“去机场,艾景皓今天从邶城飞K市,我去接他。”

    比如现在,就算她不因老城改造项目被找麻烦,总还可能卷进别的事端。

    她边上车边说:“开到停车场出口,跟上一辆……”

    也许是因为漆月发呆时眼神无意间落在小女孩身上,那个年轻妈妈走过好久了还回头盯她。

    漆月挂上笑意:“没事啊,你快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她慢慢挪到门边,以为是喻宜之给她点的外卖。休养几天后她身体已经好多了,简单煮个粥拌个小菜其实没问题,但喻宜之坚持点外卖。

    艾景皓带着一脸笑意,快步走到喻宜之身边。

    忽然喻宜之像有感应一样,朝漆月这边望过来。

    她怕喻宜之已经到家了要面对喻宜之,又怕喻宜之还和艾景皓在一起根本没回家。

    小女孩瞟一眼:“你留着吧。”

    她倒不是想不起喻宜之的车牌号,关于喻宜之的一切数字,她都烂熟于心。

    喻宜之走到门边,换了双白色中跟小羊皮鞋,拎起爱马仕拿起保时捷车钥匙。

    漆月盯着那人的手机屏幕,镜头拍出的男女身量纤纤雅致利落,代表着这世界上的精英一族。

    心里的酸涩从牙根冒出来,好像不是一根棒棒糖所能解决。

    又指指她的眼:“难过会从这里跑出来。”

    漆月一愣,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撑住两边唇角:“老子在笑,看到吗?”

    漆月终于忍不住跟过去:“去哪啊?”

    这时下机的人群鱼贯而出,一个温厚声音带着喜悦:“宜之!”

    那两人在往喻宜之停车的方向走,漆月狂奔到出租车站点,拉开车门,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上的伤疼得厉害。

    年轻妈妈骂:“有病啊?!”

    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小女孩,一个人坐着,晃着双腿吃着薯条蘸番茄酱。

    她尽量挺直背,脸上挂回颓懒的笑。

    饺子,热茶,家常话,和车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起,共同构成一个“家”的意向。

    喻宜之打开门出来,换了身衣服,刚才进门时她穿着精致利落的职业装,这会儿换成薄薄的廓形薄羊绒大衣配白色阔腿裤,有种不太常见的温柔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不该再追了。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空荡荡的公交车没什么人,漆月上去坐到倒数第一排,开窗。

    不到三个月后,等喻宜之坐上回邶城的飞机,她一个只能用双脚在地上跑的人,又如何追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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