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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亦又一次用“视线”细瞧,张客商拿来的,就单只是一个破旧木盒,跟之后,管事交到三夫人手中那个,没半点相似之处。

    我调转“视线”,同管事去了。www.jinyu.me

    “该死的王婆子,犯了那么大错,只罚她这点小事,却都办不好,以后那库房,也不必她个无用之人来管!”

    甚至于,不知我有无看错了眼,可“视线”从未错过,自她眸中,那闪过一丝愉悦的暗光。

    “城中缺粮,粮价高涨,应不愁卖才是,然这铺子,怎反倒入不敷出?”

    双手使力朝旁侧一推,灰尘浮动,却露出后方的一道暗门来!

    很快,管事便已送完木盒,又回至大夫人院中,谈论起府中正事。

    他确实没同大少爷说谎,此刻,他就在书房。

    大夫人微微颔首:“宋家原先有老爷,同官府合作,在官府眼里,宋家,便是老爷。而今没了他的面子,单靠这点情,难以长久。这般所为,不过是让官府看到整个宋家,亦同老爷一般为人。

    然而若是猜想其中有暗门之人,一处是放的满满当当,能将墙面完全遮挡的书架,另一处却是只摆个半满,甚至露出半数墙面。

    是了,方才我不还跟着李婆子来过。

    “而第一个站出来,行此义事的宋府,当是如何?”

    至大夫人院中,管事再一次接过那装有红玛瑙珠链的木盒。

    我仔细一瞧,不正是那递与三夫人的精巧木盒。二少爷知晓其中有机关,又说此物应在书房当中,可现下,怎被管事揣在怀中?

    他一路越走越偏,四周渐无人烟,叫人不由警觉。

    “而这开私库放粮,一来,老爷在战起之前,便早有准备,又辟了个新处,两个私库的粮食,即便拿出去施粥一部分,其余的,也够府上吃上好一段时候,万不会有何影响。”

    思毕,管事径自捡起地上的红玛瑙珠链,用衣袖擦拭些许尘土,又显出那夺目光泽。

    这时再看见那石板路间隙中,鹅卵石上的那些水渍,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夫人指着账簿,叫管事来瞧。

    可想而知,但凡有外人花费大气力,将那书架艰难挪开,却如何费劲,也找不见暗门,自会打消外人一些想法,转而朝别处寻去。

    “这有何好苦恼,前人不早已将法子想了出来?还需教你如何做来么?”

    管事赞叹一声,看向大夫人时,却突显一抹狐疑。

    “边关战事吃紧已久,路上又有土匪当道,只有似咱们宋府这般商户人家,才能同官府商量,以官兵相护,从外地运来米粮。www.jingming.me但这运价,也都最少都涨了二成。”

    “那便如此去做,”

    管事面露疑色,暗思半晌,这才试探出声问道:“您说的是,沈老爷?”

    哪一处更有可能?

    “斗米养恩,石米养仇,若此时停止施粥,不必等到日后得胜停战,那些受了粥之人,早已会将矛头对准我们宋家。”

    从中抽出的,应当都被堆放在木桌上,更便于拿取。

    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而后他一拧墙上机关,暗门徐徐打开。

    “不,铺中储粮都还有他用,先不动为妙。”

    我见管事将那木盒牢牢捧着,方出院门,便朝我已然熟知的小道走去。

    旁有一紫檀八宝博古架,上有素雅物件,前方摆一黄花梨木书桌,并四把同木椅,另一侧墙边是书架,书塞得满当。

    “老爷之前牵头,向官府低价捐粮,从中运过去的大头,就是这家铺子的储粮,”

    管事艰难撑地爬起,鼻孔都喷出怒气,然低头一见那破烂木片,却是微愣怔不语,眉头渐渐拧紧。

    大夫人平静反问道。

    管事顺着大夫人的话回道:“同官府的关系,许是比现下更为牢靠。”

    “不错,”

    “而如今老爷既去,府中本就是多事之秋,若此时被别家米铺抓住时机,引导那些受了粥恩的百姓一闹,宋家生意必然大受影响,值此风声鹤唳之际,官府,亦会对宋家有所不满。”

    管事对答如流:“如今城内的施粥摊子,也是由这铺子运去米粮。”

    “视线”一亮,走出便是另一处屋子,入目是梨花木镂空翘头案,上置描金山水纹梅瓶,斜插三两白蕊朱砂梅枝。

    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应都是这般作想。

    他站在其中一个前,缓步停下。

    管事抛出了一两难之题。

    大夫人轻叹了一声:“想当初,沈老爷也有此困局,他如何做的,咱们也如何就是了。”

    “东来米铺掌柜回禀,如今难从外地运粮,他店中储粮也剩得不多,若都拿去与施粥铺子,但凡城中别家粮价再涨,他们再无法子,拿出大批储粮压价,正与老爷当初所为相违。”

    “小人要说之事,也与这有关,”

    这地方……

    暗门很窄,只够一人进出,门后的路极短,几乎是刚进去,管事就侧过身子往左两步。

    “若是您下令,命那些铺子的掌柜捐粮,您是东家,他们哪里敢不听。”管事小心谏言道。

    好在里头的红玛瑙珠链,尚且完好无损。

    跟着李婆子时,曾同她走过一回去前院的路。

    我抬着“视线”,环视四周。

    那破旧木盒摔在地上,已然是彻底四分五裂,哪还救得回来。

    大夫人微微颔首,算是认下他所言。

    只听得管事喃喃低语:“瞧来最危险之处,也是最为安稳之处。”

    管事顿了一下,回道:“昨日,悦来米铺的掌柜来报,言近日来去盛粥的百姓,比之从前多上数倍,铺中储粮,也比先前打算得消耗更快,因而告知小人,可否别的几家米铺,也运些粮去。”

    正是后花园假山之后,她与王婆子私下说话之处。

    他低首思索片刻,见四周无人,速从怀中掏出一物。

    只听见诶哟一声,再看得仔细时,管事整个人向后跌倒,脸皱得老紧,一手撑着地,一手痛苦地扶着腰。

    但大夫人依旧神色淡淡,且不论她此副模样真假,气势上便已胜过三分。

    “不管到未到时候,总要有一方,拿得出这粮食。”

    “这家悦来米铺的账目……”

    不过我暂时无心此事,看了看日头,只将“视线”落在管事上,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大夫人最后不忘提醒他一句:“可千万莫忘了,今后施粥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个儿心底有数,既要教他们知晓宋府恩情,又得注意着官府,莫要做过了头。只需挺过这一遭,而后,也便值此一回。”

    “小人也这般想,施粥已不单是件善事,绝不能停,但这粮,又从何处来?”

    你怎也同我从前所想一致。

    突然一下,“视线”猛地晃动。

    我一眼不差地盯着那木盒。

    但因着他从暗门进来,清三去问门房,得到的,自然是管事不在前院的消息。

    而书架设计得很是巧妙,木质骨架刚好将墙门缝隙完全遮挡。放于上侧的书也不似这书架中间,与旁侧书架那般,放的那样满。

    然果真如同大少爷身边侍候的清三所言,管事并未朝前院去。

    管事用余光瞥了眼两侧,将门关好,径直进去院中偏房,似是专用来堆放些木料之处,贴着最里边的墙,隔着几步就有个高柜。

    而后一处延伸出的小院出现,很小,但却并未破旧,与府中其他院子看起来一般,即便有下人过路,也无人会在意这种地方。

    管事面上为难:“可沈老爷那时,比之现下更为困顿,这才不得已开了府中私库。若直接开府中私库,是否还并未至此艰涩境地?”

    “可……”

    我这才发觉着所谓暗门,外头竟与书架相连,下首实则离地还有些微之距,肉眼难以发觉,但从来逃不过“视线”。

    “二来,老爷既是向官府低价捐粮,又是向百姓施粥,倒不如再添些大的。你想,都能从私库出粮,亦是说宋家在危难之际,更同百姓站在一处,百姓若是安定下来,逃离禹城的人少了,官府自是喜闻乐见。”

    大夫人常年处在深闺内宅,性情平和,但处理起事来,却是我未曾见过的另一面,行事异常老辣。

    “别家掌柜如何说来?”大夫人素指在账簿上轻点几下,顺溜得快翻,也不知是否真瞧进眼中。

    他将珠链放入颇为精巧的木盒中,若无其事走出堆叠的假山,朝着三夫人院中去。

    大夫人端起茶盏,眉眼低垂,低笑一声。

    其间李婆子曾端了次茶水进来,后被大夫人派去大少爷院中。

    而此处,看这周围陈设显而易见,正是前院之中,老爷书房。

    同大夫人谈完,管事从院中出来,面上不喜不怒,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有百姓口口相传之名,待这场战事了结,别家许是难说,但第一个牵头的宋家,官府难道不会卖个人情?日后有些事,也要好办许多。”“夫人深谋远虑。”

    管事走出暗门,又反手于旁侧按一机关,暗门在他身后徐徐合上。

    可他何必这般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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