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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黑色丝缎一样的头发。
漆月拿开手臂睁眼。
一旦她知道，她这么要面子的人，很可能更不会好好学了，不然，就像多想要那五千块似的。
漆月发现那时她心里是没有恨的。
“滚。”漆月笑骂：“不告诉你。”
然而这一切，都是属于格物楼里学生的世界，是属于喻宜之的世界，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边痛恨，一边仰慕。
我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不知感恩的垃圾,是活该烂在街头巷尾的一团烂泥。
她知道喻宜之聪明，如果一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喻宜之很可能瞒着不让她知道。
漆月冷笑一声，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咬着嘴里的烟嘴，唇角是习惯性妩媚的笑，眼里满是戾气。
漆月狠狠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这件事？”
漆月一下子听出那是喻宜之在练琴，她反应过来——哦，原来她不知不觉绕到音乐室这边来了。
******
可心底有个更小更真实的她在叫嚣：恨！怎么可能不恨！
一双黑眸沉静如湖，静静的无涟漪，像要把人吸进去，然而你不停下坠，仍永远触不到底。
一边鄙夷，一边羡慕。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那只是她凭想象给自己的一个幻象——她妈会拉小提琴，漂亮又温柔，会对她暖暖的笑，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抛弃了她。
笑笑闹闹的，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了。
直到有人说：“李老头才不管她谈不谈恋爱呢，人家是好学生的嘛。”
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皮耷着。
耳边又一阵悠扬旋律响起，不是梦里，是现实中。不是小提琴，是钢琴曲。
漆月懒洋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还配继续用“月亮”这个名字吗？
她走开了，漆月刚想把手臂拿下来，她又走了回来。
“月”这个名字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而小小的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总会偷偷幻想这名字是妈妈给她取的。
明月一样的人和烂泥一样的人。
“学校今年的新年晚会要提前办，改成什么跟二中的情谊交流会，还不就是为了优秀高中的评比呗。”
她绕开食堂和操场，选了个僻静角落，找了条长椅躺上去，用外套蒙住头。
******
漆月再没敢去过音乐室那边。
漆月赶紧又把脸挡严，鼻端的香水味越来越近，那是喻宜之手腕上的香水味。
漆红玉能收养她，她应该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连狗都不会嫌家贫，她又在想些什么？
漆月发现，相比起其他人发现她的窘迫，喻宜之的察觉更让她面红耳赤。
一边小心呵护，一边冷嘲热讽。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看她班主任有没告诉她了。怎么怕喻宜之分你钱啊？她可不是那种……哎！”
喻宜之平静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然而喻宜之好像并没注意，只说：“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晚会。”
课间操之前,漆月趁上课时间溜进格物楼，一个人叼着烟往顶楼走，不同的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学生读古文的声音,还有一个班的老师，在放牛津腔的英文原版电影节选。
她有点恍惚：刚才她梦里的旋律，到底是钢琴，还是小提琴？
她的声音多轻啊，好像连在梦里她都知道那是一个幻象，生怕把那幻象震碎了似的。
她静静躺着，手臂压着眼睛，外套蒙着头，陷在一片黑暗里。
“漆月。”
大头他们笑闹着走了，漆月熬了两个大夜困得不行，食堂都懒得去，趴在教室里想睡，结果教室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白瓷的吹弹可破的皮肤。
可是，对不起啊妈妈，我现在变得像烂泥一样。
好像她有魔法，好像漆月这个烂泥一样的人，与她相连靠近她的那一部分，也能像花一样变美好起来。
她无数次想过，要是她没被抛弃,要是她出生在一个喻宜之这样的家庭。
她直起身烦躁的“啧”一声，拎起外套走出教室外去了。
“听说人家还会滑雪，还会骑马，都是贵族运动呢。”
为什么呢漆月。
另一个声音笑着回应：嗯,我是垃圾。
就连致知楼都有人在议论。
“不去。”漆月懒懒打个哈欠：“困死了，我得眯会儿。”
用美好的月亮为她命名，希望她长成一个干净的、内心澄澈的、前途光明的人。
又过了几天，喻宜之要在晚会上表演钢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大头：“漆老板你管她呢。”
现在十一月了，即便是在K市，哪还来的什么飞花？
她唇瓣上放着一朵小小粉色的花，刚刚喻宜之放上来的，就是前几天落到漆月头发上的那种花。
她伸手，轻触漆月的头顶：“这里，沾到花瓣了。”
漆月吸吸鼻子，手臂伸进外套，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转身就走。
漆月已经一脸阴沉的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摸出手机，给那个她没保存的号码发信息：“课间操到格物楼顶楼厕所，不来你就死定了。”！
如果有人问漆月恨不恨这世界，她一定会玩世不恭的笑着说：有什么可恨的？我根本不在乎。
“得了吧我练舞得花多少时间？老班给我一分钱么？”
她皱眉回头，喻宜之静静走过来，周身清香。
漆月觉得那是近乎魔幻的一幕。
她从来不知道她想她妈，那个她一无所知的女人。有些“幸运”的孩子被送来孤儿院时，知道父母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漆月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喻宜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喻宜之只当没看到,胆子很大的走近：“找我什么事？”
漆月一慌，用手臂把脸挡得更严实了点——唯一滑下眼角的那滴泪早已干涸，她却还是心虚的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漆月笑着对：“就派你上去嚎一曲呗，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命都是你的了还有谁敢看不起（7）班？”
可现在喻宜之的指尖上，真有一片淡淡粉色的花瓣，从漆月头发上摘下来的。
一个声音清晰回荡在心间：漆月，你真垃圾。
闪光的只用来弹钢琴的指尖。
“那我们（7）班怎么办啊？还不得被格物楼那帮孙子看扁了？”
漆月：“我就想看看谁
喻宜之问：“学校的晚会，你参加么？”
漆月咬着根棒棒糖回教室的时候，大头冲过来箍住她肩：“漆老板，听说了吗？”
垃圾的矛盾体。
漆月狠狠打开喻宜之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什么？”
漆月看着她。
喻宜之是见过她低血糖的人，喻宜之会不会早就看出了她有多窘迫？
“我们（7）班还有谁能出节目啊？不就你会跳舞么？”
漆月再怎么糙也是个女的，她能捕捉到那些女生在说起喻宜之时，一半羡慕一半嫉妒的语气：“还不是家里有钱，从小让她学呗。”
好一派岁月静好。
她狠踢一脚厕所外的白墙，留下一个脏污的鞋印：“别到处乱用你的同情，好像别人都过得不如你似的，告诉你，想多了。”
梦里女人的脸陷在一片朦胧的白雾里，看不清。
漆月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自己蜷起膝盖干什么。
第22章
喻宜之忽然扯掉她头上的外套。
漆月把烟头丢到脚边，狠狠踩熄。
就好像你总是一边对漆红玉好，一边暗自埋怨为什么自己拥有的不是更好的家庭。
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不知道。”
漆月懒得听这些。
大头贼笑着直捅她胳膊：“你这段时间都感觉没睡好啊？是不是搭上个新妹妹逍遥去了？”
一个像喻宜之那样的人。
她看向喻宜之的眼神更显狠戾，几乎是狠狠瞪着喻宜之。
“漆月同学。”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漆月吓了一跳。
喻宜之在她身边站定了，悠悠一阵香。
又过了一会儿，旋律静止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响起，走到漆月身边。
漆月耳朵动了动，用十分不经意的语气问大头：“装叉犯她跟谁谈恋爱了？”
小小的，粉粉的，漆月张嘴轻轻一吹，就飞到空中消失不见了。
漆月是真懒得上台，这段时间摩托车行修车生意挺好的，有时候晚上还有活，她还得加班修，睡觉时间都不够。
有天中午，大头他们叫漆月一起溜出学校去吃烤鸡翅，有人请客。
天上的人和地上的。
“参加个屁。”漆月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时的鼻音。
然而无论她多想赖在那梦境里，心里的不安定感还是让她快速醒了过来。
喻宜之轻触漆月的唇，然后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终于能睡了，也不知是前几天去划船听到有人拉小提琴还是怎么的，漆月居然很少见的梦见了她妈。
她竟发现眼角有一滴泪，顺着侧脸仓皇的留了下来。
“你看起来挺会跳舞的。”
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妈。”
] 长长的黑色丝缎一样的头发。
漆月拿开手臂睁眼。
一旦她知道，她这么要面子的人，很可能更不会好好学了，不然，就像多想要那五千块似的。
漆月发现那时她心里是没有恨的。
“滚。”漆月笑骂：“不告诉你。”
然而这一切，都是属于格物楼里学生的世界，是属于喻宜之的世界，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边痛恨，一边仰慕。
我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不知感恩的垃圾,是活该烂在街头巷尾的一团烂泥。
她知道喻宜之聪明，如果一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喻宜之很可能瞒着不让她知道。
漆月冷笑一声，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咬着嘴里的烟嘴，唇角是习惯性妩媚的笑，眼里满是戾气。
漆月狠狠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这件事？”
漆月一下子听出那是喻宜之在练琴，她反应过来——哦，原来她不知不觉绕到音乐室这边来了。
******
可心底有个更小更真实的她在叫嚣：恨！怎么可能不恨！
一双黑眸沉静如湖，静静的无涟漪，像要把人吸进去，然而你不停下坠，仍永远触不到底。
一边鄙夷，一边羡慕。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那只是她凭想象给自己的一个幻象——她妈会拉小提琴，漂亮又温柔，会对她暖暖的笑，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抛弃了她。
笑笑闹闹的，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了。
直到有人说：“李老头才不管她谈不谈恋爱呢，人家是好学生的嘛。”
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皮耷着。
耳边又一阵悠扬旋律响起，不是梦里，是现实中。不是小提琴，是钢琴曲。
漆月懒洋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还配继续用“月亮”这个名字吗？
她走开了，漆月刚想把手臂拿下来，她又走了回来。
“月”这个名字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而小小的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总会偷偷幻想这名字是妈妈给她取的。
明月一样的人和烂泥一样的人。
“学校今年的新年晚会要提前办，改成什么跟二中的情谊交流会，还不就是为了优秀高中的评比呗。”
她绕开食堂和操场，选了个僻静角落，找了条长椅躺上去，用外套蒙住头。
******
漆月再没敢去过音乐室那边。
漆月赶紧又把脸挡严，鼻端的香水味越来越近，那是喻宜之手腕上的香水味。
漆红玉能收养她，她应该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连狗都不会嫌家贫，她又在想些什么？
漆月发现，相比起其他人发现她的窘迫，喻宜之的察觉更让她面红耳赤。
一边小心呵护，一边冷嘲热讽。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看她班主任有没告诉她了。怎么怕喻宜之分你钱啊？她可不是那种……哎！”
喻宜之平静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然而喻宜之好像并没注意，只说：“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晚会。”
课间操之前,漆月趁上课时间溜进格物楼，一个人叼着烟往顶楼走，不同的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学生读古文的声音,还有一个班的老师，在放牛津腔的英文原版电影节选。
她有点恍惚：刚才她梦里的旋律，到底是钢琴，还是小提琴？
她的声音多轻啊，好像连在梦里她都知道那是一个幻象，生怕把那幻象震碎了似的。
她静静躺着，手臂压着眼睛，外套蒙着头，陷在一片黑暗里。
“漆月。”
大头他们笑闹着走了，漆月熬了两个大夜困得不行，食堂都懒得去，趴在教室里想睡，结果教室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白瓷的吹弹可破的皮肤。
可是，对不起啊妈妈，我现在变得像烂泥一样。
好像她有魔法，好像漆月这个烂泥一样的人，与她相连靠近她的那一部分，也能像花一样变美好起来。
她无数次想过，要是她没被抛弃,要是她出生在一个喻宜之这样的家庭。
她直起身烦躁的“啧”一声，拎起外套走出教室外去了。
“听说人家还会滑雪，还会骑马，都是贵族运动呢。”
为什么呢漆月。
另一个声音笑着回应：嗯,我是垃圾。
就连致知楼都有人在议论。
“不去。”漆月懒懒打个哈欠：“困死了，我得眯会儿。”
用美好的月亮为她命名，希望她长成一个干净的、内心澄澈的、前途光明的人。
又过了几天，喻宜之要在晚会上表演钢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大头：“漆老板你管她呢。”
现在十一月了，即便是在K市，哪还来的什么飞花？
她唇瓣上放着一朵小小粉色的花，刚刚喻宜之放上来的，就是前几天落到漆月头发上的那种花。
她伸手，轻触漆月的头顶：“这里，沾到花瓣了。”
漆月吸吸鼻子，手臂伸进外套，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转身就走。
漆月已经一脸阴沉的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摸出手机，给那个她没保存的号码发信息：“课间操到格物楼顶楼厕所，不来你就死定了。”！
如果有人问漆月恨不恨这世界，她一定会玩世不恭的笑着说：有什么可恨的？我根本不在乎。
“得了吧我练舞得花多少时间？老班给我一分钱么？”
她皱眉回头，喻宜之静静走过来，周身清香。
漆月觉得那是近乎魔幻的一幕。
她从来不知道她想她妈，那个她一无所知的女人。有些“幸运”的孩子被送来孤儿院时，知道父母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漆月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喻宜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喻宜之只当没看到,胆子很大的走近：“找我什么事？”
漆月一慌，用手臂把脸挡得更严实了点——唯一滑下眼角的那滴泪早已干涸，她却还是心虚的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漆月笑着对：“就派你上去嚎一曲呗，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命都是你的了还有谁敢看不起（7）班？”
可现在喻宜之的指尖上，真有一片淡淡粉色的花瓣，从漆月头发上摘下来的。
一个声音清晰回荡在心间：漆月，你真垃圾。
闪光的只用来弹钢琴的指尖。
“那我们（7）班怎么办啊？还不得被格物楼那帮孙子看扁了？”
漆月：“我就想看看谁
喻宜之问：“学校的晚会，你参加么？”
漆月咬着根棒棒糖回教室的时候，大头冲过来箍住她肩：“漆老板，听说了吗？”
垃圾的矛盾体。
漆月狠狠打开喻宜之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什么？”
漆月看着她。
喻宜之是见过她低血糖的人，喻宜之会不会早就看出了她有多窘迫？
“我们（7）班还有谁能出节目啊？不就你会跳舞么？”
漆月再怎么糙也是个女的，她能捕捉到那些女生在说起喻宜之时，一半羡慕一半嫉妒的语气：“还不是家里有钱，从小让她学呗。”
好一派岁月静好。
她狠踢一脚厕所外的白墙，留下一个脏污的鞋印：“别到处乱用你的同情，好像别人都过得不如你似的，告诉你，想多了。”
梦里女人的脸陷在一片朦胧的白雾里，看不清。
漆月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自己蜷起膝盖干什么。
第22章
喻宜之忽然扯掉她头上的外套。
漆月把烟头丢到脚边，狠狠踩熄。
就好像你总是一边对漆红玉好，一边暗自埋怨为什么自己拥有的不是更好的家庭。
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不知道。”
漆月懒得听这些。
大头贼笑着直捅她胳膊：“你这段时间都感觉没睡好啊？是不是搭上个新妹妹逍遥去了？”
一个像喻宜之那样的人。
她看向喻宜之的眼神更显狠戾，几乎是狠狠瞪着喻宜之。
“漆月同学。”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漆月吓了一跳。
喻宜之在她身边站定了，悠悠一阵香。
又过了一会儿，旋律静止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响起，走到漆月身边。
漆月耳朵动了动，用十分不经意的语气问大头：“装叉犯她跟谁谈恋爱了？”
小小的，粉粉的，漆月张嘴轻轻一吹，就飞到空中消失不见了。
漆月是真懒得上台，这段时间摩托车行修车生意挺好的，有时候晚上还有活，她还得加班修，睡觉时间都不够。
有天中午，大头他们叫漆月一起溜出学校去吃烤鸡翅，有人请客。
天上的人和地上的。
“参加个屁。”漆月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时的鼻音。
然而无论她多想赖在那梦境里，心里的不安定感还是让她快速醒了过来。
喻宜之轻触漆月的唇，然后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终于能睡了，也不知是前几天去划船听到有人拉小提琴还是怎么的，漆月居然很少见的梦见了她妈。
她竟发现眼角有一滴泪，顺着侧脸仓皇的留了下来。
“你看起来挺会跳舞的。”
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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