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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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世界的守护者。

    那时龙鳞上笼罩层叠劫火，黑色巨龙棘刺森严，在他身侧化为挺拔的人形。漫天火雨与敌人纷飞的灰烬中，色调统一的灿烂龙瞳只倒映着拜尔诺玛的身影。

    龙抬起手，轻轻拂去了他额发上的一点微尘，微

    “你还是那么幽默。”

    拜尔诺玛的手伸进袖中，握紧了随身的短魔杖。

    苏尔特是他见过最没出息的龙！

    “是、是吗，谢谢？”

    “限制之内，全力斩它一剑。”

    【等级：100】

    “哎呀，苍穹，这么多年了，你还把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财富共享风险同担荣辱与共一方死去一方绝对不独活称之为‘挚友’啊，哈哈哈哈……”

    “这、这叫试探吗？”

    拜尔诺玛笑了，在好友面前，他总是放松的。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迟钝的人，对开玩笑也不太擅长，偏偏莱茵每次都会这样夸奖他，还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在莱茵安静而绝望的注视中，他正要再说点感谢的话，突然，他不动了。

    他怎么不把你扫射一遍呢！多少年了啊！他们这些当朋友的都快急死了！

    莱茵呆了一瞬，蓝眼睛眨巴眨巴，略有迟疑。

    虽然是朴素的农民打扮，但同拜尔诺玛搭话的人有着贵气凛然的深蓝眼瞳与暗红色短发，几缕碎发缭绕在颈侧，裸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疤痕，显出个人不凡的经历。

    【称号：[剑圣][勇者][枯涸之火][碧芙斯特王国奠基人][女皇之师][斩落风暴的一剑][番茄剑术创始人][终极番茄爱好者][水肥与病虫害管理大师][蚜虫天敌][瓜绢螟杀手][棉铃虫刺客][白.粉虱狂暴灭门者]……】

    “死了不是……正好？”

    “莱茵，你种完地了啊……是有点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苏尔特太折腾了。”

    七天。

    ——他看到了一些新东西。

    活了一千五百年的妖精仰头，看向头顶泛着蓝紫琉璃色彩的异世界的天空，村庄的炊烟安然漂浮，在他颤动眸光的深处投下柔软的影子。

    抑郁只持续了一秒，莱茵转回头，脸上是爽朗的笑容。

    目前来看，听到那些玩家声音、看到那些游戏文本的大陆生灵，只有他一个。他决不能自乱阵脚，而要彻查所有，然后利用自己的全部影响力，在整个大陆范围内，提前做好准备。

    “苍穹。”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迷惑性的笑意，手上却握紧了锄头柄，“你好像在看我？没关系，尽管看吧，不过看你的眼神……有敌人吗？”

    看来这个世界的满级是一百级。

    “唔哦！唔哦！”

    【职业：农民（番茄属）、剑士（不干了）】

    【狗A Lv.79】

    他这一剑出去，绝大多数东西都会死哦！这真的叫试探吗？

    莱茵也保持身体不动，余光却已经默契地瞥向拜尔诺玛盯着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但他深信不疑。

    是你们开发的游戏吗！他都在这里奋斗了一千多年了，绝对不可能是！

    可他接着又听拜尔诺玛继续絮絮地说道：

    就像他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定位一样——

    被称为“莱茵”的红发青年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双深蓝的眼眸都硬生生变成了亮蓝。

    说实话，在知晓那些怪异之处都是游戏产物，知晓《龙与艾尔德娜大陆》这个游戏项目切实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啊原来我的世界是个游戏”，而是——

    还公测！

    “抱歉，莱茵，贸然查探了你。”他轻轻应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确实有些东西，距离太近了，我是法师，更擅长远程，怕自己来会失手，所以想请你帮忙试探一下。”

    最令拜尔诺玛心生戒备的是，这个面板上，果然涉及了个人隐私信息。

    淡青色的风之羽翼在身后消散，拜尔诺玛降落在隐世之村的村口，眼下泛青，双眼无神。如果真的有他的数据包，人物状态那一栏里应该写满了“焦虑”“精神内耗”和“想用法师塔扫射全世界的可疑分子”，上一次有这么美的精神状态，还是上次。

    “你想怎么试探？”

    莱茵眼睛亮得像灯泡。

    多么厚脸皮！居然把别人心爱的世界视作游戏！

    哦，是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一大早，苏尔特就觉得哪里有噪音一样，把整个洞窟全用龙焰扫射了一遍。我嫌他吵，锤了他的脑袋，这可是看在他是我的挚友的份上，不然我非得……莱茵？你还在听吗？”

    旁边的农户中，满园番茄红果绿叶，葱葱郁郁，有人放下平整土地的锄头，单手拄着，另一只手则抬起，如抚摸深爱恋人的脸颊那样轻轻抚摸番茄的表面，指尖的动作含情。忽然，他发现了从自己家门口经过的拜尔诺玛。

    莱茵是最好的出手试探对象，作为剑圣、地表近战最强者之一，如果莱茵的试探都不能奏效，他们整个世界差不多就洗洗睡了吧。

    拜尔诺玛单手掩面，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心绪平静。半晌，他放下手，天空色的菱瞳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冷静，冷静。

    七天后，巨大的改变就要到来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似乎已经习惯拜尔诺玛日常生活中有点呆的反应，那名红发青年双手交叠放松地搭在锄头柄顶端，对他面露笑容。

    ……好累。www.yanying.me

    【狗D Lv.76】

    好可怕！这东西未免知道得太多了！

    拜尔诺玛：“……”

    名字也就罢了，这样直戳戳地将所有人的武力信息都暴露在外，实在危险，而且想也知道，后续说不定会增加更多个人信息，会极大侵犯本世界土著的隐私权。所以在玩家到来前，他必须想法子把这些东西给关掉，不过话说回来……

    莱茵这么一问，那个从看到艾洛温头顶文本框时就产生的试探想法又从拜尔诺玛脑海中跳了出来。他静静看着那个人物信息面板，这个面板边缘甚至还有精心设计的好看花纹，但，它涉及的内容对实实在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太冒犯了。

    一步到位，一了百了。

    重新坚定好信念之后，拜尔诺玛缓步走入村中。就像在离家不远的停车场停了车之后步行回家一样，拜尔诺玛不会在隐世之村里飞行，他嗅着周围的饭菜香，加快了脚步。

    拜尔诺玛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并且深受感动。

    也许是他凝视久了，在莱茵身边，突然展开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面板右上角是莱茵和番茄依偎的大头照，至于左侧，则是密密麻麻的文本说明。

    拜尔诺玛像是早就想好一样，不假思索道。

    原来被看面板当事人是能察觉的，或者力量层次到莱茵这个地步就可以察觉。拜尔诺玛其实更希望，被看面板这种事，所有当事人都可以直接拒绝。

    其实在碧芙斯特王国的王宫中，拜尔诺玛就想这样试探艾洛温头上那个框了，只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个法师，更擅长拉开距离之后的远程攻击，就算几率再小，也有可能失手。

    这还是苏尔特教他的呢。

    【剑圣莱茵·哈德 Lv.100】

    拜尔诺玛也眨巴了一下菱瞳，同样迟疑。

    因为在王宫里突然看到大量人物头顶文本框的突发事故，他没来得及与贤者同事们在宫中用餐，只吃了一点小蛋糕，现在有点饿了。

    那些检测魔法和增益魔法理所应当地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就是说，基本上可以排除他自己受影响的可能，他听见看见的所有异常，都是因为他的世界要公测了。

    “哟，苍穹。”

    Tui！

    【狗B Lv.77】

    “你在发什么呆，昨晚没睡好？我早晨听到你们折腾出的动静了哦。”

    他变得面无表情。

    满级究竟是多少？他们村真的有低于八十级的吗？

    最后三个状态是红色的，应当是负面状态，就是内容让拜尔诺玛稍感疑惑，来不及多思考，他继续看下去。

    称号越往后越离谱，足以显示出莱茵归隐田园后健康的精神状态。拜尔诺玛很谨慎地没有用视线去点击最后那些看起来可以展开的省略号，总觉得点击之后，会发生什么信息量突然爆炸的事故。

    身为好友，莱茵何等熟悉拜尔诺玛，见他这么一静止，还长久凝视自己身边的某处，他脸上与朋友相处时的轻快神情微微一敛，眸光沉了下来。

    加上在王宫中动手，必定会引发骚动，在一切未明之前，他希望把影响最小化。

    【状态：[剑意纵横][斩击必中][炎精灵加护][锄地经验双倍中][旧伤][想当伴郎][急急国王]……】

    他与世界，有着盟约。

    【莱茵·哈德】

    拜尔诺玛闻声扭头，先看到的是那个文本框中难得一见的三位数字。

    莱茵亮亮的蓝眼睛已经熄灭了，丧失生机一般变得灰暗。他恨铁不成钢地磨磨牙，向旁边“tui”了一口。

    车！好快的车！照他脸上开！四个轮全碾过来！

    【爱人：番茄】

    拜尔诺玛的脚步一顿，在他面前，一群花色不同的快乐小狗正摇着尾巴欢快跑过，争抢一块碎骨头。www.jingyou.me

    时不时的，拜尔诺玛还能看到村民头上飘来飘去的信息文本框，这让他稍微有点不习惯，好像视野之中贴满了早就知道内容的小便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