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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时晏又送出了十里,随即勒住了马头,目送萧怀璟一行人离开。

    为了扫清儿子的登基之路,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殿下就不想与代小姐求一个结果?”阿富看不下去了,“眼看着代小姐就要随着萧怀璟去京城了,殿下你做了这么多,未免是与他人作嫁衣裳!”

    “跟我偷溜出来,去参加花朝节。”

    京城有五王、六王,一堆觊觎太子妃之位的贵女,更让人恐惧的是那位皇后娘娘。

    闻时晏调转马头,眼神如寥寥秋星:“去七录书斋。”

    闻时晏抿了抿唇角,最终又将药囊收了回去。

    看见人出来,阿富无奈道:“就知道殿下肯定来了代小姐这儿。”

    他有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无法知道症结在何处。

    如今算算时间,那画已经做成了,今晚就能送到驿站来。

    阿富上前将伞递过去替宋巍澜挡雨。

    “再忙,难道连送支步摇的时间也没有么?”宋巍澜笑,“更何况扬州城内的时光对比于京城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闲暇了。等你到了京城就知晓了,那地方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很快,收拾完了东西后,青石就派黑甲卫将重木箱子都搬上了马车队伍后的太平车上,代月斋与彩云等则上了萧怀璟之后的一辆马车。

    宋巍澜抬起眼眸望着漫天春雨,却笑了笑:“什么结果不结果的,我只希望她好好的。。”

    代月斋!

    雨后波光粼粼的池塘水反映着春光,散散地落在荼靡花之上。而先前还在泥土里的荼靡此时已经被尽数移植,盛着花木的花盆被齐齐摆放在小路边。

    萧怀璟问过闻时晏要不要随他一同回京,但闻时晏摇头拒绝了,只说在扬州城还有事要办。

    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扬州城。

    队伍出发,闻时晏骑马在一旁相送。

    萧怀璟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奇怪的味道。

    代月斋眼眸闪动,却没有想到回避,只微微攥住手掌,一言不发地等宋巍澜帮她把步摇簪好。

    最后他垂首,从怀里掏出来一只药囊。

    宋巍澜退后了两步,抚掌轻笑:“我的眼光当真不错。”

    宋巍澜绘声绘色地替代月斋讲述了一遍花朝节的盛况,满怀感叹地说:“其他地方的花朝节都没有京城繁华。我小时候跟一个玩伴说起过,她听的两眼放光,告诉我,如果我以后能再回来找她,一定要带她去一次。”

    宋巍澜笑开了。

    代月斋笑了笑,不曾否认。

    宋巍澜离得极近,近到她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水沉木的香味,淡淡的,像是一抹于雪松之下寂静燃烧的香,让人心静。

    “真漂亮。”

    代月斋望着宋巍澜,慢慢吸了一口气:“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待到殿下需要,我就会……”

    代月斋点头:“好,领命。”

    代月斋抬手拂过鬓边,不由偏头:“殿下很闲么?专门跑来代府,只是为了送我这支‘报酬’?”

    宋巍澜勾了勾唇角:“若我说是,你就会接了么?”

    常妈妈拿着行李匆匆走到廊下,本是想催代月斋,可转眸一看荼靡,倒是惊讶:“这些都是姑娘做的?”

    他伸手接过画,在几人的目光下缓缓展开——

    云过雨霁,油纸伞上残留的雨珠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代月斋眼神缓了下来。

    当时在七录书斋遇到的黄画师有一手画人的绝技,闻时晏当日便请了他与书斋里的小童为他作画,想要知道卖出这些南海古方的人的模样。

    其实是想说“我就会拖着萧怀璟,为殿下创造刺杀他的机会。但还望殿下照顾好我老母亲”的代月斋茫然:“啊?”

    “所以这步摇我在送来前做了点手脚,帮你藏了点烈性蒙汗药。”宋巍澜说,“另外我还打听了萧怀璟对你的安排,他会把你安置在京西郊柳巷的一间院子里……”

    “是。”宋巍澜看向代月斋,故意严肃起语气,“当然,代小姐也可以将此当作旻国交予你的第一个任务。在花朝节到处吃吃喝喝,玩玩闹闹,顺便熟悉地形。”

    说着,宋巍澜对代月斋眨眨眼:“巧的是,这间院子其实是我的产业。”

    这是春日围猎时,他昏了头,莫名找代月斋要来的一只药囊。

    萧怀璟坐在车厢里,闻言,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些冰凉的笑意。

    “好,是。你可以把它当作报酬。”宋巍澜走近一步,在代月斋还未反应过来时,直接弯腰将步摇插在了她的鬓发上。

    言罢,她就指挥着几个丫鬟去将花盆搬走。

    碧绿色的模样很漂亮,如今药囊里的药已经失去了药香,显得淡淡的。

    白日里她不曾听见半点动静,他应是漏夜前来吧……

    ……

    青石板还湿滑着,闻时晏策马前行的速度也不快。

    离开了代府之后,阿富就撑着伞在府外等宋巍澜。

    似是怕这些荼靡被暴雨打蔫了花瓣,一把清新雅致的油纸伞被遮盖在荼靡花的头顶。

    她用纤细的手指碰了碰伞面的雨珠,湿润冰凉。

    只是越前行,闻时晏越会放空大脑。

    小厮道:“公子,现在回府么?”

    三日期限一到,萧怀璟带着人来代府接人。

“近来金银斋进了一批不错的珠钗,我瞧这步摇成色不错,很衬你。”宋巍澜说。

    闻时晏眉心微蹙。

    黄画师的画已经做好了,小童就跟在他身边,笑道:“公子,黄画师的画技真是出神入化,我敢保证,这画里的小姐和那日来书斋卖书的小姐一模一样!”

    脑子一时闪过代月斋熟悉的脸,一时又呈现萧怀璟与她的亲近、宋巍澜与她的全力相护……

    宋巍澜叹了口气:“除了兰小娘,她现在谁都不信。我何必给她添烦恼呢?”

    “我不明白,既然殿下你认定了代小姐,为何不与她相认呢?代小姐此刻应该还不知道殿下与她曾有过一段缘分吧?”

    一个狐狸眼眸光清亮的姑娘出现在他眼前。

    闻时晏望着这药囊,垂下的睫毛微颤。

    代月斋有些不知所措地皱起眉头:“……就这样吗?”

    春雨已停,代月斋推开窗户朝池塘边望了一眼。

    “如此,我便不强求你了。”萧怀璟收回视线,“莫北慕也不与我一同回京。能有你们二人留守扬州城,我很放心。”

    代月斋身子微僵。

    常妈妈道:“昨日夜里雨那么多,难为姑娘还念着这些荼靡,冒着雨移栽它们。”

    代月斋不可置否。

    “……”

    原来是熟悉地形……

    昨日宋巍澜叫她回房,自己倒是又悄悄来了一趟将这些花木都移栽好了。

    这时候,他也到了七录书斋。

    不多时就出了扬州城。

    用来遮雨的油纸伞却是失去了用处,代月斋主动走过去将伞收起来,轻声道:“这伞由我收着吧。”

    与此同时,初月院内。

    代月斋心里也明白。

    闻时晏看向黄画师手里那幅画,灰雾色的眼眸里也浮现出几分紧张。

    代月斋貌似想接,可又迟疑:“这是我替你杀萧怀璟的报酬?”

    “难道我说了就能让她对我的态度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吗?莫北慕也曾相认过,结果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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