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泰尔丝·库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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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长官，”伊岚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艾利和我不同，我只是一名预备役，可他是一名军人。”

    萝弗斯提起伊岚两条胳膊甩了甩，松了口气：“没缺胳膊少腿就好。”

    伊岚捏了捏自己桌下的手指，避开他的眼睛，垂首谦逊应道：“您好。”

    她被领至一间会议室。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人生的幸运总是有度的，像这样低微卑贱的人，能有今天已经走得足够远了。

    伊岚在机器人的指示下默默坐上下首位。

    伊岚顿住，长发遮掩下眼珠一转。

    出事当天和蔷薇在调度办公室工作的邱天默默挪开目光，低声：“别问，老大不让说。”

    男人环视会议桌上的众人，停顿片刻后对伊岚道：“他们都是我的同事，会协助我完成工作，请不要介意让他们留下旁听我们的谈话。”

    男人没有纠正她的称谓，他道：“哦，对了，还没祝贺你平安出院，恭喜你，伊岚。”

    邀请她加入驻边军？

    她脑中过了遍老福特的话，又过了遍从白向安嘴里听到的事，默了默：“……我也是，不让说。”

    悬浮车最终在一栋普普通通的公寓楼前停下。

    甚至不知道星空港仓管系统允许机器人临时代班。

    她软硬不吃的态度气的男人险些失去分寸。

    伍德·旺司看着对面埋头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年轻人，面上终于隐约露出满意神色。

    “所以和他交班后你就离开星空港了是吗？”

    伊岚：“？”

    甚至因为他们不愿暴露位置，伊岚还能再蹭一趟悬浮车被送回后勤基地。

    但那人恐怕不是这位泰尔丝·库珀长官。

    几人神色各不相同，各有各的担忧。

    她往右挪了挪。

    蔷薇咧嘴一笑：“老大不让说……”

    女孩结束这段入伍宣誓般庄重的发言后似乎用尽了勇气，她重新埋下头。

    机器人下车走在前方带路。

    “你当天没有按时下班是吗？为什么？”

    署名是泰尔丝·库珀。

    再加上当晚执勤被拉走隔离的并非只有伊岚一个，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这样的人，应该感谢联邦的恩德才是。

    伊岚知道自己感染隔离的情况白向安都会向那晚边境军中的某位长官上报。

    老熟人阿依莲熟练地为他们端上五杯猩红马特和一杯鲜榨果汁。

    比起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不敢大方自报家门、企图借用边境军名义从她嘴里套话的“伪边境军”，她当然更相信自己的临时监护人。

    这群人个个威严有加，但除了那辆大大咧咧贴着边境军标志的悬浮车，这些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军人。

    他身上没有上位者惯常具备的傲慢和俯视，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

    他似乎并不在今日出席会议的那群人当中。

    伊岚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她挺胸重复道：“在自己的岗位上牺牲，是有意义的。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该被同情，他已经实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机械眼珠跟着往右转动。

    伍德·旺司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显然他没预料到会从一个仓管口中听见这么一句上价值的话，一时间竟被震住了。

    既然敢在实验室大门口带走她，想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她隔离一结束就派车来守着，想必对她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碰巧、路过、运气好、天太黑没看清……

    偏偏他们是打着边境军的幌子接来的人，不敢真的在边境军的地盘上对伊岚做什么。

    伊岚打开邀请函，粗略扫了眼，突然被其中几个字眼吸走全部注意力。

    他们不知道艾利当晚没有出现……

    ——

    伍德蹙眉：“这和我的话有什么关系？”

    坐在会议桌最中央的白发男人率先向伊岚微笑致意，他语调轻缓解释道：“我是伍德·旺司，负责调查三天前星空港的事故，感谢你能够出席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一下车就被五人团团围上来。

    难民星出身，没见过世面的流民，依靠三狮星每月分发的补助金生活。在医院素质测试中测出B1级精神力后走运进入后勤队，成为一名仓库管理员。哪怕只是预备役，对她而言也已经是三生积攒的福德。

    星空港被封锁，还在全面排查消杀，到现在都没解禁。港口停摆，整个后勤基地都在停工休假。

    晚上和图灵将醉倒的伙伴们一一送回房间后，伊岚在自己房间门口碰上一个送信的小机器人。

    伊岚任由萝弗斯摆弄，但怀疑的目光投向他们仨。

    小伙伴们都知道伊岚今天结束隔离，早早就等在基地门口。

    几人心照不宣，同时长叹口气。

    伊岚低头上车。

    伊岚一问三不知，糊弄不过就装傻充愣。

    出事当天和萝弗斯在星空港换岗的安可夫对上伊岚视线，他轻咳一声、目光飘移：“……别问。”

    他轻叹：“这样的意外真是令人难过。”

    伊岚在心底吐舌。

    机器人一张金属面孔上没有丝毫反应，它只是重复指令：“管理员，这是命令。”

    “当然，长官。”

    “因为交班的同事来晚了，我得等他到了再走。”

    旋身避开欢笑推嚷的人流，她灵巧的抱起托盘，热情地朝众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各位，祝你们今日也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拿信回屋，打开后发现里面竟是一封设计精美的邀请函。

    伍德·旺司脸上浮上浅淡忧愁：“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这般幸运。”

    “三天前，白日是你在23区仓库轮值？”

    她有些意外。

    蔷薇绕着她转了一圈，嘴里小声念叨：“没变异……没变异……”

    同

    可长官的命令哪有拒绝的余地，哪位长官的都一样。

    驻边军？

    ——

    一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上车的样子。

    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有人问起昨晚的事，任何情况都不要再谈，必要时学会保持沉默。】

    伊岚：“是，长官。”

    如果不是这里放眼望去就这么一栋孤零零的建筑的话，它真的就像一栋普通的居民楼。

    “走吧，说好的接上伊岚我们一起去去晦气！”

    门一推开，会议桌前围坐一圈西装革履的人，一个穿军装的都没有。

    机器人盯着她的脸，眼球中红光闪动。再次扫描识别确认后，它开口：“后勤队预备役23区仓储管理员伊岚，泰尔丝·库珀长官有请。”

    伍德·旺司见打感情牌对伊岚无用，又换着法想撬开她的嘴。

    否则他想见自己直接联系白向安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伊岚走入门内，无数道视线瞬间聚集在她身上。

    “我并不认识这位长官。”

    “是的。”

    伊岚接不上话，只好保持沉默。

    “……谢谢。”

    她可不是自愿来的，伊岚抿唇。www.qingcui.me

    感情每个人都有位知情的上司，但都在相互装瞎守着“不能说的秘密”。

    他开口：“我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他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打断。

    面前的女孩身体微动，似乎因他突变的语气受到惊吓，半晌才闷声应道：“……我很抱歉……”

    男人看向伊岚的目光温和而关切，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

    崔西女士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呢。

    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当晚她呼叫港口护卫队询问过艾利的情况，通讯记录一查便知，何况23区到处装有监控，T586的工作日志也会更新备份。

    大家虽不清楚彼此知道多少，但都没有交流的欲望，于是默契转变话题。

    伊岚只能大致感觉他们在往驻地边缘前进。

    六人在热闹的背景音乐□□同举杯，许愿从明天开始一切顺利。

    实在想不出什么人在这个年代会用这种古老的方式联系她。

    今天在实验室门口拦住她的机器人说起过的哪位长官？

    伍德·旺司向前倾身，继续向她施压：“如果你对他的遭遇有足够的同情，希望你能如实复述当日的情况，让我们能……”

    “你好，管理员伊岚。”

    还是熟悉的猩红酒吧，还是老位置。

    “艾利是一名军人。”

    伊岚突然的沉默让伍德·旺司微微皱眉。

    她现在可能像个待审的囚犯，伊岚想。

    邱天和安可夫闻言瞬间眉头舒展，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机器人一双机械眼珠随着她的动作往左滚动。

    伊岚：“……”

    伊岚看着堵住自己出路的悬浮车，往左让了让身。www.rourui.me

    她伸出手指向自己鼻尖：“找我？”

    他沉下声：“你知道你的搭档艾利在当晚的事故中死亡吗？”

    什么情况下边境军在军事驻地上会不穿军装穿西装出席会议？

    车窗用特殊染料处理过，从内部看不清外面。

    图灵虽不在星空港任职，但显然也被交代过，此时只看着他们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