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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钱齐盛公司出,但地点都要对方订,为的就是给他们这些外来者一个下马威。

    喻宜之从床上起来,把浸满她汗液的床单被罩尽数塞进洗衣机,又走到冰箱旁,拿冰块给自己做了杯冰咖。

    喻宜之抬起头来没什么表情:“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喜欢就事论事。”

    坐在首席的,居然是刚才骑摩托的那个金发女人,有张猫儿般妩媚的脸,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那双猫眼也妩媚的弯起,只是眼底一片凉薄的狠戾。

    跟公司的人开完碰头会,艾景皓告诉喻宜之:“我约了些当地人一起吃晚饭,你一起吧。”

    “没事吧?”

    喻宜之低头,看到一个小小香水瓶,通体乌黑闪耀,像一块昂贵的黑曜石。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不错的搭档。

    等红灯时,看着年轻的上班族女孩穿着高跟鞋一路狂奔,脸晒得通红,追着前方一辆即将开走的公交车。

    在看到这样一条小巷时,艾景皓还看了好几眼导航上的地址,才确定没走错。

    因洗太多次而变软变旧的床单,浸满了少女的汗,变得像梅雨季节一样潮湿,并分不出那些汗是谁的。

    喻宜之皱眉,走近。

    至于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她并不在意。

    艾景皓情急之中一揽喻宜之的腰:“小心!”

    晚上喻宜之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艾景皓过来敲敲她桌面、给她一盒寿司:“你这个人,怎么能一边那么冷、又一边那么好呢?”

    艾景皓从善如流,摸出盒好烟抖了支递过去:“漆老板,我是齐盛集团地产一部总监艾景皓。”

    喻宜之没说话。

    漆月当然恨她了。

    这暗示艾景皓不懂,喻宜之却懂——她回K市后已经有三次,在这样的手指下,拼命咬牙也控制不住身

    她愣了愣:“退回去,那么贵。”

    她纤长的手指把那头发拈下来,那是漆月两天前狠狠折腾她的证据。

    旁边一个头很大的男人介绍:“这是漆老板,老城区这片她最熟,你们想做改造,可得好好请教她。”

    喻宜之今早没什么吃早餐的兴致,坐在餐桌边拿手机处理工作,等洗衣机“滴”一声响起,她站起来,黑曜石色的丝缎睡袍垂在莹白脚背。

    好像艾景皓其人,总是让人觉得妥帖、温和、周到。

    事实上两人也确实有过一段好日子。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走出、去会议室的时候,办公室一阵窃窃私语,她充耳不闻。

    如果时间停在那里……

一起躺在那张小木床上,两人用完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散发着同样的香气。漆月心想还好这些便宜货留香不持久,不然也许会被闻到的人发现她和喻宜之的秘密。

    她笑起来的时候,神情有点像个妩媚的电影明星,睨着艾景皓身边的喻宜之:“那这位呢?”

    漆月皱起鼻子:“我k,怎么这么难闻?这他妈男人用的香水吧?”

    更别提她还是个假的,是个孤儿。

    窗外的阳光炽烈而通透,是只有在山清水秀的K市才有的效果。

    比如今天这顿饭,就选在了一个七弯八拐的小巷,远远望见一片危楼似的建筑支出一块遮阳篷,好像刻意考验他们这样的社会精英愿不愿意屈尊。

    喻宜之在丝缎大床上醒来时,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在哪。

    那女孩看起来也没比她小两岁,而现在她早已能避开那样的狼狈。

    喻宜之冰凉凉一张脸。

    艾景皓:“怎么会,只是你知道K市这情况,有些时候女人不方便。”

    艾景皓点头:“K市这边情况太乱,艾总怕你一个人搞不定。”

    教养极好的年轻男人,一看就出自阶层很高的家庭。

    与眼前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并不相衬。

    梦见她和漆月挤在小小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上,两个十八岁少女个子都高,手长脚长的难免憋屈。那时已快高考,时近盛夏,旧筒子楼里却连空调都没有,只有一台老掉牙的电扇吱呀呀的吹。

    一股发沉的、几乎发苦的味道。

    喻宜之把冰咖啡灌进嘴里,下巴扬起,拉着修长的脖子划出一条近乎锋利的线。

    第42章

    艾景皓笑道:“很意外么?”又追问一句:“是惊喜,还是意外?”

    艾景皓远远望到一头金色长发在风中摇曳:“骑那种摩托的居然是个女人。”

    喻宜之默了下:“还是不相信我。”

    艾景皓:“你有什么不敢?这都是你凭实力挣来的。”

    忽而一辆火红摩托轰鸣着从他们身边擦过。

    这位穿着休闲但腕上手表一看就不菲的男人,就是集团总裁艾美云的独子,被他人戏称为“太子”。

    该庆幸么?

    喻宜之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组长,还没凭后来单枪匹马拿下两个大项目飞升总监之位,艾景皓作为她手下一个职员,在建筑设计上与她理念不和,两人还当众龃龉过几次。

    两个少女柔软的身体之间,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老城改造的项目做起来,设计都要往后排,最重要是先搞定盘踞在老城区那帮“牛鬼蛇神”,没他们帮忙,钉子户根本不可能清走。

    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公司,高高的个子加上六厘米的鞋跟更显得生人勿近,这几天她展示的工作能力,已足以让人人对她毕恭毕敬招呼:“喻总。”

    喻宜之并没回答这个问题,把香水瓶藏进怀里,轻轻揽住漆月:“谢谢。”

    从集团开始,每个人都盛传艾景皓对她有意,她并没放在心上。艾景皓作为齐盛集团的“太子”,更别提他妈艾美云那么硬的家庭背景,就算她喻宜之真是喻家千金,放在艾家面前也不够瞧。

    她又说了一遍那个提议:“等我们都考上大学,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漆月伸出纤长手指接了,熟稔的点上,吐出一缕烟:“太子爷对吧?你倒没架子。”

    她把洗好的床单被罩拿出来,去阳台晾,迎着通透阳光,发现银灰蓝色的床单上粘着根金色的头发。

    喻宜之:“你觉得它像男人用的香水,是因为它很接近权力的味道。”

    喻宜之点头:“好。”

    喻宜之难得轻轻俏皮了句:“不敢。”

    之前有人嘲弄喻宜之“陪太子读书”,陪的就是这位了。

    她轻声叫:“喻宜之。”

    “你怎么喜欢这味道?好怪啊。”

    艾景和:“这是我们齐盛K市分公司的设计总监,喻宜之。“漆月发出一声呵:“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难道比太子爷架子还大?”

    漆月想象了一下用这香水的人,的确能勾勒出一个隐隐的轮廓——强大、冷酷、至高无上。

    时间来到七年后。

    ******

    一片烟雾缭绕中,艾景皓震了震。

    “没事。”

    这句话夹在私人的调侃和公事的试探间,绝不至于引起人的不适。

    如果时间停在即将高考的那个盛夏,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子。

    走进办公室,小牛皮总裁椅发出近似权势的味道,令她着迷,只是不知秘书今早怎么整理,转椅竟背对她面向窗口那一侧。

    只是后来一个客户看上艾景皓的方案,艾景皓本以为喻宜之会推她自己的方案以做打压,没想到喻宜之从善如流,直接定了艾景皓的方案。

    喻宜之不着痕迹的退开。

    他站起来笑着一欠身:“喻总,请。”

    “别呀喻宜之,看不起老子是吧?”她笑着揭开瓶盖,对着架着泛黄蚊帐的床顶一喷,香水在昏黄灯光间化作细小的飞沫,把两人一同笼罩在内。

    喻宜之问:“艾总派你来的?”

    这顿晚饭俗称“拜码头”,就算艾景皓不来,喻宜之自己也打算请。

    喻宜之居然笑了下。

    一根金色的长发留在床头又粘在新换的床单上,一双充满恨意的眼则留在她的脑海里。

    喻宜之淡淡挑了一下眉:“你怎么来了?”

    昨晚出了很多汗,全因做了那个梦。不知是不是回到K市的缘故,她最近总做那样的梦。

    两人几乎是弯腰钻进酒楼逼仄的门口,小小的包间绝对算不上窗明几净,坐在里面的一群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个个嘴里叼着烟,毫不吝啬的展露他们街头养成的气质。

    保时捷开不进小巷,只能停在巷口,艾景皓与喻宜之并肩走进去,一个高大温和,一个挺拔纤瘦。

    是的,她又回K市了。

    喻宜之开着保时捷拎着爱马仕出门上班。

    艾景皓开车技术好,他开车,喻宜之坐副驾。

    事实上这样的传言并不公平,艾美云并非那种一味溺爱孩子的母亲,艾景皓留学归来时被塞到公司从基层做起,总部人人互称英文名,大部分人连他姓艾都不知道。

    她夹着烟,纤长的手指像藤蔓一样舞动,好像有意无意在暗示什么。

    这些地头蛇,自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头发吹得半干不干,还潮着,跟喻宜之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之前在邶城,总裁有心提拔,拿着两个项目让她选:一个是在羊城充满后现代主义气质的地产项目,一个是K市的老城区改造计划。

    只记得热,特别热,她入睡前搂着漆月火热的身体,什么都不做,只满心满意想着,等两人都考上大学,就好好在一起。

    转椅一下子转过来:“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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