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塞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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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吗？

    塞壬的脸上浮现些许恍然：【啊，你是来找这个小家伙的。】

    被同化也无所谓，只要在最后，她才是那个占据本源更多的个体，她就不会输！

    自始至终，塞壬都只是垂着头，温和而包容地看着她，仿若自己真的是怀抱着脆弱婴孩的母亲，仿若她们此刻并不是在互相吞噬，你死我亡。

    的眼眸在触及他的身影时浮现出些微困惑的波澜，随后又微微弯起。

    但是怀抱着女孩的人鱼只是移动了半步，看着脚下的封印阵跟着祂移动后，就不动了。

    【爱？】塞壬更加疑惑，祂歪着脑袋，手掌贴上艾莉卡的脸颊，【我曾经，应该也是爱着她的。】

    她伸手环住塞壬的脖子，猛地将自己整个贴近塞壬的身躯，肌肤贴近之处，边缘迅速地变得血肉模糊，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那并不属于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却在布鲁斯看到的瞬间变成了能够理解的意思映入脑海。

    他看向塞壬怀里的小人鱼。

    面前的人鱼紧紧地拥抱着她，长长的鱼尾在这一刻像是蟒蛇一样将她的身躯绞紧，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消融，自己的一部分在这死亡的拥抱中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消失。

    塞壬摇头。

    塞壬这一次没有很快地回答，似乎也在思考。

    她感到了恐慌。

    ……

    布鲁斯脸色一变，心底连骂了好几句康斯坦丁，不再等待地伸出手去抓塞壬怀里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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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逐渐变成阿塔伽提斯的样子。

    塞壬或许不会注意到她留下的后手，但是一枚黑暗大陆生物的胚胎要花多久才能真正诞生？

    【不，我并不需要你的回答，布鲁斯。】

    祂紧盯着艾莉卡，眼底闪过很多思绪，就在布鲁斯以为祂不会再开口时，祂突然又说：【孤独，是什么呢？】

    没有母亲给与本源去喂养，那只拥有一点点本源的胚胎或许需要上百年去积蓄力量，而届时，艾莉卡又还剩下什么？

    继续下去也只会死掉，她绝不允许塞壬就这样夺走她的一切，而要打破这个僵局，她必须！必须更快！更狠地撕咬祂！

    不能继续维持这样的局面。

    保不保持人形对于艾莉卡来说无所谓，她只认可自己的想法，但是来自塞壬的力量在冲刷她的身躯的同时也在逐渐吞噬她的记忆，等到她彻底被同化之时，恐怕作为塞壬的一部分的她只会迫不急得地回归母体。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布鲁斯，我也并不执着于留在这里。】塞壬陈恳地解释，【但是如果我要离开，我需要回归完整，我需要我的孩子。】

    “no！”

    艾莉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他看到她们的时候，大的人鱼，或者说是塞壬，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我想要的是完整归一，但是艾莉卡，她想要活着，真不可思议，明明此刻的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完完全全成为与我相同的生物，理论上来说，她应当与我同样具有完整性的本能，在我持有比她更多的本源是情况下，她理应自觉地回归我的体内。】

    她的耳后不知不觉地生出了半透明的鳍，密密麻麻的鳞片

    不可以！

    那些泥水分明并不清澈，却似乎像是海水一样让人能够看到一定距离里的状况。

    祂启唇：【布鲁斯·韦恩。】

    祂抬头再度与布鲁斯对视，嘴角的浅笑真实了些许，放开了怀里的女孩。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祂再度重复，【但是她需要。】！

    身体向塞壬转变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与那些原本就待在她体内，早就被她驯服的力量不同，从塞壬那里抢过来的力量冰冷而暴虐，粗暴地将她现在的肉身腐蚀同化，她生长出的鱼尾在摆动间簌簌地掉下鳞片，暴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青白，深蓝色的眼眸被侵入的银灰色占据……

    “我们能够找到其他方法帮你离开。”布鲁斯提出其他方案。

    说着，祂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能够被称为落寞的情绪。

    布鲁斯下潜到沼泽底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艾莉卡骤然冷静下来。

    塞壬又一次沉默。

    布鲁斯默默分析祂的言行，心底估算时间，同时问：“你要怎样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并且把艾莉卡给我。”

    人鱼所坐的位置突兀地浮现出复杂的魔法阵，一圈一圈浮现的既像是锁链又像是齿轮的阵法散发着浓浓的神圣的气息。

    “那么，你为何到现在还只是抱着你的孩子。”

    布鲁斯蓦地愣住，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许熟悉，他大概猜到是什么时候听过，只是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印象，心底默默将塞壬的危险度一提再提。

    从她的耳后向下延伸，长满了颈脖、腰腹、四肢，她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又熟悉的鱼尾。

    【生存是生物的本能，所以现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你仍旧站到了我的面前，也是因为爱吗，布鲁斯？】

    无所谓理智，无所谓记忆，她可以迷失自己，因为她的家人一定会将她拉回来，所以现在，她要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但是布鲁斯仍未放弃，他的蝙蝠战甲已经在黑泥的腐蚀下慢慢被磨损，或许五分钟，或许十分钟，那些对有机体有着可怕腐蚀性的黑泥就会让他连骨灰都剩不下，但是他此刻仍旧冷静。

    但是祂没有，祂在这空无一物的沼泽底温柔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像是无比珍惜这片刻的温存。

    他问得有些犹豫，语调却已经笃定，短暂的交谈间，塞壬的智慧程度与人类无异，祂能够交流，也不排斥交流，与布鲁斯的谈话间甚至无所谓地让出主导地位，任由这个对于祂而言渺小至极的人类随意发问。

    听到艾莉卡现在的情况，布鲁斯下颌绷紧，但是他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继续回答塞壬的问题：“是爱。”

    无需犹豫，也无需思考，蝙蝠侠冷硬的头盔下，布鲁斯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温和来：“是。”

的蝙蝠侠是最合适在此刻前去探查的；又比如，哪怕艾莉卡牺牲自己，或许对塞壬也造成不了多大伤害，既然如此，他们更应该趁塞壬现在分身乏术，增加胜利的筹码……

    所以布鲁斯又问：“你……孤独吗？”

    【不，你没有明白，人类，于我而言，回归完整才是优先级。】祂生着锋利鱼鳍的手臂环抱着怀里的女孩，垂下的眉眼间似是温柔，【我们是一体的，这并非死亡，而是新生。】

    祂抬眼看向他，与艾莉卡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上是浅淡的凝固的笑意，银灰色

    【是什么，支撑着她违背本能，也要将我撕碎呢？】

    布鲁斯心下一沉。

    似乎就到此为止了，塞壬不会接受任何事情来阻挡祂的新生，艾莉卡注定消失，布鲁斯也救不了他的孩子。

    她才刚刚学会了怎么在这个正常的社会里生活，她拥有了自己的巢穴，拥有了伙伴，拥有了家人，拥有了爱人，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去？！

    被命名为塞壬的怪物的脸上满是平静，完完全全只是在陈述着事实，祂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无所谓离不离开，但是只要不离开，祂就必定会吞噬艾莉卡，而只要祂想离开，也必须吞噬艾莉卡。

    他距离塞壬其实有一段距离，在泥水中的移动速度也远不如塞壬迅捷，如果塞壬带着艾莉卡离开，那么他一定追不上塞壬。

    短暂的沉默后，祂开口：【我很困惑，小家伙，嗯，艾莉卡？奇怪的名字，总之，艾莉卡很努力。】

    扎坦娜笑了：“好吧，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但是于此同时，她也死死地咬住了人鱼的脖子，一刻不停地吸取人鱼身上的力量。

    他们都错估了塞壬与艾莉卡之间的差距，在来到这里，看到塞壬怀抱着艾莉卡的同时，布鲁斯就意识到了塞壬其实可以轻易吞噬掉艾莉卡。

    艾莉卡的心底涌现出强烈的不甘。

    而在他目之所及的沼泽底部，坑坑洼洼的床面上一无所有，在最底端的位置，一大一小的两条人鱼相拥着，大的那条盘曲着鱼尾坐在床面上，小的那条蜷缩在人鱼的怀里，双眼轻阖，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欺骗我、拥抱我、撕咬我，直到现在也在强撑着让我融合她的速度与她吞噬我的速度持平，她很努力地想要活着，对我的恨意几乎要将我淹没，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生涩地摆动自己的鱼尾，银白色的鳞片与塞壬的鳞片摩擦，发出金属碰撞般的铿锵之音。

    但是最后，布鲁斯只说：“她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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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不会，也无法离开。】

    思忆此，艾莉卡松开了嘴。

    布鲁斯沉默了。

    祂轻轻推动女孩的身体，让女孩漂向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