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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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星脚步匆匆出现在明正街前，她的目光敏锐又锋利，短时间内迅速将面前的情况收入眼中。

    在叶霜槐沉默的时候，自来熟的小护士一直没有停下她的絮絮叨叨：“所以啊，进化者都牺牲了，你这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还活着，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要是换做三年前，我肯定建议你去买个彩票，说不定可以发财。”

    “很惊讶吗？”叶霜槐笑着问。

    告别了小护士，叶霜槐在附近转了一圈。他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当他沿着医院附近的街道一直往前走时，拐了两个弯以后，突然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是街道处有一面透明的屏障，跨过之后直面的并非充沛的日光，而是沉沉的阴天。

    通讯器内诡异的沉默了两秒，联络员才抿了抿嘴回复：“已经派其他小队成员把格拉斯的尸体拉回基地了，但是……黄浩队长牺牲了。”

    身后响起耳熟的嗓音，青年回头看去，见到了穿着一身制服的女人。黑发黑眼，目光沉着冷静，浑身透着一种严谨的气质。

    与蛇人、格拉斯这类CⅡ型异生物体相比，怪物角蜥没有过强的能力，不需要进化者帮助，也能被普通人喂以子弹结束生命。www.mankewenxue.com

    胡须男耸耸肩：“难道你觉得不惊讶吗？以前的殉道者小队有谁活着回来了吗？我都想好给你在前面的菜地里埋件衣服当你的衣冠冢，以后逢年过节的跟你说说话。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惊险经历呗？”

    叶霜槐无视了艾星的第一个问题，接上她的话：“刚才那个巷子确实很狭窄。对了，您想问我什么事情？”

    二就是拒绝艾星。

    不过按照双方的地位差距而言，拒绝艾星是一个很蠢的行为。

    叶霜槐从她的声音认出了她的身份。

    叶霜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病房内的床帘被护士挽起，日光透过玻璃大片大片的落在病床前的空地上。他睁开眼睛，拥着被子起身靠坐在床头。

    叶霜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目光转向其他地方，略过桌面的熊猫小摆件，停顿了不到半秒又收回眼。很快，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窗前，入目的建筑比起昨夜稍微清晰一些，破损的标志性高楼，杂乱无章的街道，无人所住的店铺，每一处都与叶霜槐上个世界截然不同。

    两座本就歪斜的高楼已经彻底崩塌，混乱的地面上堆着碎石和钢筋。毫无疑问，这些从墙体内剥离出来的钢筋是黄浩手底下最锋利的武器。但黄浩恰恰也是被这个武器给捅死的。黄发男人的尸体横躺在担架上，在3号基地的成员打算将他运走时，艾星抬了下手。

    叶霜槐站在门口，冲她微笑：“谢谢您送我回来。”

    *

    事实上艾星找他也的确只有这么个事情。

    叶霜槐见他一脸好奇，休息的打算暂且搁置，缓缓道：“好呀。”

    ……这里很特殊，也很混乱。

    在他保持观察的时候，矮屋的窗户被敲响，他走过去打开窗，露出了隔壁邻居的脸，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胡须茂盛的男人一脸惊奇：“我刚才听到这边动静，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上头送新的居民过来了。”

    小护士点点头，以为叶霜槐这是虎口脱险的后遗症，大部分经历过死亡威胁的病人在离开手术台以后都会产生一种要多看看美好世界的想法。虽然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但不管如何也比死后所前往的地狱要强上很多。

    注意到她的行为，牢牢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低头说：“我们的人在那边的角落找到了殉道者小队的幸存者叶霜槐。不过当时他是昏迷状态，我们正准备将他送回基地。”

    至于‘三年前’一定是个关键的年份。

    叶霜槐抬眸看向天空，整片天都是暗沉的。

    叶霜槐垂落在腿侧的手指轻轻一点长裤。

    他并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很显然，这位护士小姐也不清楚。此刻她正疑惑地望向他的侧脸，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还是把什么东西落在病房内了？”

    是之前在通讯器内询问他情况的那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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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星没有再开口，一路将叶霜槐送到了一排矮屋前，这些矮屋有点像以前叶霜槐在乡镇看到的联排别墅，不过比起别墅，矮屋明显降了好几个档次，普通的砖结构，面积也不大，唯一相似的是矮屋前有大片的园子，用来种植蔬菜瓜果。

    “和牺牲的第六小队队长黄浩有关。明正街的监控因为蛇人体内的微型炸弹被炸毁，所以我们无法得知黄浩与格拉斯在交手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你了解些什么？”

    对于同样不愿意受规则秩序掌控的他们而言，简直是天堂。

    一直到第三个路口，车速才减缓。艾星开着车进入了一条十分狭窄的巷子，在巷子内行驶将近五分钟，艾星才说话：“你应该是这三年来第一次离开安全区吧？这边的路虽然窄了点，不过是个抄近道的好地方。”

    和叶霜槐猜测的一模一样。

    “我是艾星，古华清指挥官的副官。”她朝着叶霜槐伸出手，跟叶霜槐轻轻一碰，随后才道，“我路过这里看到你，你不回家在这里逗留做什么？”

    艾星眉头紧皱，说了一句：“可惜了。”

    叶霜槐在心底无声地重复这三个字，回忆起自己在那条街道看到的两侧怪异景象，心中了然——

    “知道了。”

    医院给叶霜槐提供的身体报告表明他虽然是因为脑袋磕到而产生的昏迷，但脑袋里没有淤血和其他情况，因此当天下午那名自来熟的小护士便亲自送他离开了。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同意艾星的请求。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艾星作为副官可能对他这具身体的‘家’有所了解。反之，他将会在艾星询问他家住何方时露馅。

    “到了。”艾星将叶霜槐放在了编号为040的矮屋前，“好好休息。”

    叶霜槐微笑着点头：“那就谢谢您了。”

    进化者，怪物，第六小队。

    同一时刻，艾星骑着机车回到了位于基地内部的专属房间，她神色冷淡地从制服外套里拿出了一个黑白熊猫的摆件。

    叶霜槐勉强能从黄浩的行为以及异能、进化者几个词摸出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来。这个世界存在进化者和普通人，进化者就有拥有异能的异能者。

    联络员无比确认的回复：“是的。”

    护士走上前给叶霜槐倒了杯水，安慰他：“听说昨天是很凶险啦，连第六小队的队长都牺牲了，那个队长很厉害的，还是个进化者，没想到竟然都折在格拉斯手下了。”

    艾星一顿，蹙眉，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反问：“牺牲了？”

    第六小队、进化者、格拉斯，几个关键词让叶霜槐记在了心里。他虽然来到了这里，可对眼下的情况感到格外陌生。很显然，这位纯真善良的护士小姐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必要的情报。

    叶霜槐搬出应付小护士的借口：“就是想逛一逛。”

    “叶霜槐。”

    艾星一身迷彩站在角蜥的尸体旁，匀称的脊背挺直，下巴却微微收起，手指抚上通讯器：“汇报明正街的情况。”

    艾星的车是一辆机车，长腿一迈双手把控着机车的车头，她冲叶霜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车。拉风的黑色机车卷着风，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炸开。叶霜槐的目光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街道的每一处，记下了经过的路线。

    叶霜槐将自己想到的借口复述给艾星：“很抱歉，不过我应该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就昏迷了。”

    难道黄浩真的是因为力竭而导致钢筋失控，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这样看来，或许只有黄浩本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

    叶霜槐微笑：“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在附近逛一逛。”

    黑色的机车绝尘而去，叶霜槐似随意摸了摸衣服上的纽扣，转身看了眼位于最偏僻地段的040号矮屋，推门走了进去。一共就一楼的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胜在整洁干净，而且叶霜槐发现房子内没有厨房，只有床、柜子这些家具。

    关键词再次出现：异能，三年前。

    她上前两步走至黄浩的面前，在黄浩的伤口处观察了许久，片刻以后才示意成员。随后，她的视线偏转。

    ——这个放在叶霜槐病房里的监视器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当时好像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冲走了，脑袋着地的时候觉得后脑勺一疼，后面就没有了知觉，到我醒来已经是今天上午了。”

    叶霜槐在医院大门的位置停留了有两分钟。

    叶霜槐嗓音微哑，长指搭在白色的被子上，阳光将他手背上青色的脉络照得一清二楚，他有些自嘲道：“我以为我会死。”

    脑海中将这些关键词再次过了一遍，叶霜槐望着远方缓缓笑了起来。他抬手抚摸自己的右手臂，隔着病服仿佛在抚摸盛开的玫瑰，无声地说了一句：“……一个秩序失控，礼乐崩坏的世界。”

    “你醒了？”病房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看上去甚至没有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穿着护士服，冲叶霜槐露出一个笑容，“你运气真好，听说昨天第三小队只有你活下来了。”

    被浓烈的日光包围的地方是安全区，而那阴沉的天空所蔓延到的所有范围，或许就是安全区的对立面。

    他没有选择继续试探，只是简单笑了一下。小护士不经意瞥到青年的笑容，脸蛋红了红，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哦”便急哄哄跑了。

    艾星继续问：“那你逛完了吗？我送你回家，顺便我还想问你些事情。”

    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