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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粗的，细的，死的，活的，地上，桌沿，墙角，床幔……数不清多少条，都是蛇。
郭精奇瞧着眼前这位已白发苍苍，跟一群疯子同居却保持心智清明，她是如何做到的？敬佩之意更浓了！
屋舍的门再次拉开，郭精奇随后跟进。
可惜，为时晚矣。
“这蛇有毒！”
蛇打七寸，刀削斧劈，还有前些日子偷来的没喝完的雄黄酒狂洒，再一把火燎上去……使尽浑身解数，当最后一条蛇停止蠕动，已是日上三竿。郭精奇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尸山血海”里，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喘着粗气。
“哇，看来这人足不出户，而窗外之事却了如指掌啊！”郭精奇心下思量。
“是！”
听到紫芙虚弱无力的声音，郭精奇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踉跄过去。近前，她整个人愣住了，紫芙一张小脸竟是白纸一般血色全无，甚至透着微青，如同死人。
那么心动不如行动。她撂下铲子，朝最接近温泉的那个洞口寻去。出了洞口，西北方向一路往下，没多时就发现行云流水间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潺潺的流水，簌簌的虫鸣，好个人间仙境。
紫芙勉强地动动右臂，郭精奇会意俯身托起她右臂，撸起袖口，眼前两个对称的小血洞旁已是乌青一片，更有扩散蔓延之势。
“您刚才说，这皇宫我是出不去的。为何？”郭精奇直奔主题。
郭精奇向她拱手一礼表示感谢后，随芳华出了房门。
一双凹陷地失去了光华的眼，望着已掩上的门扉，喃喃自语，“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或许是快要立夏了，地道里的空气越发潮闷，身上也跟着粘腻难受。
“紫芙！”
老妇人盯着她沉默半晌，道，“你随我来。”
晚上睡不好，白天直犯困，抬眼就是面面相觑的两对儿黑眼圈，赵祯苦不堪言。www.yuzhan.me
“唉，咱也只是听阎先生吩咐，说陛下彻夜批劄子，才撂了朱笔，心血来潮呗！快准备吧，眼巴前儿就要到了！”
紫芙的手还支楞着僵持在半空，大眼圆瞪，整个人高度紧张和惊恐中。
“紫芙！”她心下一惊，推门而入。
阎文应扑通一声跳进泉水池，奔向赵祯，“陛下，陛下，您可安好？”
“啊！”
郭精奇叹为观止，“贵人竟对皇宫地形这么熟悉，想必……”话说一半，意识到失言。
老妇人跪坐于席子上的矮脚书案前，摊开一张纸，两边竹制镇纸压上，提笔微思，稍后勾勾画画，新的地图铺就开来，一气呵成。
“快快，快把灯掌上！龙延香燃上！还有更换的衣衫，赶紧去拿！哎呀，快点儿，快！”
赵祯“唰”地睁眼，一声质问，扫视一圈，不见人影。
没等进门，郭精奇忽闻里面一声惨叫。
“是！”
拿到明白人绘制的地图，郭精奇更加亢奋了，成了不分昼夜的“地下工作者”。
岸上已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池中阴影里藏着一人，晶亮的眼睛正跟着乱转。
未等紫芙睁眼，这帮畜生又嗜血般逼近，人蛇大战一触即发。
好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没等郭精奇迈开腿，这一连串的请安问好已然结束。
“是！”
老妇人未答话，面无表情地抽出郭精奇手里的牡丹酥咬上一小口，细细品味，稍后，又递还给她，冷言，“这不是御膳房做的，应该是哪个妃嫔做来讨好皇帝的。www.yingge.me”蓦地又眼神复杂地盯着郭精奇，“你竟连皇帝近身之处都去得！”
“呃，那，陛下怎知是个女子？”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谁？！”
“这地图不对吗？那正确的该是什么样？”郭精奇急得一步拦住老妇人去路，拱手一礼，“还望贵人指点！”
郭精奇轻轻划开水波，脚步向前慢慢游移，手刚扒到岸上青石。
“陛下万安！”
没等她感慨完，只听杂乱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团团急促的光晕晃晃悠悠地扩散开来。
难道在闭目养神？
从小就在这里泡大的他，青石有几块，台阶有几层，闭着眼都能数出来，更何况这池中有几处泉眼了。眼下新鲜，怎么多冒出一个？
若大的屋舍幽幽墨香，一隔两间。外堂是书房和饭厅，内里是卧房。虽也简陋，但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犹如书香世家的内院闺阁，弃了胭脂粉黛，更显空谷幽兰。
“微臣不敢，不敢。”这时已有内侍送来衣衫，阎文应赶忙给赵祯披上，扶他上岸。冷不防碰到赵祯脸颊，引得他一声吃痛。阎文应这才看清他红肿了的左半边脸，眼底瞬间赤红，抚上去的手腹都在发抖，恨不得将那大逆不道的贼人生吞活剥。
老妇人眼中一抹亮光转瞬即逝，冷声道，“你的地图，拿与我看。”
郭精奇双手接过道，“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多谢贵人！”说着，嘴角上扬，笑容犹如晨曦的光，莫名地让人心生温暖与希冀。
……
赵祯冰眸一凛，“你怀疑朕？”
郭精奇一听，如小人度君子之腹般惭愧地从袖口取出地图，递过去。
老妇人接过来，眯着眼寥寥扫过就随手还回，撂下俩字，“荒谬。”转身欲走。
“是是！”
“怎么会这样？”
终于，阎文应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被抬出福宁殿时，梦里还是“陛下小心，贼人滚下去。”的胡话，赵祯没来得及感慨万千，已倒头大睡，鼾声如雷。
“什么情况？”郭精奇一边嘀咕，一边抡起门口立着的扫帚驱打挡路的蛇，直到紫芙身前，挑掉她手里的那条。
“只看到背影，光线暗时间短，瞧不清明。”
“啪嗒”一滴汗珠由脸颊落在手背上，她忽地想起百灵说过皇宫西北角的御用温泉。算算时辰，已是更深露重，老皇帝再有精力，也不至于三更半夜地去泡温泉吧？
老妇人双眼空洞地望向窗外，自顾自念着。显然，她是被郭精奇这一提陷入了不堪往事里。然无论这屋内还是屋外，哪个往事又是可堪回首呢？
郭精奇猛摇她的肩膀，她这才缓回些意识，当辨认出来者何人，整个人猝然泄力，瘫软下去。
郭精奇一边吭哧吭哧挖着泥土，一边憧憬着。
眼下，也只有赵祯是冷静的，“那贼人，是女子。”
“平身，都退下吧，朕自己来。”
想想之前自己跟个钻地鼠似的到处乱窜，竟被几个疯子牵着鼻子走，这脑子真能养鱼啦！虽然阿婆也提前给她敲了警钟，而冥冥中她就是坚信这是一条正确无误的路。
“姐姐，姐姐……”
“这家伙长的是两条飞毛腿吗？说到就到！”郭精奇心中暗骂。
灰溜溜地逃回瑶华宫，已是破晓时分。
“紫芙，紫芙！”
郭精奇探头探脑轻手轻脚地顺窗而入，里面清净地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青石为阶的一汪水波，比标准游泳池还大上一圈。洒满月色的波光粼粼，升腾着袅袅氤氲，好似漫步云端。
隔着缭绕水雾，只辨得对岸一人退了衣衫，拾阶而下，没多时只露个脑袋，就一动不动了。
“如果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那就太爽了！”
老妇人并未感慨万千，不多时就恢复了常态，抽出画就的地图递给郭精奇，“我指与你的也未必正确。”
忒扫兴啦！
而内室里，她床上，紫芙正斜躺着，手里掐着一条蛇的七寸，那蛇却还不依不饶地吐着鲜红森冷的信子冲她使劲。
“还是做皇帝爽啊！”
郭精奇一顿腹诽咒骂，好在没被愤怒冲昏头脑，趁乱溜吧！
他好奇地往那串泡泡游移，越近泡泡越急越多，直到他俯身细瞧，“哗”的一个猛烈的大水柱喷涌而起，喷了他满脸，眼睛都睁不开。双手抹去脸上的水雾，眼皮刚掀开条缝，又是“啪”的一黑，像是头顶到了马屁股上，生生被马尾扫个正着，赵祯的半边脸顿时胀热。
“陛下怎么突然来泡温泉啊？这个时辰！”
他心下犹疑，再抬眼，只见一处泉眼一连串地冒着泡泡。
尘埃落定，才有闻声鱼贯而入的内侍们，胡乱地喊着“刺客”，“贼人”四散开来。
她迫不及待地除去衣衫，把整副身体浸润在温暖的泉水里，几处泉眼冒起的泡泡发着啪啪的轻脆声响，如悦耳的小夜曲在她耳边回荡……
“难道，听错了？”
胀痛与惊愕过后，再睁眼，只见岸上一人已将他的明黄色中衣胡乱裹于身上，香肩半露，长发及腰，噼里啪啦地慌不择路，没等他动作，已夺窗而逃。
赵祯的一句“是不是哪日朕的龙榻也要让与贼人酣睡？”着实把阎文应吓坏了。
“女子？陛下可有看清样貌？”
他一面更加积极地部署推动缉拿贼人，一面紧跟着赵祯，简直寸步不离，哪怕半夜三更，也要亲自守夜，换谁都不行，生怕一个不注意，龙榻上真多出个人来。赵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黑灯瞎火夜深人静时赵祯就悔不当初，如今他宁愿旁边是个酣睡的贼人，也不想一个翻身就瞧见床边扒着的这头两眼直冒绿光的“狼”。
“别担心，我人既在此，便与你是一样的，笼中鸟罢了。”
老妇人紧绷的神色稍有松驰，“不必一口一个”贵人”的叫，叫我“阿婆”即可。”说罢，扭头跟侍女轻言，“芳华，送客。”
] 只见粗的，细的，死的，活的，地上，桌沿，墙角，床幔……数不清多少条，都是蛇。
郭精奇瞧着眼前这位已白发苍苍，跟一群疯子同居却保持心智清明，她是如何做到的？敬佩之意更浓了！
屋舍的门再次拉开，郭精奇随后跟进。
可惜，为时晚矣。
“这蛇有毒！”
蛇打七寸，刀削斧劈，还有前些日子偷来的没喝完的雄黄酒狂洒，再一把火燎上去……使尽浑身解数，当最后一条蛇停止蠕动，已是日上三竿。郭精奇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尸山血海”里，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喘着粗气。
“哇，看来这人足不出户，而窗外之事却了如指掌啊！”郭精奇心下思量。
“是！”
听到紫芙虚弱无力的声音，郭精奇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踉跄过去。近前，她整个人愣住了，紫芙一张小脸竟是白纸一般血色全无，甚至透着微青，如同死人。
那么心动不如行动。她撂下铲子，朝最接近温泉的那个洞口寻去。出了洞口，西北方向一路往下，没多时就发现行云流水间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潺潺的流水，簌簌的虫鸣，好个人间仙境。
紫芙勉强地动动右臂，郭精奇会意俯身托起她右臂，撸起袖口，眼前两个对称的小血洞旁已是乌青一片，更有扩散蔓延之势。
“您刚才说，这皇宫我是出不去的。为何？”郭精奇直奔主题。
郭精奇向她拱手一礼表示感谢后，随芳华出了房门。
一双凹陷地失去了光华的眼，望着已掩上的门扉，喃喃自语，“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或许是快要立夏了，地道里的空气越发潮闷，身上也跟着粘腻难受。
“紫芙！”
老妇人盯着她沉默半晌，道，“你随我来。”
晚上睡不好，白天直犯困，抬眼就是面面相觑的两对儿黑眼圈，赵祯苦不堪言。www.yuzhan.me
“唉，咱也只是听阎先生吩咐，说陛下彻夜批劄子，才撂了朱笔，心血来潮呗！快准备吧，眼巴前儿就要到了！”
紫芙的手还支楞着僵持在半空，大眼圆瞪，整个人高度紧张和惊恐中。
“紫芙！”她心下一惊，推门而入。
阎文应扑通一声跳进泉水池，奔向赵祯，“陛下，陛下，您可安好？”
“啊！”
郭精奇叹为观止，“贵人竟对皇宫地形这么熟悉，想必……”话说一半，意识到失言。
老妇人跪坐于席子上的矮脚书案前，摊开一张纸，两边竹制镇纸压上，提笔微思，稍后勾勾画画，新的地图铺就开来，一气呵成。
“快快，快把灯掌上！龙延香燃上！还有更换的衣衫，赶紧去拿！哎呀，快点儿，快！”
赵祯“唰”地睁眼，一声质问，扫视一圈，不见人影。
没等进门，郭精奇忽闻里面一声惨叫。
“是！”
拿到明白人绘制的地图，郭精奇更加亢奋了，成了不分昼夜的“地下工作者”。
岸上已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池中阴影里藏着一人，晶亮的眼睛正跟着乱转。
未等紫芙睁眼，这帮畜生又嗜血般逼近，人蛇大战一触即发。
好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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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老妇人未答话，面无表情地抽出郭精奇手里的牡丹酥咬上一小口，细细品味，稍后，又递还给她，冷言，“这不是御膳房做的，应该是哪个妃嫔做来讨好皇帝的。www.yingge.me”蓦地又眼神复杂地盯着郭精奇，“你竟连皇帝近身之处都去得！”
“呃，那，陛下怎知是个女子？”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谁？！”
“这地图不对吗？那正确的该是什么样？”郭精奇急得一步拦住老妇人去路，拱手一礼，“还望贵人指点！”
郭精奇轻轻划开水波，脚步向前慢慢游移，手刚扒到岸上青石。
“陛下万安！”
没等她感慨完，只听杂乱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团团急促的光晕晃晃悠悠地扩散开来。
难道在闭目养神？
从小就在这里泡大的他，青石有几块，台阶有几层，闭着眼都能数出来，更何况这池中有几处泉眼了。眼下新鲜，怎么多冒出一个？
若大的屋舍幽幽墨香，一隔两间。外堂是书房和饭厅，内里是卧房。虽也简陋，但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犹如书香世家的内院闺阁，弃了胭脂粉黛，更显空谷幽兰。
“微臣不敢，不敢。”这时已有内侍送来衣衫，阎文应赶忙给赵祯披上，扶他上岸。冷不防碰到赵祯脸颊，引得他一声吃痛。阎文应这才看清他红肿了的左半边脸，眼底瞬间赤红，抚上去的手腹都在发抖，恨不得将那大逆不道的贼人生吞活剥。
老妇人眼中一抹亮光转瞬即逝，冷声道，“你的地图，拿与我看。”
郭精奇双手接过道，“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多谢贵人！”说着，嘴角上扬，笑容犹如晨曦的光，莫名地让人心生温暖与希冀。
……
赵祯冰眸一凛，“你怀疑朕？”
郭精奇一听，如小人度君子之腹般惭愧地从袖口取出地图，递过去。
老妇人接过来，眯着眼寥寥扫过就随手还回，撂下俩字，“荒谬。”转身欲走。
“是是！”
“怎么会这样？”
终于，阎文应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被抬出福宁殿时，梦里还是“陛下小心，贼人滚下去。”的胡话，赵祯没来得及感慨万千，已倒头大睡，鼾声如雷。
“什么情况？”郭精奇一边嘀咕，一边抡起门口立着的扫帚驱打挡路的蛇，直到紫芙身前，挑掉她手里的那条。
“只看到背影，光线暗时间短，瞧不清明。”
“啪嗒”一滴汗珠由脸颊落在手背上，她忽地想起百灵说过皇宫西北角的御用温泉。算算时辰，已是更深露重，老皇帝再有精力，也不至于三更半夜地去泡温泉吧？
老妇人双眼空洞地望向窗外，自顾自念着。显然，她是被郭精奇这一提陷入了不堪往事里。然无论这屋内还是屋外，哪个往事又是可堪回首呢？
郭精奇猛摇她的肩膀，她这才缓回些意识，当辨认出来者何人，整个人猝然泄力，瘫软下去。
郭精奇一边吭哧吭哧挖着泥土，一边憧憬着。
眼下，也只有赵祯是冷静的，“那贼人，是女子。”
“平身，都退下吧，朕自己来。”
想想之前自己跟个钻地鼠似的到处乱窜，竟被几个疯子牵着鼻子走，这脑子真能养鱼啦！虽然阿婆也提前给她敲了警钟，而冥冥中她就是坚信这是一条正确无误的路。
“姐姐，姐姐……”
“这家伙长的是两条飞毛腿吗？说到就到！”郭精奇心中暗骂。
灰溜溜地逃回瑶华宫，已是破晓时分。
“紫芙，紫芙！”
郭精奇探头探脑轻手轻脚地顺窗而入，里面清净地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青石为阶的一汪水波，比标准游泳池还大上一圈。洒满月色的波光粼粼，升腾着袅袅氤氲，好似漫步云端。
隔着缭绕水雾，只辨得对岸一人退了衣衫，拾阶而下，没多时只露个脑袋，就一动不动了。
“如果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那就太爽了！”
老妇人并未感慨万千，不多时就恢复了常态，抽出画就的地图递给郭精奇，“我指与你的也未必正确。”
忒扫兴啦！
而内室里，她床上，紫芙正斜躺着，手里掐着一条蛇的七寸，那蛇却还不依不饶地吐着鲜红森冷的信子冲她使劲。
“还是做皇帝爽啊！”
郭精奇一顿腹诽咒骂，好在没被愤怒冲昏头脑，趁乱溜吧！
他好奇地往那串泡泡游移，越近泡泡越急越多，直到他俯身细瞧，“哗”的一个猛烈的大水柱喷涌而起，喷了他满脸，眼睛都睁不开。双手抹去脸上的水雾，眼皮刚掀开条缝，又是“啪”的一黑，像是头顶到了马屁股上，生生被马尾扫个正着，赵祯的半边脸顿时胀热。
“陛下怎么突然来泡温泉啊？这个时辰！”
他心下犹疑，再抬眼，只见一处泉眼一连串地冒着泡泡。
尘埃落定，才有闻声鱼贯而入的内侍们，胡乱地喊着“刺客”，“贼人”四散开来。
她迫不及待地除去衣衫，把整副身体浸润在温暖的泉水里，几处泉眼冒起的泡泡发着啪啪的轻脆声响，如悦耳的小夜曲在她耳边回荡……
“难道，听错了？”
胀痛与惊愕过后，再睁眼，只见岸上一人已将他的明黄色中衣胡乱裹于身上，香肩半露，长发及腰，噼里啪啦地慌不择路，没等他动作，已夺窗而逃。
赵祯的一句“是不是哪日朕的龙榻也要让与贼人酣睡？”着实把阎文应吓坏了。
“女子？陛下可有看清样貌？”
他一面更加积极地部署推动缉拿贼人，一面紧跟着赵祯，简直寸步不离，哪怕半夜三更，也要亲自守夜，换谁都不行，生怕一个不注意，龙榻上真多出个人来。赵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黑灯瞎火夜深人静时赵祯就悔不当初，如今他宁愿旁边是个酣睡的贼人，也不想一个翻身就瞧见床边扒着的这头两眼直冒绿光的“狼”。
“别担心，我人既在此，便与你是一样的，笼中鸟罢了。”
老妇人紧绷的神色稍有松驰，“不必一口一个”贵人”的叫，叫我“阿婆”即可。”说罢，扭头跟侍女轻言，“芳华，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