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入死城夜探仙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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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到半夜总算歇下，林羡渔刚坐下，房门便被敲响。
孔繁星刚要去看，便面色一僵险些吐了出来，急忙憋了回去。妇人见他反应，将襁褓紧紧捂了回去，愤怒地张嘴想咬他一口以示反击。
她真怕他一闭上眼，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回忆。林羡渔不愿再想，也不想表露分毫，面上仍含着那抹淡笑，看着火堆出神。
苍霜底子薄弱，不会御剑，林羡渔又到哪儿都想带着宝贝徒弟，便只能带他御剑飞行。她从不佩剑，御得是父亲林易专为她精心打造的一柄神兵利器，名唤八荒流霜扇。此扇取极北之地千年冰玉为骨，昆仑天蚕冰丝为扇面，是枚认主的神器。
本来孔繁星等人早有预料，也带了大量对症的药草，可不巧碰上了劫匪。当下伍县令只能一面令人去山中取药草，一面令人去城中的药铺筹措。
孔繁星“啊”了一声，抬头仔细去瞧，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将信将疑道：“哪里？”
林羡渔正色道：“宋师兄说得对，偷盗非君子所为！”
纪师弟大惊：“少谷主！你怎么没被谷主打死？”
扇骨狭小，站她一人尚且勉强，两个人站上去，只能一个站个脚跟，一个踩个脚尖，挤得不行。苍霜生怕掉下去，攥着她腰带攥得死紧，偶尔颠簸一下，吓得两眼一闭，将她拦腰抱住不肯撒手。
“还没。”林羡渔打开房门，外面只有孔繁星一人，怀里抱着个包袱。她奇道：“孔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偷偷偷出来？”宋师兄吓得结巴了：“偷盗非君子所为！”
他们早知安岳县瘟疫肆虐，却没想到亲眼见到这幅场景，仍是触目惊心。
话一出口，他便被宋师兄兜头一巴掌：“纪师弟！”
但十三年前，赵婕与赵家断绝关系，药王谷与赵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孔南甚至放话说，凡是姓赵的都别来药王谷求医，他见一个毒死一个。
孔繁星轻咳一声，尴尬道：“我爹当然不会给。那枚太微丹，是我偷出来给赵家的。”
甚至因为赵家与药王谷交恶，药王谷的人几乎不会来安岳城，百姓走投无路，一时绝望不堪，对赵家的憎恶达到了顶峰。
后来苍霜渐渐学会了御剑，只在远途时需要她载一载，站在她身后，他还是只落了个脚尖，却规规矩矩站着，再不敢逾越半步。
马背颠簸，他视线几次扫过林羡渔如玉颈窝，臊得满脸通红。
纪师弟一缩脖子，赶紧闭嘴。www.yundan.me
孔繁星脸色一白，却又听她道：“可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你们不用去，我一个人去偷就好了！”
孔繁星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怎么能放心温姑娘一个人去冒险？当然要同去。温姑娘，你放心，虽然我不会拳脚功夫，但我熟悉赵宅，不会拖你的后腿，还能替你引路。”
孔繁星面露不忍，快步走上前，在妇人面前蹲下来。妇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襁褓露出来，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救、救……”
砰砰砰砰！
孔繁星认真道：“今日繁忙，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详谈。我是想说，温姑娘若是不困的话，我们现在去偷药吧。”
林羡渔一怔，她今日倒是忙得险些忘了这茬，没想到孔繁星还记在心里，当下有些感动。她道：“困倒是不困，不过偷药这种事，我一个人去便好。孔公子，你今日累得不轻，早些歇息吧。”
休整一晚，众人清点了一下，他们统共只有三匹马，却有六个人，还有马车上足足四个箱子的药草。www.xinghua.me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天使读者宝宝的评论支持虽然还没有，可能是忘了吧QAQ先谢谢再说
二人躲在墙角，孔繁星指了指面前高耸气派的院墙，轻声道：“这就是了。”
整座城死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像腐朽的尸体，像陈年的朽木，像肮脏龌龊的旮旯角落，夹杂着药草的晦涩苦闷。街上几乎没有行走的人影，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墙根底下却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形。有的还活着，不时哀嚎一声，有的半死不活，除了间或粗重的呼吸外毫无动静。还有的已成尸体，从破烂的席子里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皮肤紫黑，已经腐烂了大半。
林羡渔岂止不介意，简直是喜上眉梢。只要能救命，她顾不了那么多。而且对方既是安岳赵家，她也没什么好亏心的。
林羡渔有毒在身，他们耽误不得，一路疾驰。孔繁星坐在林羡渔身后，几次险些被颠飞出去，只能红着一张脸紧紧攥住她腰侧衣衫。
城墙底下倚着个妇人，面色枯黄，整个人都窝在尘灰里，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襁褓。见几人走进来，妇人抬了抬眼皮，眼神忽而一亮，徒劳张了张嘴。
林羡渔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拎了回来。孔繁星又干呕几次，脸色憋得铁青，艰难道：“那个孩子，已经……已经臭了。”众人皆是齐齐一叹。
十日前，安岳县出了瘟疫。瘟疫凶猛，一时肆虐横行，百姓们原以为城里唯一的仙门赵家能救他们，却没想赵家平素横行霸道，关键时候居然说只会修道，不会医病，半分指望不上。
说完他便摩拳擦掌地想翻院墙，被林羡渔一把拉住，道：“慢着。”
院门被粗暴地锤响，有个尖锐的嗓子在门外扯着喉咙嚎叫：“开门呐！老赵家的，你真要对你的亲家见死不救吗？”
以孔南的脾气，他断不会搭理，这封信理应石沉大海。但正巧孔南闭关，谷中孔繁星做主，他又一向心善，奉行医者当悬壶济世，立即拍板，带了四人匆匆赶来。
安岳县令姓伍，盼药王谷来人如同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待了林羡渔一行人，当下感恩戴德。几人听了他介绍，又根据来时路上所见的症状，确信城里盛行的瘟疫是鼠疫的变种，难治，但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棘手。
孔繁星揉了揉脑袋：“别提了，都是一时糊涂。总之还有一枚太微丹留在这世上，到了安岳，温姑娘的毒就有救了。”
林羡渔这才发现孔繁星穿着一席黑衣，竟是已经准备周全，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换上衣服便出发。
夜黑风高，两人一路警惕，由孔繁星带路，专捡僻静的小路走，一路避过行人，顺利抵达赵宅。
商量过后，他们二人一骑，只带了些干粮和行医工具，轻装出发。那几箱草药就地掩埋了，等到了安岳县，再让县令派人来取。
那时苍霜才十一岁，她也才十四，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欢天喜地，当宝贝似得宠着。
林羡渔还未答话，忽听得有几人零碎的脚步自远处急促行来，停在赵家院门之外。
他说他好困，她颤着声，勒令他不许睡，不许阖上眼睛。
那时年纪小，彼此赤诚以待，哪里想过什么男女之别。
“反正他们来路也不正，管那么多干什么？”孔繁星撇了撇嘴，看向林羡渔：“温姑娘，你不介意吧？”
孔南的发妻赵婕，便是出身安岳赵家。赵家是个修真世家，虽然挤不进七大派，但也算是小有名气，与药王谷的姻亲关系本是门当户对。
三日劳顿，终于在日暮之前赶到了安岳城。
宋师兄咕哝道：“说得轻巧。赵家怎么可能给？那可是谷主亲手炼制的太微丹，绝无仅有，千金难换。”
直到那一次，他遍体鳞伤，她亦白衣尽染。载他回来，他气若游丝靠在她肩头，双手却搂得她死紧，淋漓的血浸透他前襟，也润湿她后背，由温热慢慢冰冷。
她就这样带着苍霜，越过树梢，飞过流云，行过万里河山。
林羡渔自然答应。
孔繁星不解地回望过来，她道：“有结界。”
孔繁星大笑，更觉眼前的女子洒脱无拘，甚为投缘。笑了半晌，他告诫道：“温姑娘，从今日起，一直到见到我爹之前，千万不要再运转内力。否则经脉流转，会加速毒发。”
然纵使他们将赵家骂得狗血淋头，也解不了城里的瘟疫。万般无奈下，县令向药王谷发了求救信。
林羡渔倒的确是担心他去了拖自己后腿，但他自己说得如此直白，反倒教她不好推辞了。
伍县令在县衙旁辟了个院子给他们，用做起居。药草很快送来，几人分工明确，抓药煎熬，由伍县令派来的衙役负责分发给城里的百姓。
赵家和药王谷的关系，林羡渔略知一二。
孔繁星目光灼灼：“赵家不给，咱们就去偷出来！”
孔繁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轻柔：“温姑娘，你睡下了吗？”
算起来，这桩旧事与林羡渔关系匪浅。
赵家，活该。
见她默许，孔繁星脸色一喜，将包袱塞到林羡渔手里，道：“温姑娘，你先换上夜行衣，我在门口等你。”
林羡渔这辈子见过肝髓流野，见过血肉横飞，却独独没见过这样不经任何刀光剑影的尸横遍野。
那几人医道出身，此刻见了满地病痛，恨不得即刻上前救人。林羡渔拦住他们，冷静道：“人太多了，我们只带了几颗应急的药，根本不够抢。先别出手，我们去找县令。”
林羡渔对此浑然未觉，恍惚之中，她倒是回想起了刚捡到苍霜的那段日子。
又挨了一个爆栗，纪师弟终于长了记性，抱着脑袋坐到另一边去了。
几人驻足城外，孔繁星掏出几块药汁浸透过的纱布，五人覆在面上，准备周全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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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十三年前，赵婕与赵家断绝关系，药王谷与赵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孔南甚至放话说，凡是姓赵的都别来药王谷求医，他见一个毒死一个。
孔繁星轻咳一声，尴尬道：“我爹当然不会给。那枚太微丹，是我偷出来给赵家的。”
甚至因为赵家与药王谷交恶，药王谷的人几乎不会来安岳城，百姓走投无路，一时绝望不堪，对赵家的憎恶达到了顶峰。
后来苍霜渐渐学会了御剑，只在远途时需要她载一载，站在她身后，他还是只落了个脚尖，却规规矩矩站着，再不敢逾越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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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星揉了揉脑袋：“别提了，都是一时糊涂。总之还有一枚太微丹留在这世上，到了安岳，温姑娘的毒就有救了。”
林羡渔这才发现孔繁星穿着一席黑衣，竟是已经准备周全，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换上衣服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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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苍霜才十一岁，她也才十四，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欢天喜地，当宝贝似得宠着。
林羡渔还未答话，忽听得有几人零碎的脚步自远处急促行来，停在赵家院门之外。
他说他好困，她颤着声，勒令他不许睡，不许阖上眼睛。
那时年纪小，彼此赤诚以待，哪里想过什么男女之别。
“反正他们来路也不正，管那么多干什么？”孔繁星撇了撇嘴，看向林羡渔：“温姑娘，你不介意吧？”
孔南的发妻赵婕，便是出身安岳赵家。赵家是个修真世家，虽然挤不进七大派，但也算是小有名气，与药王谷的姻亲关系本是门当户对。
三日劳顿，终于在日暮之前赶到了安岳城。
宋师兄咕哝道：“说得轻巧。赵家怎么可能给？那可是谷主亲手炼制的太微丹，绝无仅有，千金难换。”
直到那一次，他遍体鳞伤，她亦白衣尽染。载他回来，他气若游丝靠在她肩头，双手却搂得她死紧，淋漓的血浸透他前襟，也润湿她后背，由温热慢慢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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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星大笑，更觉眼前的女子洒脱无拘，甚为投缘。笑了半晌，他告诫道：“温姑娘，从今日起，一直到见到我爹之前，千万不要再运转内力。否则经脉流转，会加速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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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这桩旧事与林羡渔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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